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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大地,关城外一片昏暗,茫茫草原上看不到一丝灯火。
关城上,范文韶劝解着苏路:“侯爷稍待天明再出发吧,连夜行军,兵家大忌。”
苏路叹了口气:“我总觉着有些不对,行营倾巢而出,这一战,我不看好。”
范文韶点了点头:“侯爷您是为将者的直觉,但大将军出兵,也是千载难逢的战机,这样的机会,若是不抓住,何大将军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苏路点了点头,萧琮也是跟图勒打老了仗的将军,不会看不出一点儿端倪,希望这一次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那好,谢将军那儿我就不派人了,但左路军还是要调出来,一来防备图勒真的有什么谋划,二来也是对图勒形成威慑。”
范文韶有些不好意思:“侯爷,这一次让您押送粮道到玉门,其实另有目的。
我想请您押送粮草到行营,前次几拨粮草,也都被劫了,若是这次粮草再不到,那行营就该缺粮了。”
“诸将之中,也就只有侯爷您能稳妥的押送粮道到大营了。”
苏路点了点头:“行,我反正要去夜郎大营,顺便押送就是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苏路就被范文韶给喊了起来。
范文韶手里拿着一份布防图,向苏路展示着说了:“侯爷,这是玉门至雕阴的地形图,你一路行军可以停靠的兵站,还有先前几次遇袭的地方。”
苏路接过布防图,扫了一眼,心中有了大概,看地形,这次的路不会太难走。
范文韶接着说了:“行营传来消息,为了保障粮道畅通,何大将军亲率两个卫营,扫荡了夜郎山口到五丈原这片地方,只要到了五丈原兵站,粮队就安稳了。”
苏路点了点头,拿起一个饼子,起身向说着:“那我吃了饭就赶紧走,争取今夜之前能够赶到五丈原。”
吃了早食出发,苏平随侍在苏路身侧,说着卫营的动向。
“孙狗蛋那几个民夫不想押送粮草到夜郎大营,我已经让他们走了,发的银子自然是没份了。”
“老范这孙子竟然也打退堂鼓,堂堂辎重营都尉,正七品的致果副尉,竟然想要临阵脱逃,被我好收拾了一顿。”
“曹华那妮子坚持要来,我本来想把她留下,她知道你也去,就死活不肯留下。”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说了:“打破匪寨得来的银子分下去了吗?咱们这一路可不好走,一直要到五丈原兵站,才能算是安稳下来。”
苏平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斥候撒出去了,前方十里,老何设了五拨儿的斥候,保证不会出事儿。”
粮队这次的负重虽大,但因为图勒人的威胁,行军的速度很快,往日里很恤驮马体力的民夫们,也是不停的往驮马身上甩鞭子。
临到上午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第一个兵站。
“上午还有图勒军从北侧经过,试探攻击了兵站两次,没成功就退走了。”
兵站小校尉眼巴巴的看苏路说着。
苏路脸色有些阴郁,这里还有图勒兵,看样子何埂是真的只扫荡了夜郎大营到五丈原那一段啊。
“留下一车粮草给他们,吩咐弟兄们赶紧吃饭,吃了饭继续赶路。”
苏路吩咐着老范说了。
闻听苏路的话,兵站校尉乐开了花。
老范耷拉着脸,一脸愁容。
“是,侯爷。可前面有图勒兵,我们还走啊?”
苏路点了点头:“只要我们赶到五丈原就好了,那儿刚刚被何埂大将军率军扫荡过。”
老范心有戚戚,自己安慰了自己:“我们一定能赶到五丈原的。”
吃了干馍,喝了热汤,粮队继续上路。
苏路这次把斥候全都撒了出去,几乎覆盖了前方所有区域,防备过路的图勒大军。
一下午的时间,斥候发出六次预警,靠着预警,粮队成功躲过了图勒大军。
天还没黑的时候,粮队终于抵达五丈原兵站。
兵站校尉看到连绵的粮车,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抓住老范的手:“你们可来了。”
“亲人啊,我们两天前就断顿儿了,你们可来了,老范你是我哥,你祖宗八代都是我亲哥。”
老范差点儿跟兵站校尉打起来,这特么的,不带这么骂人的。
苏路问着兵站校尉:“王承,这几日战况如何,可有图勒兵路过?”
王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图勒兵路过。
战况还行吧,大营这几日跟图勒多有交手,互有胜负,就等侯爷的粮队了,有了粮队,我们一举就能拿下图勒大营。”
苏路闻言放下心来,看样子老何埂是真把这儿彻彻底底的扫荡了一遍,起码五丈原到大营这段路是安全了。
吩咐着苏平跟老范说了:“埋锅造饭,留一车粮食给兵站,我们连夜赶往大营,把粮食给大营送去。”
老范老大的不乐意:“侯爷,我们赶路一天了,风声鹤唳的,让弟兄们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吧,反正大营也不缺这一天的粮食。”
苏平劈头给了老范一巴掌:
“你孙子怎么事儿妈似的,我跟你说,大营是不缺这一天的粮食,我们宿在大营不是更安全吗,来十万图勒大军也不怕。”
老范揉着脑袋,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跟着苏平就安排军务去了。
兵站升起袅袅青烟,锅里开始传出饭菜的香气。
民夫们已经卸完了驮马身上的草料,拉大车的驮马也被解下了,聚在一堆喷着响鼻吃草料,民夫们手里拿着食盆,聚成堆儿说着荤笑话。
跟苏路谈论战事的王承不断把眼珠子往伙头军的营帐里瞟,一副恨不得马上就吃上馍饭的模样。
“咚”
老伙头军一手铁勺一手铁锅,敲响了吸引众人的目光,呼喝着,晚饭开始了。
很快,领了馍饭的人就四散蹲在伙头军营帐旁边吃了起来,到处都是唏哩呼噜的声音。
老王一手端碗,另一手拿着的筷子上串了两个棒子面馒头,吸溜了一口碗里的菜汤,老王问着苏路说了。
“侯爷,咱们这一次运粮完了,还发不发银子?”
“我寻思了一下,已经发给我的银子有三十两还多,若是再发给我十两,我就能给我家大妮打上一身上好的银饰,让我闺女在老黄家不受气。”
苏路惊讶的看了老王一眼,这老家伙为了嫁女儿,竟然这么大方了,要知道那可是四十两银子,好大一笔钱,日常用度的话,够他们家用上十来年的。
看到苏路的目光,老王嘿嘿笑着:
“不瞒侯爷,我闺女算是高嫁,老黄家有钱有势,我是真怕大妮子在他们家被欺负啊。”
苏路点了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嗡”
鸣镝的响声陡然在苏路耳边炸响。
苏路回头,就看到一根箭矢向自己飞来,在瞳孔里逐渐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