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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什么敬啊，以后叫他云苦瓜。”顾希文收回思绪后玩笑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土。
“苦瓜？”黎约半睁着眼睛重复道。
“他独来独往，整日也没个笑模样，可不就是苦瓜么？”顾希文说道。
黎约实在是没睡醒，竟是晃了晃脑袋迷茫问道：“好吃么？”这话问得顾希文怔了怔，噗嗤一乐。
于是当延华找到顾希文的时候，那厮正蹲在院子里，掰了一片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苦瓜喂给黎约吃。黎约犹犹豫豫地叼过来咬了两口，而后呲牙咧嘴地吐掉。
顾希文因此又挨了延华的踹，延华这偏心的老头去搅了一碗糖水端给黎约，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早就告诉你别老跟着顾希文，你这小狐狸不听，吃苦头了吧。”
“是他自己想吃，我又没逼他。”顾希文坐在门槛上嘀咕道。
延华瞪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瞧时，黎约已经将糖水舔干净，顾希文这时清了清嗓子问道：“师父，您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以为您还在华山老掌门那边叙旧的。”
“哪儿有那么多话可说。”延华揉了揉眼睛，“那边每日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我被吵得头痛，所以过来带你们两个回昆仑山。”
黎约闻言，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要回昆仑山了，他也不用再忌惮白尹。只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的顾希文却不愿就这么离开，摇头倔强道：“不回，您答应我要在这边多玩两天的，您掰着手指头算算这才几日。”
“那你想怎么着？”白尹挑眉问道。
顾希文摸了摸下巴，讨好一笑，说道：“不如这样，您要是嫌烦，就先带着您那凤凰回去，我和阿约下了华山后再一路走回去。这样我不仅能在昆仑山外多玩些时日，还省得被您那只破凤凰心惊胆战地抓回去。”
“少来。”延华白眼道：“知不知道华山与昆仑山相隔多远？等你们两个走回来怕是都快过年了。”
“也不至于。”顾希文低头去瞧黎约，若有所思道：“阿约这身上好的毛皮应该是是可以卖点儿钱的，半路上我便把他买了换匹快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回昆仑山。”
黎约听了这话后歪着脑袋讶异瞧着顾希文，许是糖水喝多了缘故，他在此时还打了两个嗝。
“你倒是敢。”延华说道：“你若有朝一日把黎约弄丢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希文撇了撇嘴，小声骂着延华偏心眼儿，延华假装听不见，继续说道：“你也甭想什么鬼主意了，乖乖跟我回去就是，如今华山人杂是非多，再待下去我也怕你们两个给我惹是非。”
听了延华这话，顾希文就知道自己横竖都是要跟着他回昆仑山的，做了个忧伤的表情，转身进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延华瞧着顾希文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再一转过身来，发现黎约正在和每天都要从这方小院经过的三只蛤蟆道别，延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瞧见黎约伸爪子拍了拍大蛤蟆的头。
恰好是那三只蛤蟆依依不舍地跳走后，顾希文抱着一个布包走出来，布包里出了两件换洗衣衫外，还有黎约分外喜欢的那捧已经有些泛黄的草兔子，另外他还偷偷顺走了书架上的那个春/宫图册。
延华见自己的两个徒弟都已经准备好了，便带他们两个往山门去，那蓝翎凤凰早已等在那一处。这一路上顾希文唠唠叨叨地在和延华说为他换一柄佩剑的事，延华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可谁都能看出来他并未走心。
黎约懒得听他们拌嘴，钻进沿路的草丛中，边逮着蚂蚱边跟着二人。
华山此时的确是客多人杂，在山路上走就不时会碰见穿戴统一的剑阁弟子或是来往道贺的宾客，其中就有一伛偻老者自他们身边走过。
只是这老者因为面上伤疤的缘故，行路时把头埋得很低，并未细细留意顾希文，更没瞧见钻进草丛深处的黎约，顾希文惦念着新的佩剑，也未将这老者记在心上，侧了下肩膀，与他擦身而过。
行至山门口，蓝翎凤凰也必要接着机会蹂躏顾希文一番，直把他弄得形容狼狈才肯罢休。黎约这次却仅是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算是惩罚他刚才说要拿自己换快马的举动。
顾希文如来时一样抱紧蓝翎凤凰的爪子随它飞回昆仑山，升至半空中时低头去看脚下峰峦挺拔的华山。其实此次华山行，他除了觉得云敬不大友好外，其余都算惬意，此一别，顾希文便不知自己何时何日还能再来此处。
此时华山中，云敬抬手遮了遮耀眼的阳光，仰头瞧着空中盘旋而过的一只凤凰独自发了会儿呆，直到有个剑阁弟子走到他身边轻轻提醒了一句：“二少爷，掌门那边还在等你。”
后来顾希文回到昆仑山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散了架子一般，哼哼唧唧地往院中竹藤椅上一躺，嘴里还对延华多有抱怨。黎约回来后却是高兴得很，脚步轻快地在院里溜达了一圈儿后，跳到顾希文的身上，在他的胸口处老实趴下。
黎约经历了此前的种种后，早已没了顾希文那等四处游闯的心思，他甚至也不奢求顾希文能记起来曾经的事情，仅仅是希望自己能守在他身边。
当然，顾希文若能像前世那样对他道一句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黎约如此想着向疲惫且昏昏欲睡的顾希文的下颌抻了抻脖子，用湿润的鼻尖儿嗅嗅，趁着他不注意，又伸舌头在他的嘴角轻舔了一口。
“阿约……”黎约此举过后，顾希文忽然模模糊糊地唤出一句，黎约以为自己的举动被发现了，立刻紧张地压低了耳朵，谁知顾希文只是说梦话一般声音游离道：“明日该给你洗澡了。”
黎约转头瞧了瞧自己沾着泥灰的尾巴尖儿，伏在顾希文胸口上小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