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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铭离醒来，发现自家老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桌上的正冒着丝丝热气的早餐，证明着她刚走。
“呵！”柳铭离无缘无故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笑什么。
笑什么？笑柳苏离傻，明明昨天自己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结果她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第二天依旧准备好早餐，然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去上班了……而且，她的脚上还有伤……
柳铭离有些不懂自己的心思了，自己明明想和她把关系搞好点，可不知不觉又冲她发火了……现在却又有点担心她，心里还有点愧疚……
果然是同一个妈生的，尽管关系不好，但骨子里带着的倔强使他们谁也不肯低头。
“你又和阿铭吵架啦？”徐盈婕在电话里问道。一早就听到柳苏离说不来上班的消息，有点放不下，最后还是拨通了柳苏离的电话。
“没有……”至少我没有,柳苏离在心里补充。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他也高三了，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你就多多包含一下他，顺着他一点……”徐盈婕劝道。
“我知道，我也是过来人。”柳苏离并不想解释什么，她并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了。
“小离啊……”
“嗯……我在。”
徐盈婕有些犹豫，柳苏离的身世的确让人同情，可她又和她妈妈一样倔强，从不肯接受别人的同情。
“阿姨还是要说一句，你还是别和阿铭闹太僵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弟弟……以前……我这么说你，你从来不听。现在啊！你们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见面还跟个仇人一样，让人看笑话啊！”徐盈婕说道。
柳苏离还是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她不是不懂，可是这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柳铭离不配合，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还有就是……她从来不愿意和柳铭离有任何交集，即使两人有着血缘关系，她也不愿接受他……
“阿姨……你是知道的，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没有和好的可能了……那些事，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柳苏离模模糊糊说了一些话……然而，徐盈婕却听得胆战心惊的。
“你怎么能这样讲呢？”徐盈婕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自己误解了，其实柳苏离什么都没发现。
“她回来了……对吧！”柳苏离声音很平静，仿佛她并不在意，“你们都瞒着我，她去见了阿铭，对吧……她说不要告诉我，对吧……”
这回是徐盈婕沉默了，在她说第一句“她回来了”的时候，徐盈婕再也没有了侥幸，她知道那天的谈话被听到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可后面那半句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你都听到了。”是肯定句，没有怀疑。
“或许我不应该听到……阿姨，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小，我就一直问自己‘柳苏离啊柳苏离，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奇怪地看着你……’可我从来没得到过回答，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柳苏离讲得很平静。
徐盈婕握紧了手机，咬咬牙，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徐盈婕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其实……你妈妈觉得她对不起你，已经没脸见你？其实……你妈妈一直都有后悔，她不应该生下柳铭离……
那些都是骗人的，即使说出来，柳苏离也不会相信。徐盈婕心里清楚，所以也就不说话了。
“阿姨，我知道你想帮妈说好话……不过我想自己解决……我先挂了。”说完，柳苏离便按下挂断。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妈妈就是妈妈，哪怕她以前那样……可她依旧是生她养她的人，她还是恨不了她……
电话挂断，柳苏离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委屈，难过，和伤痛生生折磨着她……她从来不是乐观的人，只是从没有人了解自己的脆弱……除了他！
如果没有听到那天的谈话，那么自己也就不会这么难过吧！可是要是没听到那天的谈话，自己或许永远也不知道……妈妈原来是那么不想见到自己……
“呀！兰兰，怎么这么早过来？正好，小离今天也在这里休息。”徐盈婕看着穿得有点单薄的柳柔兰，急忙招呼她进门。“我们去楼上，我给你找件衣服。”
“盈盈……我……”跟着徐盈婕的脚步，柳柔兰难以开口。
“怎么了？你这次离开这么久……有什么事吗？”徐盈婕看着憔悴了许多的柳柔兰。
“或许我真的错了，苏离她……如果当初没生下她就好了……”柳柔兰垂下眼帘，眼底阴晴不定。
“你怎么说这种话呢？她是你女儿呀！这几年你知道她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当年你们丢下那么多烂摊子，最后还是她帮你们解决的。”徐盈婕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但又担心声音太大，会吵醒在睡觉的柳苏离和楚辞，所以她后面又压低了声音。
“什么叫烂摊子，我养她那么多年，那么一点苦算什么？”柳柔兰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你这人……”徐盈婕有些惊讶，却又无可奈何，她了解柳柔兰，知道她不会轻易说出这么一番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小离是个好孩子，反倒是你这个做妈妈的人，从来没给过她应得的母爱……”
“你别说了，我都说了，她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这样只是让大家都痛苦。”柳柔兰走到床边坐下。
听她这样讲，徐盈婕更生气了，“什么叫让大家都痛苦？纵然他离开，你也不能把罪责都推给一个小孩子啊，那时小离才几岁？她知道什么？你不能太自私了……”
“为什么你们都说我自私？我只是不希望我爱的人离开，如果不是小离说要爸爸像电视里的英雄一样，他会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吗？如果小离从没出现过，那他也不会离开……”柳柔兰倔强抬头。
“那不是她的错……”徐盈婕有些无力，她太了解柳柔兰的性格了，她认定的事从没有人可以改变。“他是警察，无论如何都必需参加那次任务的，那场事故只是个意外，谁也不知道对方真的会开枪啊！”
“可我们都知道那有多危险，他明明可以推掉的……就是苏离说出那番话，他才会下定决心去的。”
“兰兰……”语气加重了几分。
“如果没有她，一切都好了……”柳柔兰细声道，“昨天我去看了阿铭，他现在看起来不错，就是成绩差了许多……我想，如果他考不上大学，可以试着帮他找个好的专业……”
隔壁的柳苏离从一开始就听着，不知是墙的隔音效果太差，还是她们声音太大。妈妈的每一个她都听得特别清晰。
她们是一家人，为什么却有着这么大的差距？一家人的倔强，使他们在亲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互相伤害着，哪怕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不愿低下头，放下所谓的自尊，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