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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翔褒奖和肯定的话语获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齐天翔只好摆动双手示意着众人平静下来,随即语重心长地说着:“我们的人民群众是善良的,也是通情达理的,任何能够解决他们实际困难的举措,都会得到他们的充分理解和拥护,这就是我们做好工作的动力,更是一种推动力量,我们不应该漠视这份可贵,更不能辜负这份信心和信任。”
齐天翔说着话,转向常德路叮咛着:“不能仅限于解决已经出现的矛盾和问题,更不能只是头痛治头、脚疼治脚,而是要总结规律性的问题,举一反三。全省前几年改制潮有多少问题隐藏了下来,都在哪些地区,哪些领域?具体呈现出什么状态?应该如何加以引导和解决?这些都需要作深入的调查研究工作,要摸清底数,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能不被动,不盲目,才能适合形势发展和社会稳定的要求。”
看到常德路庄重地点着头,齐天翔深知他心中的忐忑,作为官场不成文的规矩,越是领导不加掩饰的表扬和赞许,越应该引起警惕。毕竟齐天翔省长平时并不是很张扬和感情外露的人,儒雅的温和外表下,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更是很少当面表扬省政府的厅局长们,如今这样的赞许,除了满足会议室众人的期许,还可能含有对常德路承诺的不满,越是不满的时候,表扬越来的直接。相信常德路为官多年,这样的内情不会不知道。
齐天翔不愿过分纠缠于这些细致末梢之中,更不愿释然常德路的惶恐,反而认为让他有些顾虑还更有利于事情的推进和解决。这也算是齐天翔近一个时期渐渐悟到的为官之道,权力的运用不是越直接越好,而是越有威慑力越有效,让他人惶恐,远比恐惧来的更有效。刀架在脖子上产生的恐惧,与刀悬在头顶的未知和惶恐,后者更让人心神戒备,从而更能达到实际目的。
齐天翔环视着众人,尤其是身边的这些省府的大小干部,目光渐渐凝聚在了马万里身上,淡淡地问道:“刚才李玉生同志说到的河州纺织服装集团的资产处置问题,相比你都听到了,附属资产的变现,以及所得款项,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你可以说来国资委时间不长,哪么何海新局长长期在国有资产管理局供职,不会也一概不知吧!”
齐天翔矛头直指国资委和马万里,可以说也是不想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从李玉生讲述过程中,可以分明感觉到齐天翔的怒火和愤懑,但齐天翔控制力比较好,始终没有发作,甚至连旁敲侧击都没有。可作为省政府的一把手,并且是拥有绝对权力的省长,没有一点态度也是不正常的,尤其是在来自底层的下岗失业职工,齐天翔更是不可能没有表示。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就业和生存问题,齐天翔自然会说到企业资产处置的问题,而且也一定会拿国资委说事,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分出了轻重缓急的,不是这样的顺序,就不是他齐天翔了。
马万里也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方才推脱不知道企业改制的细节,马万里就十分的懊悔,按照齐天翔的性格,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可却会对他的担当和能力打一个问号,这是很难挽回的印象,可既然说了不知道,就只能继续装懵懂,可却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或话题,力争扳回一局,即使不能全盘挽回,起码也能找回一些面子。
“这个问题我倒是知道一些,不瞒齐省长说,我是从财政厅调到国资委的,因此对资金和财务往来,还是留意的多一些。”马万里没有片刻的犹豫,赶忙接过齐天翔的话题,认真地说着:“李玉生同志说的很对,当初国资委工作组进驻企业时,破产清算是一项内容,制订安置方案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还有一项就是对游离于云华集团之外的固定资产,进行必要的处置,这些工作都是有档可查的。”
马万里说着话,眼神却在齐天翔的脸上寻找着反应,可看到的却是齐天翔面沉似水的平静和不动声色,就只好转向罗剑,继续说道:“附属资产的变卖和处置,要晚于企业破产清算,是在企业全面停产并开始着手搬迁时才开始的。”
“由于时间的关系,以及关联企业不允许参与的限制,附属资产处置是本着有利于保值增值和延续发展的原则进行的。”马万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胖胖的脸色立时憋的通红,可短暂的喘了粗气之后,还是接着说道:“正是基于这个原则,没有实现招拍挂的程序,而是学校转给了河州市教委,职工医院转让给了河州市妇产医院,俱乐部改造成了娱乐中心卖给了省群艺馆。”
马万里说着,赶忙补充解释道:“这都不是我经手的,而是我到任之后查资产流程时,了解到的情况。由于考虑到稳定的因素,资产处置价格没有达到预期。”
“齐省长问的是附属资产处置的价值,以及现在款在何处?你说这些干什么?”罗剑显然不满马万里的说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就事论事,有事说事,你作了这么多年的省厅干部,这点基本要求不知道吗?”
齐天翔看到罗剑发起火来,就侧脸伸出手来挥动了一下,示意罗剑不要冲动。其实心里很清楚罗剑的实际用意,马万里与他有着多年的交集,私交也不错,这种看似严厉的批评,本意还是小骂大帮忙,目的还是封堵齐天翔的批评,事实上还是为了挽回马万里的面子。
知晓了此间的奥秘,齐天翔就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萧山,又与周通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才望着马万里平和地说:“罗省长说的很对,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介绍清楚就是了,其他的流程或得失,咱们可以会后总结和评判,这不是咱们这个会议的主题,解决实际问题才是目的。”
齐天翔表情平和,口吻亲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反而含着一些鼓励,这让马万里感到万分惊讶,同时也有些感动,脸色不断地变化着,感激地看了一眼罗剑,然后才是正色地看着齐天翔,认真谨慎地说:“罗省长批评的对,我是只想着把事情说清楚,越想说清楚就越啰嗦,我一定注意,就事论事。”
马万里看齐天翔微微地点头,面含微笑的神情,调整了一下思绪说道:“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原有的幼儿园、学校、医院、俱乐部,以及宾馆和食堂,还有劳动服务公司和商业裙房,地上资产总共获得了二亿七千万元的收益,除去必要的拨备和交易税支出,净收益为二亿五千万多一点,由于是国资变现,又是在企业破产清算之后,这笔款项就没有划拨给云华集团,也没有分解给职工,就暂时留存在国资委的账户上,处于省财政厅的监管之下。”
“这就对了嘛!只要有出处,就有着落了。”齐天翔似乎是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马万里一眼,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李玉生等人,温和地笑着说:“二亿五千万,既没有被侵占,也没有被挥霍,就在国资委的账户上,这下你们的担心可以打消了。”
看着李玉生等人如释重负的神情,齐天翔温和地笑着说:“这笔钱既属于国家,又属于企业,还属于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全体职工,怎么分配或支配这笔钱,我还没有想好,可能你们也没有想好。因此我建议,今天这个会议暂时不做定论,你们回去可以充分地与广大职工们议一议,拿出一个或几个方案来,咱们再商议定夺,大家看好不好?”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今天会议也不能拿出结果,那就是大家的股权利益维护的问题,这也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好研究出来一个妥善的方案出来,既维护广大职工的权益,也维护企业和企业主的利益。”齐天翔看到对面的职工认真地在听,很多人脸上流露出满意和欣喜的神色,知道他们达到的最大预期,对结果也基本满意,可还是认真地说:“不论大家有什么样的不满和怨气,或者是对国企的河州纺织服装集团有什么留恋和不舍,毕竟走到了现在这个状态,也还是要接受既定事实。或许在改制过程中有暗箱操作和贪腐问题,这都需要调查拿出结论,重要的是需要时间,而已经作出的结论和结果,是由省政府依照法律作出的,具有法律效力,我们尊重事实,更要尊重法律,尊重所有人,包括企业的权利。这一点我希望大家能够传达给每一个集团的职工,合理地表达诉求,既维护自身的利益,也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