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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尹虽在华山上告诫过黎约:莫要让顾希文再蹈前世覆辙,否则他还是不会手下留情。可实际上他却并不愿做这个坏人,当年出手收拾残局,是因为此事搅乱三界,闹到后来天帝亲自出面找他帮忙,他便也不得不做。
后来黎约带着顾希文的魂魄眼巴巴求他的时候,他一来看着狐狸可怜,二来也有那么些于心不忍,所以就应下了,不曾想赶上了天煞星宿再度现世,若引得顾希文还如前世般闹腾,这烂摊子岂不是还要他来收拾?
白尹愈想愈头大,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哪成想他来星宿老翁这儿走了一趟的功夫,那地府的糊涂小鬼又给他惹事儿了,一顿酒醉的功夫,让顾希文顺利拿回了前世的记忆,可叹那小鬼醒酒后压根儿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优哉游哉继续守河。
而天煞星转世的确切消息,则在顾希文的容许下,由那游魂带往四面八方,如同一颗草种落在肥沃荒原,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涯海角了。
但另一方面,顾希文却不愿将这件事情透露给黎约,逍遥居生活琐琐碎碎,还同往常一样。
黎约肩上的伤口愈合得几乎看不出痕迹了。他化作人形靠在榻边,歪头瞧着顾希文将最后一贴膏药从他肩膀上取下,轻吹了吹说道:“好得差不多了,老头儿这药膏效果还是不错的。”
“嗯。”黎约点头应道,眼神晶亮,而后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就向外走,边走边道:“伤好了我就去给你摘梨树叶子。”
“回来回来回来。”顾希文地一把勾住黎约的腰,将他搂了回来,下巴搁在他还未来得及理好衣衫的裸.露肩头上,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我又不是偏要不可,上次来捉你的那人我还不知是谁,所以怎么放心让你独自出去。”
“可是……可是……”黎约挣了挣却徒劳无功,低头瞧了眼顾希文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莫名奇妙地红了耳朵尖儿,后背能感觉到对方的胸口温度,但就是不敢回头看,也不嚷嚷着要出去摘叶子了,微低着脑袋又变成木头疙瘩。
顾希文歪头叼住黎约滑到黎约肩膀下的衣衫,将它提了上来,接着道:“无论如何,没有我的容许,不准自己随便跑出逍遥居。”
“噢。”黎约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
“行了。”顾希文这时缓缓放开黎约,边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放好边道:“老头儿今日一早就往后山去了,说要采些朱砂用于安神,要我帮他把那几块还未成形的墨锭晒一晒,你来帮我?”
黎约耷拉个脑袋,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腰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希文在他耳边喂了一声,他才一个激灵回神,惊惧而迷茫地瞧着顾希文,问道:“什么?”弄得顾希文无奈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扯着他的胳膊向外走,说道:“跟我来就是了。”
黎约便懵懵懂懂跟着,他哪懂如何晒制墨锭,不过是坐在顾希文给他搬的小竹凳上安静瞧着,看他把一块块黑糊糊的东西翻过来再转过去,实在觉得无趣了就撑着下巴歪头瞧着顾希文。
结果不消片刻的功夫,顾希文就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眼珠一转,捏了块儿墨锭举到黎约的面前,说道:“芝麻味儿的,咬一口。”
这本是在逗弄黎约,但没想到这厮真就听话地咬上去,甚至顾希文还没来得及躲,他便咬下了一口含在嘴里。
“祖宗……”顾希文长叹一声连忙起身,拍着黎约的后背说道:“吐出来,快吐,让你咬你就咬啊。”
黎约这时也才觉得这东西味道不对,苦着脸吐出,接过顾希文端来的清水漱了半天口才把嘴里的墨锭残渣弄干净,扁着嘴望向顾希文。
顾希文兀自笑了半晌,而后抬手抹去黎约唇边的水渍,温柔问道:“你就这么听我的话?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墨锭的味道弄得黎约嘴唇发麻,不说话只幽怨望着顾希文,而后转头轻啃了一下他停在自己嘴边的手指头,只是啃完后自己还心疼,握在掌心里搓了搓而后把他的一整条胳膊揣进自己的怀里抱着。
顾希文玩味地瞧着他这番动作,想起黎约当年也时常这么搂着自己的胳膊,尤其是和他在外闲逛的时候,似乎生怕自己把他丢了似的。
黎约后来搂着顾希文的胳膊在小竹凳上坐了半晌,这才从墨锭的奇怪味道里缓过来,而后委委屈屈对顾希文说道:“你晚上给我煮肉丸汤喝。”
“好好好,我给你煮。”顾希文忍着笑说道,“你可以放开我了么?老头儿回来要是看我没晒完这些墨锭,又要罚我了。”
黎约咬咬嘴唇,这才低下脑袋,像是放飞怀里一只蝴蝶似的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顾希文的胳膊,只是没想到刚放手,顾希文便就势轻捏住他的下巴,而后身子一斜,在他的眼角轻柔吻了一下,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黎约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回神的时候,顾希文早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晒他的墨锭去了,黎约甚至怀疑刚才的事情全是幻象,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自己的眼角。
哼着小调儿晒墨锭的顾希文偷瞄了黎约两眼,心中暗笑,只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只留黎约在那里兀自纠结。
后来延华回来的时候,黎约依旧心不在焉飘飘忽忽的,他摆弄两下被黎约啃得缺了一块儿的墨锭,戳着顾希文的脑袋问道:“你是不是又给阿约下什么迷魂药了?”
正熬着肉汤的顾希文把一个肉丸子怼进延华嘴里,说道:“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的人我自有分寸。”
延华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这话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