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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
龙兴不仅来了,还带着自己的鸬山佳酿来了。
酒过三巡,魏承文肆意鼓掌,招来助兴节目。
“果然各个都是美人!”龙兴欣赏着舞姿,陶醉不已,又见几位佳人对着身边兀自饮酒的明王殿下暗送秋波,在离得近的地方舞姿更显风情,他推了推微醺的康安,“明王殿下,这么美的人儿,您都不赏个眼?不回应回应?”
康安皱眉,放下酒杯,看了看龙兴,这才转而怒视也在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魏承文,这厮——混账!竟然还想给他下套!玩阴的!下三滥的玩意儿,不愧是太康城顶级草包。
果不其然,魏承文笑着开口了:“明王殿下已经有一位王妃了,自然看不上别的美人。”
这事也就太康城里众人皆知,龙兴还不知道呢:“哦?殿下何时成的亲?王妃娘娘是何等天资,才让殿下对如此佳人视若无睹。”
康安一瞥,那姓魏的果然在暗笑:“八月成的亲,没有太过声张,太康城外知道的人也不多。”
龙兴理解般点头:“哦哦——”
又仔细一想,继续笑着怂恿:“那也不耽误这个啊!哪家府里头没几个美妾,尤其像您这般人中龙凤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嘿嘿!”
康安想都不敢想,本来他也不是沉溺美色之人,连忙摆手推辞。可龙兴酒性上头了,非得塞他一个:“殿下,这半个月来,老夫见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怎的这点小事也要推三阻四的,您那王妃再美,也美不到您跟前儿来啊。”
说罢龙兴还要拉人下水:“是吧?魏大人?”
魏大人不敢说是,借口饮酒。空隙见偷看康安一眼——眼神的寒芒比那埋雪的戈铋都冷啊!
“龙将军,”康安劝住他再往自己身上撒酒疯,“家事就不提了。”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龙兴见他真心不爱美色,也不多纠缠,只道可惜,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那我到想要见识一下,能把你这个粗人迷住的王妃娘娘了,一定……一定是个令人佩服的角色啊!”
在龙兴心里,这就是句客套话,没成想康安和魏承文却先后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场子正热闹着,也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魏承文顺势把一封鼓鼓囊囊的信拿出来,叫人送到康安座上:“来时事多,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是在下的疏忽,等到方才龙将军提起,才记起王妃给殿下的一封锦书,嘱托在下做了这一次的鸿雁。”
说是嘱托,实则也是西旗带出来的手信,解蔷还在溪谷中练兵,没空见他。
“嚯!还真是——了不得了不得。”龙兴看见康安宝贝的把手虚虚搭在胸前,护住衣襟底下的信件,神色不似刚才,肉眼可见的生动了许多,越发好奇,什么女子能栓住了明王。
康安警告的一个斜眼,叫龙兴摸了摸鼻子,转头喝酒去了。
大军在狸城驻扎已有十日,康安照常在军中巡视。正值开饭时间,他见一人捧着盆远离军帐,好巧不巧,正是他这一个方向。或许是他心里有要紧事,所以并没有发现坡顶的主帅。
一个白帐子的脚边,摆了三个大桶,里头是一些菜叶子和不能吃的果壳。他偷偷地把盆端起来,要往里到,却被一只手扣住。
“这饭明明能吃,为何要浪费倒掉?”康安端着那士兵的手肘,严肃问他。
那兵是见过康安的,捧着饭,认命似的给康安低头行一个军力:“殿下……”
可惜康安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你不吃军中的饭,这几天吃的又是什么?”
“属下……属下吃水果。”
康安把饭盆拿过来,扒拉了里头的饭菜,里头的和他吃的一样,除了一点:“一块肉也没有?”
士兵单膝跪下,硬着头皮:“回殿下——军中的饭菜,多辣,属下吃不惯,便拿肉换了他人的水果!”
“胡闹。”康安呵斥,将饭盆还给他,“不能吃辣是什么借口!西北苦寒,辛辣能暖身驱寒才放的。你不能吃辣也不会成为什么秘密,倘若你被俘,邱融一碗辣椒水灌下去,岂不是叫你把知道的都吐出来了?既然体质不行,便卷了铺盖回去吧。”
那士兵仰头求饶:“殿下!属下不能当逃兵!”
“本王不管你当初如何去混进西北的军队里,但是你要是拖了后腿,掺和了这件事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军心很重要,现在还是战前,有一些事,是只能秋后算账的。
那士兵被看破后,又听到康安还给他机会:“属下一定习惯辛辣!属下绝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回去把饭吃了,这些粮食送过来不容易。”康安说完便离开了。
那士兵连连称是:“属下听令!谢殿下开恩!”
雪地里,十万大军不能吃酒抵御风雪,唯有一二小队聚拢一处拥挤着,烤火,吃锅子。
那锅子也是翻着红,飘上去的烟都是辛辣中带着麻,有些兵吃着眼泪汪汪,涕泗横流。
“贾毅?”朱罕山扭身去舀木桶里收好的干净的雪,要往锅里加,看到他的同铺捧着饭盆又回来找他们,“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们这里煮辣子呢!”
贾毅往他们中间挤了挤,大家都好奇地望着他,他深呼吸,被辣气呛到,哭着说:“我遇到明王殿下了,他批评了我,是我不对,我这就来和兄弟们吃辣子,咳咳咳——我要学吃辣子!咳!咳!”
“好好好!慢慢来,一下吃太狠也不好!”大家纷纷说,“这才对嘛!不过,以后也吃不到贾毅的那份肉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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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雪域在安静地走近黑暗。
康安迎着风,坐到了高坡上,眺望翻腾的云海,心念皑皑山脉的另一边,解蔷一定在执行任务之后,和同袍较真、检讨。
那封信里什么也没有写,里头装着的,是竹片刻成的一对鸳鸯刀。
仿佛是解蔷再说:你看这刀,像不像你收走的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