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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文望着那三个字怔了一会儿,没想到在这等草木深深的地方还有个如此壮观的论剑场。
原来这华山剑阁不仅剑器出名,连剑术也是天下独一份的,此论剑台便是留给阁中子弟切磋论剑的,只是这几日云眠的婚宴声势浩大,阁中子弟尽数去帮忙,此处便显得荒凉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个剑痴每日都来此地练剑,这人便是云敬。
云敬吃罢早饭,倒是并没像顾希文那样偷偷溜掉,与各长辈说了些话后才起身告辞,如每日一般踏上论剑台练剑,并没在意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听闻有人过来而躲开的顾希文,正拨开错综的草叶偷偷瞧他。
要知延华虽收了顾希文为徒,但怕他如前世一般仗着一身本事去招惹是非,所以并未在武道方面用力打磨他,仅是教了他一些用来强身健体或是用来自卫的招式。
顾希文对这事倒也不强求,毕竟他也没有想要在江湖上称雄称霸的野心,但他在看到云敬行云流水的剑招后,还是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比看到云敬那柄上好宝剑时还要艳羡,便也不知不觉地把那一套套剑招刻在了脑子里。
后来延华还一直纳闷,自己这吊儿郎当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华山剑法的?
黎约对剑术武道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瞄了云敬两眼后,就转过身去开始跟地上的一只独角仙较劲儿,玩腻歪后就靠着顾希文的肚子趴下,枕着自己的爪子打盹。
“阿约……阿约?”也不知过了多久,黎约才听闻有人在耳边轻声唤他,他睁开眼睛瞧见顾希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用口型说道:“我们走吧。”
黎约瞄到论剑台上云敬正在安静打坐,于是起身点点头,不忘叼上他那捧草兔子,跟着顾希文悄悄退出灌木丛,离开了掩在小路深处的论剑台。
“那云家二公子脾气虽差,剑法倒是精深得很。”顾希文一边清理着黎约身上的枯枝烂叶一边自语道:“华山剑阁确实名不虚传,那几套剑招也真是让我心服口服。”
黎约没怎么听顾希文的絮叨,他的一只兔子刚刚不小心滑落在了地上,他本想跳下去捡回来,却无奈自己正被顾希文揪着清理毛发,于是满目忧伤地转头望向顾希文。
顾希文瞧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你总是叼着这些玩意作甚,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做便是了。”
黎约不大情愿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把下巴放在顾希文肩膀上,望着路中央与他渐行渐远的草兔子,默默在心里说了几声再见。
要知多年前的某个春日的下午,顾希文也曾编了只草兔子来逗他,用毛茸茸的兔耳朵搔他的脸。
黎约想到此处,又不自觉地向顾希文脸侧靠去,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顾希文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他刚才学到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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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仙庭,有一口问罪泉,饮过此泉水的人,必会将自身过错一一坦白,景伏便正在此处处罚他手下一个看门护院的小仙童。
“好啊,我不过是一个不在意,你们便把那狐狸放走了?”景伏执着一根长鞭抽在仙童身上,横眉立眼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仙童瑟瑟发抖地跪在泉边,颤声道:“是……是我贪玩了,出去看别人下了盘棋的功夫,他……他就逃走了。”
“逃?”景伏冷笑道:“凭他那点儿本事,就算你不看守他也绝对逃不出我那牢笼。依我看,是你们暗地有人帮衬他。”
“谁……谁敢呢?”小仙童抽噎道。
景伏眯眼瞧了瞧这小仙童的畏惧模样,叹出一口气收了长鞭,说道:“罢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我就不再逼问你了。”
小仙童闻言,长呼一口气,瘫倒在地。却听景伏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的失职,这样吧,我不指望你能再次把那狐狸捉回来,而是需要你去打探一位仙家如今的踪迹,若是查不出来,小心我剔了你的仙骨。”
“是。”小仙童趴在景伏脚边畏畏缩缩问道:“不知您是让我打探的是谁。”
“就是留在凡间,死活不肯回来的那个。”景伏说道:“名叫白尹。”
小仙童哪敢拒绝,只能连连点头,景伏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小仙童抹抹眼泪,抱着膝盖坐在泉边,暗暗后悔自己的贪玩。
景伏为了捉这只偷吃了他玄芝的狐狸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可惜三番两次地那狐狸总能逃脱,还有一次不知怎地,竟把那天煞星牵扯了进来。后来他好不容易才在忘川河附近再次捉到了这只狐狸,哪成想没过多久又被他给逃了,景伏怎能不气,要知那玄芝可是他花费千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不让那狐狸付出点代价他又怎能甘心。
可小仙童明知如此,做事还是马马虎虎,现在被景伏怪罪下来,他也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弥补自己的罪过,但那白尹也就仅仅是天煞星的事件时露过一次面而已,仙庭中根本无人知晓他的消息,小仙童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找,如此想着,他便忍不住又哭起来。
他哪知白尹现在就坐在华山脚下的一个露天小茶铺里悠然饮茶。
水碗中茶水虽有些浊,茶味倒是很浓很香,白尹不修边幅地倚着身边的一个廊柱,微笑看着偶尔自茶铺前走过的挑夫,惬意得很。
茶铺的小伙计适时前来给白尹续茶,还会满脸堆笑地为他摆些模样粗糙但味道不算差的差点,白尹倒也大方,随手付过几个足够小茶铺挣大半年的碎银子,把茶铺伙计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心想自己是不是遇到活菩萨了。
只是在这一空当中,白尹并未在意那个脸颊上生着一道触目红疤的伛偻老者从茶铺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