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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劲节以头抢地,大呼道,”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愿陛下以举国之力犯险,惟愿化干戈为玉帛,与诸藩王议和,求天下百姓平安。南安王虽力主战事,老臣也从不敢疑王爷是想拥兵自重,一贯以为王爷也是为天下百姓计,不过与老臣政见不同罢了。如今,王爷竟然为了一己私怨,来陷害老臣于不忠不义,老臣百口莫辩,唯有以死明志罢了。望陛下成全。”说着竟忽的起身,往一旁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一边的侍卫还不曾出手,苏衡却猛地抢了过去,侧身挡住柱子,将韩劲节拦住,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瞧着他。侍卫这才回过神来,护住韩劲节,不容他再有这样激烈的举动。
北静王却喝道,“丞相殿前如此失仪,莫不是想要以死要挟陛下?此等伎俩,当真让人不齿。”说着膝行几步,拜下道,“陛下明鉴,微臣与忠顺王爷一同进的丞相府邸,并未动半点手脚,陛下若是不信,只问忠顺王爷即可。”忠顺王微一迟疑,然而北静王方才的确不曾有丝毫异动,也只有点头默认。
北静王又道,“若说微臣与南安王串通一气,纯属一派胡言。至于南安王府,若是真有意谋害丞相,何必用这不能即刻就死的药?陛下遇刺,苏衡世子险些就被丞相带着大理寺砍了头这样的局,未必也太险了些。”
忠顺王见再这么下去,就算韩劲节的罪名没有实证,北静王这些话,也毋庸置疑会在皇帝心里扎一根钉子。眼见那御座上的人一眼不发,就可知事情不妙。忙道,“王爷与丞相不必口角。此时两下里皆没有确切的证据,或许真是来路不明的刺客所为,二位为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大动干戈,却实在是伤了朝臣之间的和气。”
北静王还未说话,却不曾想一直沉默不言的苏衡忽然跪下道,“陛下,如今虽然从韩丞相府中搜出了两位毒药,却也实在没有证据说明丞相与西疆之人勾结。然而此事事关微臣父亲与微臣的生死清白,微臣恳请陛下彻查。”说着便长跪不起。
苏衡这一番话,倒叫韩劲节一怔。在此步步紧逼的关键时刻,他忽然退了一步,实在不知是什么用意。只是那一句与西疆之人勾结,却又叫他隐隐不安。这一句话,北静王方才也说了一次,如今苏衡又提起来,似乎是藏着什么阴谋。
韩劲节还不曾想明白,忽然走出来一个人道,“陛下赎罪,微臣来迟。”众人一瞧来人,却是席上未曾露面的南安王苏准。众人见他在这关键时候忽然出现,都是心下一惊。韩劲节也是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却不知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帝点头道,“无妨。王爷怎么此时才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成?”苏准微一迟疑,也一样跪倒在地,“老臣请陛下赎罪,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回禀陛下。”皇帝道,“你只管说就是,我恕你无罪。”苏准又一叩首,转头吩咐道,“将二人带上来。”
苏准的侍从便带了一男一女出来,韩劲节一瞧,身上的剑伤便是一痛,那被推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信知与清珏二人。韩信知脸色苍白,看了自己一眼,又转过脸去忧心忡忡地瞧着清珏。清珏却像是毫不在乎的样子,看了苏衡一眼,便低着头看着自己裙角绣着的一枝雪白夹竹桃花,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忠顺王瞧着这二人,却是十分的疑惑。瞧着一边的北静王,也是一样的迷惑神色。然而看韩劲节的神情,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而苏衡的脸上,竟然也是一片煞白。忠顺王便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苏准便道,“此事说起来与微臣家里有关。前一阵子犬子蒙冤入狱,容安郡主为了救人,孤身去了韩丞相府中,求丞相网开一面。却不曾想,在韩丞相府中,竟然遇见了自己的妹妹清珏。清珏与韩丞相并无丝毫瓜葛,却不知为何,居于丞相府中,并极受优待。等犬子洗脱了冤屈,接了容安郡主回到家中,郡主本想将清珏一起接回来,却不想清珏不愿离去,还数次求告郡主,莫要将她在韩丞相府中一事告知别人。”
“郡主究竟是女子心软,虽然觉得此事不妥,却念在姐妹之情,并未追究。然而此事放在心里,到底露出了几分忧愁神色,被犬子察觉。多番询问,才知道了究竟。犬子也觉得此事不妥,便来回禀于我,请我拿个主意。”
“我听闻此事,心里更是觉得不安。西疆与京城距离遥远,这些年来,丞相虽力主议和,却也不曾听闻丞相与蓉城的方家有什么往来。此事非但关乎丞相的声誉,也一样关乎容安郡主家门的声誉。郡主与犬子乃是夫妻,郡主家中的声誉,也与我南安王府息息相关。微臣心里惶恐,便着人细细调查了此事,却不曾想,结果叫我大为震惊,左思右想之下,非得禀报陛下不可。”
苏准说了许久,此时深深吸了口气,“微臣多番调查得知,韩丞相昔年身边曾有一位女子,形影不离,关系十分密切,唤作韩芳姿。外人有的以为是丞相的妹妹,也有人以为是丞相的妾室,却也都只是猜测。那人忽然有一日消失不见,微臣也是查看了所有蛛丝马迹才知,这位韩芳姿姑娘,后来竟被丞相送去了西疆,成了永靖王的姑父,方正同的妾室,侍奉在长郡主上官亭的身边。芳姿姑娘为方正同生下了一位女儿,便是容安郡主庶出的堂妹清珏。”
众人皆瞠目结舌,苏准又道,“丞相将亲信之人送去西疆重臣身边为妾,却又无人知晓,这本就叫人起疑。回想起这些年西疆探子回禀的消息,两下里一对照,更叫人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