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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将她的心思从宝宝身上引开,于是问她:“你饿了吧?我给你弄些吃的?”
她纳闷地点头:“不说我还没感觉,你一说我真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我今天怎么饿得这么快?”
我按她坐在椅子上:“等着,今天我给你服务。”
我走进厨房,她家的厨房宽大而设施齐备。我偷偷叹气,去翻查那个巨型冰箱。冰箱里许多食物,分门别类。笑笑一向是个合格的主妇,我看着那些食品,同我的那些合同一样,我们都将时光与青春托付到了错误的地方。
我打开煤气,蓝色火焰明亮地跳动,我坐上锅,煮着开水,准备下面条。我悄悄将厨房门关紧,掏出手机打给杜力。
客厅里立时传出电话铃声。我猛然记起杜力暴力地将手机摔出去泄愤的样子。这手机的生产商真尽心尽责,摔得如此之重,居然产品依旧能够正常使用。
我挂上电话。心里的焦急,倒似锅上煮着的水。
厨房门被推开,笑笑拿着杜力的手机,看我:“你打电话给杜立做什么?”
我伸手抹汗,尽量自然大方地回答她:“你醒过来了,我想尽快通知到他。”
她疑惑:“尽快通知?我才睡了多久,有必要这么着急通知他么?展颜,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要和他离婚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向他通报我的情况,除非你有别的事情。”
我笑得发僵:“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她只是比较单纯,她从来不蠢,何况,彼此熟悉到这种地步,我的掩饰无法躲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质疑,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接替我,掀开锅盖放入面条,熟练操作。
我楞楞站在她边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我同老刘的烛光晚餐,老刘看着我时藏不住的同情眼神,杜力因为狂怒而扭曲的脸,笑笑平静地煮面的背影。
这一切就好象一副拙劣的拼图,勉强凑在一起的各个碎片,全体对错纹路。
我的脑子混乱不堪,只呆呆看着笑笑。
她已经煮好面条,关上火,捞出来,放入碗中。
我听见她问:“杜力去哪儿了?宝宝是跟着他出去的么?”
我支支吾吾:“啊,啊。”
她将碗放在托盘里,端着走向餐厅:“上那儿吃吧,我替你也煮了一份。”
我跟在她身后,试图抢过去替她端托盘,她侧身闪过:“我来吧。”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有一种我没有见过的神色,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我记得那天她在电话里对我说:“我没有办法同时间作对。”
那样的语气,倒同这样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放下托盘,我们坐在餐桌前。她举起筷子,又放下:“太烫了。”
我没说话。她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她的嘴角挂着笑。她回到现实面对我们的时候,她的嘴角挂着苦笑。
我甩掉宁愿她封闭着至少她很开心的想法,面对现实。
她问我:“能说句实话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点头。缓慢而艰难。我的颈椎出了什么问题,做一个这样的简单动作,竟然吱吱咯咯,每一个关节都在同我别扭。
她说:“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回的家?我睡了多久?我儿子去哪里了?我老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该在家的人都不在,反而是你守着我?”
我看着眼前的面碗,慢慢转动我已经疲于思考的脑筋。
她又加一句:“杜力居然连手机都没带就出门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笑笑,”我声音干干的,自己都听不下去:“你不是睡着了,你是忽然之间自闭了。”
她挑着眉,诧异:“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所谓的睡着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我去接宝宝放学啊,然后,我看见了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略带颤抖:“是,我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不,不是吓到,是震动!我看到她,就好象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她站在我对面,就好象时光狞笑着提醒我,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同情地看她,她勇敢地对我笑,挺直背:“没事,我没事。”
我摇摇头,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对我保证似:“真的,我向你保证,我只是接受不了杜力去找了这么个女孩子。但,话说回来,我既然已经决定跟他离婚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理他究竟是跟什么样的女人玩出轨,呵呵!”
她笑得真是难听,我情愿她哭。
“后来你摔了一跤,你还记得么?”
“摔跤?哦,可能吧,路不平,要命,现在哪里都在修路,我大约是不小心踩坑里了。”
我真不忍心指出,她是摔倒在平地上的。
“后来你就谁都不理了,笑笑。”我尽量委婉地说:“就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谁同你说话你都没有反应。”
“是么?”她完全不信:“是,港片日剧都喜欢来这么一手,一下子脑子就坏掉了,但是我有这个荣幸么?我就是有这个荣幸我也没这个福气,我还要照顾我儿子呢,我怎么可以在马路上就这么把我儿子甩在一边?”
她忽然惊恐地睁大眼睛:“宝宝呢?宝宝真的被我弄丢了?”
她猛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就向外扑。我伸手拽住她,按她回椅子:“没有没有,宝宝没有走丢,我接到你电话就赶过去了,刚好看到你摔倒,宝宝就在你身边。后来杜力就把你们都带回家了。”
她半信半疑地看我一眼,我向她点头保证,她于是拍胸口:“吓死我了。你个臭家伙,下次说话别卖关子行不行?”
我坐下,躲过她的眼,垂下头:“边吃边说吧。面凉了。”
她只是用筷子拨了拨碗,追问我:“那我这么——自闭了几天?”
我搅拌面条,将它们戳烂,泡了太久,我面前很快是一碗面糊。根本无法再用筷子捞起。
“几天啊?你别不说话啊。”她催我回答。
“两天。”
“哦……还好,不是太久。”她放下心,旋即跳起来:“哎呀,宝宝今天期末考试,没有我盯着他该考砸了!”
我又伸手按下她:“一次半次考试就是考砸了也坏不了他前程。”
她嗔我:“你不懂,现在的排名很重要的。”
我摇头,但是也庆幸,至少有宝宝分走她大部分的心思,她既然醒了,大约是不会再忽然之间闭关谁都不理了。
她又问:“那么宝宝现在去哪里了?我那样我爸我妈不知道吧?”
我挑了好回答的一题回:“他们今天来看过你了。”
她于是叹气:“我妈前两天还心脏早搏呢,这下子她又该睡不着觉,真折腾人。这杜力怎么乱来啊?”
我陪她一起叹气,心想你妈妈还知道你要跟杜力离婚,并就此事发表了她对我和方辰杰的看法了呢。
但这话我自然不会对她说,她沉默一下,又将话题归拢到:“宝宝呢?怎么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他明天还要考试呢!杜力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我细细看她,她脸色苍白,但谁在这种时候也不会面带红光。她纤弱,刚从重大打击里挣扎出来,我不知道她能挺多久,她的神经能坚强到什么程度。但她的眼底,我疑心我是因为方辰杰的话而产生的错觉,我竟然看到了一种坚定。
这样的坚定是真实存在的?抑或是出自我对方辰杰的信赖?无论它是否存在,我想我都不该对一个刚从没顶之灾里逃出生天的人做那种再推她下水玩一次的事情。
我决定耍无赖:“等杜力回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他带着宝宝去哪里了。放心,他们就快回来了。”
我指着她的面碗:“来,乖了,把面条吃了。”
她看看面条:“我吃不下。”
我勉强她:“吃吧,你需要吃一些东西补充体力。你还要替宝宝准备明天的考试呢!”
她脸上泛起怒气:“杜力居然在这种时候把儿子带出去!”
我心想,你不也是在这种时候带着宝宝离家出走?
成人的战争总是会让孩子受伤,无论有多么爱他们,无辜可怜的孩子总是首当其冲的受害人。
但我当然不能对此发表意见,笑笑并未做错,她不是那个拆走第一块石头的人,这家倒了,但不是因她而起。
我搜索枯肠,想找些闲话,替她分散一下心思。然而,我自己的心思都无法回到这里,我自己的心思都在担忧着宝宝此时的处境。
她只吃了两口面,便忽地站起身奔去最近的盥洗室。我跟着她,眼见她对牢水池干呕。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她还有着身孕。
在漫天的狗血里,她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竟变得如此模糊不清。我甚至从未同杜力提及,想必她,亦未曾。
我替她倒了漱口水,又为她拧了热毛巾。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里带着许多哀伤。她轻声地问我:“事情是怎么变坏的?展颜,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变坏的?”
我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她的长发垂散下来,遮住她的脸,她用手捂住眼,我能看到指缝流出的泪。
女人的眼泪并不珍贵,或许因为如此,男人从来不会珍惜那些为他而流的真心的泪。
我心疼地看着她,束手无策,除非——我能让时光倒流,我能让一切回到开始的开始。不,纵然再来一次,谁能保证不会前路从此一片通途?
成长总是伴随伤痛,我本以为笑笑可以躲在她的城堡里幸免一切,但我今日看到的,只能让我嘲笑自己的愚蠢与妄想。
谁都无法逃脱,原来这是真的,纵然她是笑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