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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没有再像斗鸡一般扯着阿余狡辩。
反而垂头跪在那,微颤着肩膀,不着痕迹地将手缩回到袖子里。
阿余早瞧清楚了,现下都不必回头,“烦请砌玉姑娘再去瞧一眼,看看阿梨是不是蓄着指甲。”
得了贺闳目光应允,砌玉再度上前。
可阿梨却不比方才的纯兰配合,磨磨蹭蹭地不肯伸出手来,最终还是砌玉俯身将她的双手拽上来,撸起袖子查看。
果不其然。
阿梨不止蓄着指甲,那指甲缝里还带着血呢。
砌玉松手,如实相告。
阿梨瞬间瘫软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闳目光幽幽。
这时候,戚莹突然发作起来,看起来十分痛心:“阿梨,你也太糊涂了!饶是余妹妹之前罚过你,你也不该怀恨在心,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报复啊!”
这话就说得有水平了。
本来是阿梨蓄意污蔑,可经她这一说,难免就会令人想到阿余之前究竟是怎么对待阿梨的,竟逼得她用这种自毁容颜的法子来报复?
这戚莹真是厉害。
不过阿余也没再反驳,是不是她虐待宫人,贺闳心里自有判断。
信便信了。
若是不信,这种莫须有的事,她也解释不清。
贺闳的心思,并不能从表情上看出来。
他眉眼沉静地坐在那,没有笑、但也并不严肃,是一如既往地平和表情,只是眸色不比往常明亮,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似的暗沉,“既如此,那就笞刑五十,赶出宫去吧。”
阿梨浑身一抖,仓皇抬头。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戚莹,结果却换来一记警示的瞪视。
阿梨不可置信地瞠圆了眼睛。
明明是娘子让她这样做的!娘子还说就算被揭穿了也没关系,有了前头的事,圣人必然会厌恶余美人,所以罚她也不会罚得很重,再加上娘子求情,至多也就是赶出宫去,到时娘子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叫她出去过好日子。
阿梨听着便动了心。
反正她家早就破败了,也不在意被赶出宫去名声好不好。
若有银钱傍身,自己做点小生意也挺好,到时做个小老板,不比在宫里伺候人强?
所以在事情被戳穿后,阿梨没有第一时间求饶。
可没想到,圣人不仅将她赶出宫,还要笞刑五十!
那五十杖打下去……人都瘸了,还怎么出宫过好日子啊?
阿梨怕死了,可这时候戚莹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那表情又是威胁、又是安抚,从眼神里给她恩威并施。
阿梨心思转了又转,还是选择闭上嘴。
圣旨已下,并无转圜余地。
就算她告发是戚莹指使,她是图雅公主,圣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到时自己把戚莹得罪狠了,可能连安家费都没有了,到时她被赶出宫,才是彻底没了活路。
于是只能打碎了牙活血吞下,瘸了总比没命强。
所以便也不挣扎了。
但怕还是怕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于是就像滩肉似的,叫宫人拖出去。
戚莹松了口气,转身又跪下去:“嫔妾驭下不严,还请圣人降罪。”
贺闳抬了抬手指:“起吧。”
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
戚莹谢恩起身,又半转过身对阿余行了个平礼:“委屈余妹妹了。”
阿余就嗯了声,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戚莹暗自咬牙。
这个毛氏!
圣人显然已经怒了她,她怎么还这么狂妄?
将这些事都处理完,贺闳又想到一件事,目光淡淡地扫向阿余:“你说,无祁受了伤?”
阿余眸色一动:“是,伤在右肩。”
无祁受了伤,这事可不好和太上皇交代。
于是贺闳又问:“是谁所为?”
阿余:“嫔妾不知。”
贺闳看着她。
阿余皱眉:“圣人怀疑嫔妾?”她一脸被伤到的表情,睁着一双杏眼说着瞎话,“嫔妾可是借了神猴的光才得以晋位的,除非是美人当得不舒服,还想回去当才人,若不然为什么要打伤它?”
嗯,说得是。
不过贺闳不喜欢她的态度:“毛氏,妄自揣测圣意是大罪。”
阿余低下头,隐去不甘神色:“嫔妾失言,还请圣人恕罪。”
但那口吻,谁都听出是口不对心。
她别扭一整晚了。
如今既然肯低头认错,虽然不情不愿的,但也证明还不算太顽劣。
贺闳心情稍稍缓解:“下不为例。”
阿余:“是。”
贺闳接着又问:“太上皇那如何了?”
这话,是问的御前的人。
早在刚得知此事便已派人去打听的满堂上前一步:“回圣人,太上皇已经睡下,应该不知道神猴的事。”
贺闳点头:“那就不必惊扰太上皇了,派人去找。”
满堂应是。
这边的事处理完,贺闳也该走了。
他还有成山的奏疏没看呢。
人站起身来,殿下的女人们便也跟着起身相送。
戚莹和祝婕妤都是坐着的,现下站了起来。而阿余则是一直都站在阶下,如今听闻他要走,便让到一边去,低眉顺首的。
贺闳走下来。
戚莹和祝婕妤齐声道:“恭送圣人。”
她们说这句的时候,贺闳刚好从阿余身前走过,他却没听见阿余的声音。
所以她只是屈膝,做了个恭送的姿势,并不肯张嘴说话。
莫名的,贺闳就有点不高兴。
他停下步。
后头的满堂小声问:“大家?”
贺闳突然说:“摆驾西偏殿吧。”
这是要歇在祝婕妤那的意思。
祝婕妤面露难色:“圣人,嫔妾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服侍圣人。”
她癸水来了。
贺闳哪能记得哪位妃子什么时候来癸水,当下一怔,便改了口:“那去福熙阁吧。”
至于要去福熙阁谁哪里,很明显。
戚莹难掩喜色,和阿余一起,陪着贺闳去了福熙阁。
后来贺闳果然是去了戚莹那屋。
在东屋坐下,喝上茶,他就忍不住琢磨起阿余这个女人来。
真是个刺头。
之前只知道她不肯吃亏,只要心里不舒服,不管对方是什么位份都要出言怼回去。
是她的错,她认得痛快,但也总有法子狡辩。
不是她的错,那是一点都不接着,谁欺负她,总要加倍还回去才行。
连装一下委曲求全、贤惠大度都不肯。
起初贺闳觉得阿余太出格,后来又觉得她时而乖戾、时而绵软,还挺有趣的。
可今日,这女人竟将刺扎到了他这里来。
他是天子啊。
没想到他做了让她不快的事,她也要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不高兴来。
贺闳贵为君主,没有女人敢对他这样,而从太子到天子,一路尊贵过来的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女人和自己犯脾气,就觉得她有个性很特别,然后还贱兮兮地更加喜欢她了。
贺闳在男女之情这方面还不是很开窍,对阿余的感情也只停留在挺喜欢、有兴趣的层面上,今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甩脸子,贺闳没办法高兴。
但也不至于就容不下了。
被人甩脸子,是人就没法高兴,更何况还是天子呢。
可他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上,就把自己当成神,任谁也不能侵犯。
对阿余这事,他有愠怒,但更多的是担心,他怕自己的宽容,会叫阿余越发的无法无天,如今对一国之君都敢这样,若不加以管束,日后恐怕会惹出更大的祸来。
贺闳最怕后宫不稳。
前朝的事多得忙不完,他自然不愿意分神到后宫琐事。
可阿余这女人……显然薛贤妃也是管不了的。
贺闳正琢磨着,就见戚莹上前给她添茶。
望着眼前容貌艳丽、却气质温婉的异域女人,贺闳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你当初救的那只雏鸟呢?”
戚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