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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更加凛冽起来,远处呼啸的声响似是越发近了,谌仲皱眉朝着身侧的罗闲说道:“这雪潮当真如此骇人?”
罗闲紧皱着眉头眺望远方,沉了半响,方才说道:“凭我如今的实力,也只能勉强挺过。”
花天都紧皱眉头,扬首也是目眺远方“雪潮来时,谁也不要胡乱走动,只管将身体贴在地面,牵住左右两侧人的手,绝不要松开。”
谌仲见花天都是神色紧张,心想这雪潮定然非同凡响,否则剑胆断天等人岂能闻雪潮而退去?
狂风卷着飞雪呼啸而来,钻入脖颈胸口,冰冷至极,每个人都被这狂风吹的发丝凌乱,将厚重的积雪攘了出来,露出雪层下坚硬异常的土地。
“来了。”花天都说完此话,念力一转,一股无形之气却是环绕开来,其余明秀擎掌在那无形之气上施加元气,形成一个半圆虚空盾,将风雪隔离开来。谌仲与其他前来的兵卒紧紧靠在一起,他朝着其他人脸色瞧去,却见平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坝上兵士,此时脸色竟已黯淡无光,每个人的神情都仿佛看到了地狱恶魔一般。
“他娘的,我说兄弟们,一会可得抓紧咯,别被那雪潮给卷走,否则尸骨无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赵老七说完将皮毡蒙住头,只露一个眼睛,紧紧贴在地面。
卢有鱼道:“难道诸位统领施加的无形盾也抵不住那雪潮?”
赵老七叹道:“但愿能够抵挡的住,不过也得看雪潮的级别程度,怕就怕遇到极化雪潮,那可是神游境强者都得退让的东西。”
众人听了纷纷有些骇然,赵老七又道:“反正一会大家只管牵住彼此的手,千万不要松开就是了。”
正在这时,忽然远方传来咆哮之声,声震如鼓,轰隆作响,谌仲扬头一看,只见天地一片阴沉,一堵由积雪形成的雪墙席卷而来,足有百丈之高,竟好似泰山压顶,蕴涵的能力绝非人所能及。
谌仲只觉胸口沉闷,好似有一股无形之气压在胸前,便是连喘息都变的异常困难,他心底暗暗吃惊,凭自己如今灵识之强横元气之丰厚,竟也被这雪潮扰的胸闷气短,这自然的能力也太骇人了些。
他朝着身侧一看,十二明秀诸位统领尚无异状,依旧能够抵挡即将来临的雪潮,但那些寻常兵卒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每个人紧紧匍匐在地,抓住两侧人的手掌,但有的人却已被狂风几欲吹浮起来,若不是十二明秀施展的元气盾将雪潮的威力抵挡了一些,那些人早已被狂风卷走了。
“雪潮未到,竟有如此威力,若是来临,这些兄弟岂不是性命不保?”谌仲心底暗暗着急,索性不在多想,强行催动元气顺着臂膀灌注到这些寻常兵卒的身上,众人只觉心头一暖,竟好似每个人的身体都沉重了许多,几欲飘起的身子也是缓缓稳了下来,他们当然不知是谌仲暗中帮了他们,反倒觉得这雪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高达百丈之高的雪潮终于咆哮而来,天地一瞬间骤然变黑,像是一座偌大的山峰,压到众人的头顶,由积雪形成的潮水,像是一尊煞神一样,享受着摧毁一切的乐趣。
“元气盾怕是撑不住了。”黑暗中有人喊道,他的声音已是吼出,但一瞬间便被疯狂的雪潮之势所掩盖。
黑暗主宰着每个人的内心,每个人都仿佛被那股潮水之势所侵蚀凌辱。谌仲强行稳住身形,那雪潮自然奈何不得他,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侧有人如断了弦的风筝一般,被雪潮带飞出去,不加多想,便要伸手去抓,哪只整个脑袋忽然一轴,灵识内的虚幻八星竟躁动起来,这种感觉只有当时在粉黛山顶传承狄休与韦青峰两人修为时出现过,那种疼痛之感与对杀戮的渴望,让他记忆犹新。
谌仲暗叫不好,那时陷入癫狂状态失去理智的情形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仿佛遁入魔道,只有杀戮方能缓解疼痛,他只觉远方有一股无形之气,似催动他心底的魔念,他咬住嘴唇,正待与那魔念抗争,哪知方要催动念力,霎那间那股疼痛竟变的难以抵抗,只觉身体松弛,竟被雪潮席卷出去。
谌仲已无半点力气去抵抗,任凭雪潮侵蚀摧残着自己的身子,如飘零的落叶又好似汪洋肆虐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霎时被便雪潮吞噬,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
……
风已停,雪已住,天地一片静谧。
已有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微暖的阳光铺洒在白雪皑皑的雪海之上,苍茫的雪地之中,有个少年仰躺在上。
少年平躺在雪海之中,微暖的阳光照在他其貌不扬但白皙的脸颊之上,显得有些凄凉有些沧桑。
冰天雪地本就寒冷异常,那少年却好似睡着一般,毫无知觉。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并不刺眼的阳光映入他深邃的眸子中,发出异样的光芒。
少年有些迷糊的坐起身子,然后朝着四周扫视一番,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天地一片苍茫,映入眼帘的除去白色便是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和微暖的阳光。
这少年自是谌仲无疑,他想起昨晚那一场雪潮,自己不知被卷到了何处,但值得肯定的是,自己依旧还在雪海之中,对于昨晚忽然涌起的那股难以抵抗的疼痛之感,他实在不知为何,那股杀戮之意好像凭空而起,又好像有人在操纵,他有些气恼的伸出双头锤了锤自己的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想看看自己究竟被卷到了哪里。
天地苍茫,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谌仲索性不在多想,反正一路向北,早晚会到达那雾崖的,攀登雾崖,便能见瞳门,那些同伴自然会去那里集合,但心底却不禁为那些同伴担忧起来,因为昨夜的雪潮实过猛烈,寻常人哪里能够抵的住?
甩了甩发梢上的白雪,舒展了下筋骨,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起身赶路,向北行去。
并没有走多远,却是发现远方雪地中隐约有个红色星点,他施展栈目一瞧,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头朝下的趴在雪地之中。
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打算查看一番,方临近,便闻到一股无比清新怡人的香气,他已肯定,这定然是一位女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部如流水一般,周身穿着大红紧身绣衣,纤细玲珑的身段婀娜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她的背部背着一柄长剑,长剑被包裹在一红艳似火的剑囊内,剑囊金丝系带微微松弛,只露出焰红剑柄。
这少女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之中,似是睡着了。
谌仲走到身前,蹲下身子,方待查看,却哪想那少女竟忽然醒来,缓缓站起身子,略有敌意的瞧着眼前的谌仲,口中寒声道:“你要作甚?”声音冰冷略有寒意
少女的面孔被红纱遮住看不到面貌,但她的声音实在悦耳,让人听来不免心旷神怡,谌仲愣了一愣,随即已感觉出这少女定然因昨晚的雪潮受了不小的伤,雪海一路非友即敌,这少女想必将自己当做了敌人,口中解释道:“我只是看你躺在这里,以为你……”
红衣少女冷笑道:“以为我死了么?”
谌仲一愣,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
红衣少女道:“坏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坏人。”
谌仲苦笑摇头,停了半响,道:“看来你并没有什么事。”
“就算有事,又与你何甘?”红衣少女并不领情
话音方落,她便抬步要走,未走出几步,忽然掩住胸口,一抹鲜血从口中喷出。
“你没事吧。”谌仲急步走向前询问道
红衣少女理也不理他,只是顿住身子,从怀中掏出一红色秀帕将嘴角的血渍抹了一抹,然后转过头,很是奇怪的瞧着眼前这其貌不扬但面带关切的少年,红纱下那只左眼忽然变作白幕,竟透射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光芒,光芒散去,红衣少女嘴角竟露出一丝冷笑,口中道:“你是坝上军?”
谌仲点了点头。
红衣少女又道:“既然是坝上军,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你有所图谋不成?你究竟是谁?”
谌仲闻言心下大惊,自己依靠天谚诀将原本面貌改变,寻常人哪里能够看的破?如今竟被这红衣少女一语道破,他哪里能够不惊。
不知如何作答,冷汗已岑然落下,忽然心下念头一转,苦笑道:“我有很多仇家,而我却并非那些仇家的对手,所以只能……”
红衣少女哦了一声,似是明白,朝着谌仲四下打量了一番,口中道:“你的那些仇家很多很厉害么?”
谌仲点了点头,道:“最起码他们要杀我,我绝没有能力抵抗。”
红衣少女冷笑道:“是谁?”
谌仲道:“很多。”
红衣少女似是尤为不屑,冷笑连连道:“你想不想活着从苍白之陵内出来?”
谌仲不知她所言是什么意思,只能点了点头。
红衣少女道:“那好,我受了伤,需要调息,你帮我在旁守护,不要让人接近我,作为报酬,我保你学海雾崖一路安全,至于进入苍白之陵,只要你跟在我的身后,我绝不会让人伤你的性命。”
她的话说的很轻松,但又给人无法去质疑的感觉,谌仲心下只能苦笑,心道:你这姑娘大话说的实在有些不着边际,进入苍白之陵的都是些天下怪才能人,凭你也能保我一路周全?何况这红衣少女与自己萍水相逢,自己何必帮她?他心下虽如此想,口中却未说出,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姑娘好意,姑娘尽管调养身体,我绝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红衣少女不在多言,盘膝而坐,调息起来。
谌仲环视四野,空荡天地一片肃静,缥缈天际也是祥和万分,想这雪海一路颇为凶险,光是那雪潮之威,就已足够众人受的,昨晚雪潮来临,也不知多少人死在其中,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倍显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