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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仲离开后,白酒子对着青衫少年说道:“你当真是听了他抚的琴才看到的?”
青衫少年依旧冷冷的点点头。
白酒子继续道:“那他肯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青衫少年道:“每个人都有他不平凡的地方。”
白酒子沉思了片刻,道:“他很奇怪。”
青衫少年哦了一声,眼神有些诧异,但那诧异的神色,一闪即逝,又恢复原本冰冷的面孔,就像是一阵暖风吹过,转眼就到了寒冬。
白酒子道:“他一定是一个身世惨淡的人,因为一个人的眼神能够那么黯淡悲凉,一定是看透了世态的炎凉,才会有那种眼神。”
青衫少年道:“也许他生下来便如此。”
白酒子摇头道:“不,他原来的眼神一定是清澈的,我能看的出。”
青衫少年淡淡的道:“你还是改不掉喜欢管闲事的毛病。”
白酒子瞅着青衫少年腰间的佩剑,剑鞘是竹简所做,剑柄也是青竹,就连剑身都是青竹削制而成,可以说,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竹剑,这样的竹剑通常都是孩童把玩的玩具,但这把竹剑却是不同,他有着一个奇诡的名字“洗尘”
而拥有“洗尘剑”的这名青衫少年,便是那以十八岁之龄便踏入灵恸境巅峰的稀世天才傅青弈。
傅青弈冷冷的瞧着白酒子,缓缓说道:“你想帮他?”
白酒子淡淡的说道:“他想修行。”
傅青弈摇了摇头,道:“他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白酒子道:“所以他更要修行,只有修行,才能治他的病。”
傅青弈依旧冷声道:“他的病,不允许他修行。”
白酒子却是淡淡笑道:“但有一个地方就能治他的病,也能够让他修行。”
傅青弈冷笑了一声,道:“明楼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白酒子也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可是你不是也想进明楼?”
傅青弈的眼神在听到明楼后才显得有些明亮的光泽,也许只有那个修行者无限向往的圣地,才会让他的神色有些动容,他淡淡的说道:“我和他不一样。”
白酒子嘻嘻一笑道:“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你从来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这点我倒是清楚的很。”
傅青弈沉默,良久后,淡淡的说道:“能帮到他的只有他自己。”
白酒子点了点头,傅青弈的话没有错,明楼,这个天底下最为神秘的修行圣地,所有修行者敬仰的圣地,想要进入那里,一定不能倚仗任何人,一定要凭借自身的能力,才能得到明楼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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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运楼是景宸城内最大的酒肆客栈,这样的客栈住上一晚的价格自然也是极为不菲。
谌仲起初并没有觉的能够住在昌运楼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因为他所有的食宿都是何肃言承担的。
此时的何肃言当然不会从明理寺大狱出来为谌仲来付房费。
谌仲的那几两碎银只能够支付昌运楼的一盏早茶钱,所以当昌运楼的伙计得知这个白衣书生竟然白吃了一顿早餐竟然没钱付账后,骂骂咧咧的就将他赶了出来。
“大试的学生如果都和你一样,那么我昌运楼及早关门大吉好了。”
满脸麻子的伙计将手中的包裹丢出门外,朝着楼外的谌仲大声喊道
门外的谌仲有点无奈,想到前几日这伙计被赏小费时那谄媚的嘴脸,他忽然觉得原来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一副德行。
所有人大概都是势利的,也许有些人除外,但这伙计一定在列。
昌运楼的老板端坐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大概是精算着今日的收支,他朝着那满脸麻子的伙计喊道:“给我记住这人的长相,以后见到就给我轰得远远的。”
满脸麻子的伙计接连点头,然后狠狠的瞪了楼外的谌仲一眼,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朝后离去。
谌仲没有争辩什么,如今潦倒落魄,他如果还要和一个店伙计去争辩,那么他当真就是一个呆子了。
想到何肃言,这位萍水相逢相遇接连接济自己的朋友,谌仲心中不免沉重万分。
他当真是被关入了明理寺?
谌仲顺着街道朝着万尚书的府邸而去,他想去问个清楚,到底何肃言是犯了什么罪名,竟会被押入明理寺。
尚书府的大门紧闭,就像是永远拒绝着他这样的寒士的诉求。
所以当谌仲距离万尚书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被门口的守卫轰走了。
一个毫无背景身份的穷酸书生竟然要拜见尚书大人,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莫说是他一个寒酸少年,便是那道台府尹要接见尚书,也是要先禀报才行的。
将这寒酸少年奚落了一番,又胖揍了一顿后,方才将他驱逐赶走。
那些守卫下手当真不轻,谌仲摸着红肿的脸颊,一瘸一拐的远离而去。
恍惚着走在街道上,秋日风紧,谌仲缩着身子顶着秋风和漫天的落叶,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突然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门牌,那门牌上的“天璇院”三个大字极为醒目。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威严的男子,那个赠予自己金牌的中年男子,不知怎得,一想起那个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心突然的便安定了许多。
天枢院,那个中年男子是天枢院的人无疑了,如果有势族八院的人相助,那么何肃言的事情就太过简单了。
如果何肃言真的是因为那块金牌才被押入明理寺,那么找到那赠予金牌的男子,事情不就清晰明了了吗?
想到如此,谌仲心下大喜,他的心情突然变的格外的美丽,似乎已将方才吃的一顿胖揍早就抛之脑后,匆匆朝着天枢院而去。
势族八院本就不是平凡的地方,大明军方修行者的摇篮,出现过无数的将才大修行者的学院。
天枢院坐落在景宸城南部偏离城市喧嚣的景湖旁边。
湖水湛蓝,波光粼粼,湖面平宁,除了偶尔掉落湖面的枯叶外,看不到任何嘈杂的东西。
谌仲站在天枢院的门前,他气定神闲,然后敲门。
门开,一个手持长戟的男子蹙眉说道:“何人?”
谌仲拱手礼道:“秣陵谌仲,恳请拜见奇才大人,有事相见。”
持长戟的男子微微皱眉,道:“奇才大人不在,有事与我说便可。”
谌仲继续问道:“那奇才大人身在何处?”
持长戟的男子似乎面有不悦,不耐道:“你打听那么清楚是要作甚?”
谌仲一怔,道:“因为我有一位朋友是院上的人,所以前来拜见,望小哥禀报一声。”
男子问道:“你那朋友姓甚名谁?”
谌仲却是愣住了,便是那人的长相,他也只有些许印象,至于名字他自然更是不知了,他尴尬一笑道:“我忘记了。”
男子听罢,冷哼道:“那就恕我难以禀告了,你朋友的名字你都不知?却来寻人?我看你不是寻人,是寻我开心吧?”
谌仲尴尬道:“不敢不敢。”说着谌仲将那人的面貌特征比划了一番,那持戟的男子则是听也懒得听了,“咣”的一声,不耐烦的将大门关闭。
谌仲在外面大喊大叫道:“你只需说昨夜万花楼抚琴的少年相见便可。”
那持戟的男子早已关门而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万花楼的姑娘我可比你熟,还抚琴,我还唱曲呢。”
谌仲紧皱眉头,接连碰壁的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愤怒的一脚踹在天枢院大门之上。
天枢院大门被猛的拉开,那持戟的男子愤怒的瞧着他,还未等他说话,厉声道:“刚才那一脚可是你踢的?”
谌仲冷笑道:“是我踢的如何?”
持戟男子冷声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谌仲继续冷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持戟男子的眼神骤然变色,他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瞧着眼前的这白衫少年。
势族八院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胆敢前来踢院的。
这少年一幅文弱模样,看似一脸病态,却是做出了一件连疯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他觉得如果这个白衫少年真的是疯子的话,他不介意放他一条生路,如果他去和一个疯子计较一些事情,那么他也一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皱眉道:“你是疯子?”
谌仲一愣,讥笑道:“我如果是疯子,那么你一定是个傻子。”
持戟男子愤怒道:“你如果不是疯子,那就应该知道在势族八院门口闹事,会承担什么后果。”
持戟男子有些犹豫,如果按他平日的脾气,他不介意一脚将这少年给踢到景湖中去,但是这少年做出的举动,着实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疯子,但是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一件疯狂的事,那么他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白衫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了。
谌仲继续冷笑道:“你连一个人是不是疯子都看不出,难道不是傻子?”
持戟男子听罢,一把将谌仲拎在手中,冷声道:“我瞧在你是试生的身份上,暂且放过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天枢院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谌仲像是垃圾一样被这男子丢了出去,他重重的跌落在地,手中的那锦匣都从包裹中跌了出来,这一摔,让他头晕眼花,过了半响,才缓过神来。
他艰难的站起身子,将锦匣收入包裹中。
天枢院的大门已经紧闭,门口那白衫少年却是紧紧握着拳头,满脸怨恨的瞧着那紧闭的大门。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他的脸庞,一定会发现,这原本清澈的眸子,在此刻竟然变的异常的坚毅。
这种坚毅的眼神,也许只有在饱经风霜的人身上才会出现,但此时,却出现在这未达弱冠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