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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最匆匆的婚礼,三天后俩人辞别众人离开京城。
只是没想到刚在船上一天高蕤就感染风寒,又连绵几天都下着雨,使得气温骤降。
赵属走出船舱,撩开帘子左右看看,又走出来出来,站在檐下。
“此地都是如此,岳州百姓又该如何活啊!”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水汽,笼罩着小河,自己的船队已经在这前后不着的地方停了大半日,随行的士兵们下船去找可以住人的地方。
好在除此之外,粮草医药都还充足,被雨水耽搁也实属无奈。
不久,船舱内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赵属连忙跑进去看。
高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赵属进来正好看见,他立即伸手去用掌心试她额头。
“还好,已经退热了。现在还是早上,一会有饭菜和汤药送来,你可以再躺会。”
高蕤嘴唇略微发白,昨夜的高烧虽然退去,但她仍觉得喉咙肿痛,还不能开口说话。
她张张嘴,赵属立即会意,给她到了杯温茶。
“慢点喝,一会还要喝汤药的。”
正说着,司勤和莺歌从外面端来饭菜,还有高蕤的汤药。
她准备好靠枕扶着高蕤起来,将矮几放在她床榻上。
“姑娘,快趁热将药喝了。”
高蕤面露难色,沙哑着声音说道:“放一会。”
一旁的司勤正给赵属布菜呢,却见赵属放下碗筷来到床榻边。
“来,我给你吹凉了,喝了药给你漱口,再吃点蜜饯就好了。乖,误了时辰这病就不能快快好,不快快好又要多喝好几碗药。”
赵属一边吹,一边拿勺子搅动碗里的药汁。高蕤被他说得怕了,从被窝里伸出手来。
赵属吹得差不多了,便将药碗送到高蕤手中。高蕤轻轻闻过,吐了吐舌头,闭着眼一口气将药喝下去。
“呕!”高蕤想吐,但已经吐不出来,莺歌端着水给她漱口。
“没事了,没事了。”赵属一边哄着拍她的背,一边递给她话梅。高蕤喊着话梅靠着缓缓,过来一会果然好些了。
“来,你吃些稀粥,靠着坐会儿,好些了再躺下,现在还是早晨,没别的事你多休息。”
高蕤听着赵属的话,安分的吃完了稀粥。
她还不太习惯每天面对着他,只是他说的话她总会多听一些。
成婚以来,高蕤一直维持着这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在他面前退化成了小孩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就好比现在,赵属又撤了她的靠枕,仔细的帮她掖被子,哄她睡觉。
高蕤喝药昏睡了好几天了,此刻浑身略有些酸痛,但不是很困的,只是嗓子疼得不轻易说话。
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无聊的四处乱瞄。
她以为自己这样无声的淘气没有人看到,一仰头,却见赵属一手握着书,却没有去看,只歪着头含笑盯着她。
“怎么还不睡?”
赵属放下书,起身坐到床头,高蕤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不困吗?”
赵属依旧轻声去问,高蕤冲着他眨眨眼,或许是这一下太可爱了,惹得赵属笑起来。
他伸手理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用食指点她额头。
“怎么真的像养孩子一样了?你到底有没有及笄,嗯?”
高蕤并不想回答他这样弱智的问题,她撇着嘴,给他翻了个白眼。
“哟,精神了,看起来可比昨天强多了,看来是快好了。”
赵属盯着她看了一会,高蕤被他盯着有些脸红,便假装闭眼不理她,但睫毛却仍微微颤动。
赵属知道她没睡,伸手拿过方才的书。
“我给你念念故事罢。”
听到故事,高蕤睁开眼睛点点头,赵属笑着看她一眼,随意的翻着手里书。
“哦,这一篇罢。据闻,余姚有一户人家,主人姓王名素,生有一女,姿色殊绝。就在女儿要出嫁的年纪,有一个少年,自称江郎,前来求取。婚后数年,女子生下一物,装入绢囊。女子的母亲用刀割破,发现里面是悉数鱼子。他们等到江郎就寝之后,又去查看他的一物,发现皆为鳞甲之状。你猜这江郎是个什么?”
“难道是条鱼?”
高蕤正听着入神,也听得仔细,一下子便猜中。
“不错。后来许是江郎发现危险藏匿起来,却不巧还是被他们找到,王素便将这条鱼斩做几块,煮来吃掉。不久,那女子也改嫁他人了。”
“啊?”高蕤并不能作声,只张张嘴,在心里无声感慨。这故事实在悲伤,讲来做什么?
赵属见她神色哀伤,自觉这故事不好。
“我本随意找的小故事,大约是古人写的故事都习惯这样的结尾罢,既然是故事又何必当真呢?”
高蕤小声道:“我不是当真,是觉得不喜欢。一条鱼既然好容易变成人,却还是做不得人,既然如此安心修道成仙不好,为何要妄想娶妻生子。这妻子也不好,他虽为妖既然没写带她如何,也好在过了数年,放了他也好,何苦要杀了吃掉?”
赵属见她喉咙不好,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多,连忙安慰她不做声。
“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也等好些再说。那女子虽然长得容貌出众,但到底不能违背父母之言,当初嫁人自不算她的意见。如今所托非人,叫父母拆散,甚至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何尝不是古人借事育人。嫁娶并非儿女本意的事情也还是很多,就单指这个还能想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俗语来。”
高蕤咳嗽两声,还是忍不住说道:“就光你大道理多,但这故事确实不好玩,你挑些别的就是,谁还想着和你斗嘴不成?”
赵属见她越发清醒了,又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想听什么。”
高蕤摇摇头,抬手遮着打了个哈欠。她也没想多么认真的去争这几句,方才听他小声读着故事已经略微有些困意。
“要睡了吧?”
赵属重新将她的被角掖好,不一会高蕤便又轻轻睡去。
好在那天过后雨水便停下,一队人马继续进发,又过了两日,船队到达一处驿站,高蕤便被留在此地。
赵属来不及停留,只能简单的和高蕤解释。
“是前去岳州查探的士兵回报的,以后的路很难走,如今我先去治理灾情,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赵属没有耽搁,正要简单的吃完晚饭就要出发,司勤将赵属的行礼一一打开,整理要紧的给他带着。
高蕤则像个木头人也一样,刚想帮司勤整理,却又被他拦下。
“现在时间紧,奴婢手脚快,正好帮着整理好了,以后再教王妃。”
这个称呼司勤叫过好多天了,高蕤也不再赶到陌生。他们吃完饭,莺歌带着小丫头们收拾好碗筷,又整理出床铺,准备给她铺床。她则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口。
赵属刚在外门准备好马匹,准备回来拿行李的,却见高蕤站在门口。
“怎么了?”
高蕤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司勤正好从里头出来,手里捧着蓑衣蓑帽。
“殿下,今夜恐怕还会下雨,奴婢给你披上吧。”
赵属赶慌接过蓑衣披上,司勤正给他戴上蓑帽。正要系绳结,赵属却发现高蕤就这么盯着自己不做声。
他捉过绳结,转头对着高蕤笑道:“你给我系上。”
高蕤懵懂着替他系上绳结,忍不住嘱咐道:“注意身体,不要生病。”
“好,我答应你。”
高蕤还想送他下去,却被他伸手拦住。
“天色不早了,你留在屋里,我已经安排了留些士兵守着你。等我消息,这里人烟稀少也不见得最安全,但现在只能如此,过几天我再想办法换到别处。你平时安心住下,不要随便出入,我会送消息回来的。”
赵属一连嘱咐好多,高蕤忙不迭的点头。时间已经刻不容缓,赵属只能快速出发,高蕤一直听到马蹄声渐远才回到房间。
赵属果然没有叫她久等,只在这里住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有府衙的人拿着他的信过来,说是全部搬到府衙里去。
高蕤乘坐主车,与司勤莺歌同在一车。
“说的是哪里?”高蕤问司勤。
“是岳州上游的临湘县,岳州水患后知州府便搬到哪里去了。”
高蕤本来以为司勤会多说点,毕竟司勤一直跟着赵属,此刻却回来了。
“你怎么没再跟着他?”
司勤愣了一下,才想到高蕤说的是赵属。
“哦,殿下说奴婢在那里没什么用,不如回来照顾王妃。”
“他在哪里,辛苦吗?”高蕤也不知从何问起。
“沿河的堤坝都有损毁,殿下这才刚到。人员都已经抢救出来,只是水流还在,具体的什么奴婢也不知道,都是听说来的。”
“哦,这样啊。”
高蕤虽不知道会怎么样,但隐约觉得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只可惜,她现在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高蕤撩开车边的小帘子向外看去,天气还算晴好。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灾情快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