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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敏上前轻推了一下迟峥。
“迟峥，醒醒，迟峥？”又连着叫了几声，确定叫不醒后，她终于放弃了。
安小敏先去帮他把账给结了，刷的信用卡。
“酒吧经理是吧，你怎么拿的我朋友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酒吧经理长得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看起来是个很能聊的人，笑着解释道：“你朋友还没有醉睡过去前，正拿着手机想结账来着，可能是因为喝醉的原因，密码老是输错，最后账没结人就睡过去了，叫不醒他没办法，只能拿他手机给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了。重要的亲人朋友都是放在最前面，你是排在通讯录第三的，说来也奇怪，前面两个都关机了，只有你的打能并接了。”
安小敏明白了，结完账后，让酒吧经理帮忙，扶着醉得不醒人事的迟峥上了她停在酒吧门口的车。
大雪还在下着，幸好路面积雪不多，除夕夜，还这么晚了天又冷，路面车不多，很快就到了迟峥的住处。
迟峥的住处她来过，还真是巧，两回都是迟峥喝醉的时候，上一回起码还是有点意识的，这一回更惨，整个人像是睡过去了一样，扶着太吃力了。
幸好迟峥的房子可以按手指纹进来，不然依迟峥这个醉法没法按密码进都进不来。
把迟峥扶进来后直接把他扶坐在沙发上，毕竟是一米八几，一百四十几斤的人，安小敏累得不行在一旁喘着气。
等缓过劲来，才看向一旁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迟峥一向站有站姿，坐有坐姿，整个人看起来端正得不行，现在歪坐在沙发上，姿势别扭，可能是颜值太高，身材太好，不仅不难看，还有点可爱，就是和平时严肃的迟大律师形象很不相符。
安小敏走过去纠正了一下他的坐姿，然后想倒杯温水给他喝，暖一下胃，可没有找到饮水机，于是便到厨房，看到有烧水壶在，便直接给他烧了开水，等安小敏烧好开水倒好在杯子里出来时，迟峥已经睁着双眼了，不过姿势没有丝毫变化，而且睁着的双眼有点诡异，眼眶通红，好像……哭过了？
“迟峥，你醒了？要喝点水吗？”
迟峥看到安小敏时闪了几下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喝点吧，暖胃。”
他犹豫了两秒，然后乖乖接过安小敏递过来的杯子，仰头轻啜了几口。
醉了的迟律师没有平时的稳重和严肃感，尤其是现在眼睛红彤彤的，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似的，莫名可爱。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从来没有见迟峥红过眼眶，安小敏有点担心他，同时也有些好奇。
一说到这个，迟峥通红的眼又蒙上了一层水汽，安小敏何曾见过迟峥流泪，瞬间急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别难过啊，不想说不说也可以的。”
“我爸，前几天去世了，明明答应过陪我一起过年的。”迟峥哽咽着说完，眼泪这下是真的从眼角处无声滑落。
安小敏看似没什么，但其实被吓到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迟峥流眼泪，平时一本正经看似成熟严肃的男人流泪什么的真惹人怜啊。
迟峥的家人安小敏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曾经听他说过他妈妈是聋哑人，爸爸是儿科医生，光是听他提到父母时就知道他和家人感情很好。
爸爸去世……
也难怪他会深夜卖醉了。
安小敏坐到他所坐的长沙发上，脸上的泪痕在灯光的折射下透着晶莹的浅亮，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不清楚情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拍了一下他哭得有些发抖的肩膀。
“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
迟峥没什么反应，眼眸呆呆地看空中的某一点，脸色痛苦之色看着可怜又凄惨。
“其实比起我来，你要幸运得多了，我还没成年的时候就遭遇了车祸，爸爸当场就没了，妈妈成了植物人，只留下我一个人，那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偷偷和你讲，其实那时我曾经想过自杀。”
迟峥脑袋微动，转向安小敏，视线落在她脸上，脑袋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小敏现在嘴里的爸爸说的安爸爸而不是亲爹江明峰。
安小敏偏过了头，用一种好像在讲故事似的轻松语气说着：“我想跳河，可是我怕死时死了浮上来全身泡得肿肿的很难看，我也想过跳楼，又怕跳下来如果不死摔个半身不遂还要人照顾那就完了，我还拿过刀子在手腕上比划过，可又怕疼，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断了自杀的念头吗？”
“是什么？”迟峥的声音可能是酒喝多了，有些沙哑。
安小敏笑了笑，说：“是我妈妈所在的医院打来的催交医药费的电话。”
安小敏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了，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握得很紧，冒出一句。
“如果我在那时认识你该多好。”
如果那时就认识她，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帮助她，保护她，陪着她长大，陪着她去面对所有，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安小敏被男人掌心的热量烫到了，愣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坐姿，顺便若无其事地把被迟峥握在掌心的手抽了回来，她有些不确定现在的迟峥到底是清醒着的，还是醉着的了。
“所以啊，你比我幸福多了，迟伯伯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吧，能看到你……和你姐姐两个长大成人，而且都这么好看优秀，就算在黄泉之下，也没什么遗憾了。”
掌心突然空了，迟峥心底一阵失落，沉默了一小会儿，手缓缓握紧，收了回来，好像刚刚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声线低沉道。
“他走时是带着笑容的，说他终于可以下去找我妈了，不过还是有遗憾的，说是没有看到我和我姐结婚，不过他说没关系，他和妈妈会一起在下面看着我和我姐，会一直爱着我们保护我们。”
安小敏原本只是想安慰迟峥来着，说到父母，她也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记忆飘到了十几年前，在鹅毛大雪的除夕夜里，还是小孩的她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情景，突然就有了倾诉的冲动。
“其实自从爸爸过世后，我就很讨厌过年，每次一过年别人都是一家团聚，欢声笑语的，而我几乎都是被婶婶叫去干活，那时候就会特别想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