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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王叔、孙相国,你们看看,这是寡人初步拟定的官吏名单,你们看看可有什么意见?”
庆忌递过自己草拟的名单,掩余、烛庸和孙武接过来,凑在一起认真的看起来。六卿、五官、上将军、上大夫,朝中重臣的安排一行行看下来,烛庸首先把浓眉一蹙,困惑地问道:“大王,这名单上,有许多都是朝中旧臣啊。公子光、夫差先后称王时,这些人为求自保,附逆阿谀,大王复国登位,他们更是寸功不曾立,大王未对这些人抄家灭族予以惩戒治已是天大宏恩,怎么可以还要重用他们呢?”
庆忌颔首道:“我用他们,原因有三,一:使用旧臣,尽量不做大的变动,可以安抚民心。民心定则社稷定,社稷定这江山才能坐得稳。如果说他们不曾为寡人的新吴国立过大功,那么此后却是一定要立下大功劳的;二、如今吴国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正是急需用人之际。寡人军中多是武将,擅兵事而不擅民事,这些人长于治理政务,而且熟悉吴国上下情形,所以能迅速发挥作用,使寡人的朝廷尽快恢复对吴国的统治;三、这些人皆为吴国之臣,或名声显赫、或才干出众、或为耿介君子,对我吴国一向忠心耿耿。公子光篡位自立,对他们来说区别只是谁做大王而已,他们或迫于形势,或为求自保,这样做也算是情有可原。寡人正是用人之际,岂可因小失大,水至清则无鱼啊,有些事,能包容的便只有包容!”
掩余捋须赞道:“大王说的是,要尽快恢复吴国元气,这些老臣还是要用的。只是,咱们军中诸将战功卓著,如今大王稳坐了江山,这赏罚却不可不分明,以免诸将心生怨尤。”
庆忌笑道:“寡人明白,你看后边,这些有功之臣皆有封赏,而且仍然掌着兵权。只是他们毕竟不擅民政,寡人不想弃长取短,让这些武夫转而去理民政之事罢了。”
掩余点点头,继续向下翻阅着,烛庸最在意的还是自己以及自己这一派系将领的安排,方才匆匆一瞥,见到许多旧臣名字,这才按捺不住提了出来,如今庆忌既这样说,掩余也表示同意,便不再言,低下头从最上端依次看起。
这份名单上,孙武为相国,总理全国民政、军事、赋役,论实权乃是大王之下第一人。他是庆忌心腹,此番伐吴夺国功劳最大,他做相国,正是众望所归,而且庆忌在城外称王时便已任命他做相国,那是不需讨论的了。
六卿之中,掩余排在最前面,职务是大司徒,治民事,掌户籍,管理田赋、民役,乃是六卿之首。自己担任大司空,六卿之中排名第二,管理土地、建筑、水利、营建,乃是一个大大的肥差,这样安排实也挑不出毛病来。再往下,英淘担任大司马,主掌吴[***]事,在庆忌身下这些兵将中算来算去,除了梁虎子和荆林,确也没有人能替代他。
只是赤忠成了大司寇,让烛庸略略有些不满,大司寇的实权虽仅次于他们三人,但大司寇掌管刑狱诉讼,赤忠做了这个官,就得交出兵权,烛庸费了好大力气才和赤忠拉近了关系,如今赤忠兵权一解,对赤忠个人前程富贵来说,固然是高升了一步,但是对他烛庸来说,不啻于失了一臂。
不过再往下看,他的心腹将领,原武原守军统领平布仍统领所部兵马,兵权丝毫不曾受到损害,同时官升少司马,地位仅次于大司马英淘,让他的心多少又平静下来。
烛庸见自己的人大多安排的还算满意,遂点头道:“对大王所拟的这份名单,烛庸也无其他意见。”
孙武略一沉吟,拱手道:“大王,六卿之中的太祝、宗伯,皆是吴国老臣和王室宗亲,臣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为何朝臣之中不见荆林、梁虎子两位将军,两位将军忠心耿耿,追随大王几番浴血,可谓劳苦功高。这两位将军,不知大王如何安排?”
庆忌道:“寡人自然不会忘了他们,只是这两位将军并不在朝中任职,是以这份名单中没有写明,寡人之意,荆林、梁虎子两位将军,皆拜上将军之职,梁虎子将军驻守于南武城,荆林将军驻守武原,阿仇、再仇受荆林将军辖制,分别驻兵于醉李和御儿城。这样安排,相国以为如何?”
孙武听了他这样的兵力部署,双目中光芒一闪,心中已有了悟。公子掩余的养气功夫却不及他,听到这里已脱口叫道:“大王如此安排,可是意在越国?”
庆忌微笑道:“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暂时还谈不上图谋越国,当务之急,是稳定我吴国内部,救济灾民,恢复秩序,重建统治。因此,寡人需要各部官员尽快走马上任,使寡人的政令上传下达,通行无阻,得到有效的执行。两位王叔和孙相国既无异议,可按这份名单,去向相关人员通个消息,让他们有所准备。明曰廷议,寡人就会当众宣布。”
“是,微臣遵命,告退!”孙武、掩余、烛庸一听此言,连忙裣衽而起,拱手向庆忌道别。
三人退下之后,庆忌也振衣而起,行至廊下,瞧了瞧殿前情形,宫婢、寺人们忙忙碌碌穿梭不息,正在收拾着因战斗而破坏的器具,清洗着沾了血迹的地面,拔去门上、窗上的箭矢,修补着创痕,涂刷油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满目仓夷,百废待兴。百废待兴的又岂只是这一座宫城?庆忌皱了皱眉,回首道:“去,告诉寡人的亲卫在宫前等候,寡人马上要出宫,巡视全城。”
庆忌身后随侍着两个寺人。只有十岁上下,生得眉清目秀,只是身材有些单薄,两人刚刚被拨来侍候庆忌,还不大了解这位大王的脾姓,跟在他身后一直怯生生地瑟缩着身子,就像两只小鹌鹑,此时一听大王发话,两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地答应一声,争先恐后地逃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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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换了一身便袍,打扮停当走出后宫,便见自己的亲兵卫队已在前宫等候,一瞧了他们的模样,庆忌便愣在那儿。眼前浩浩荡荡一支军队,衣甲鲜明,旌旗飘扬。中间一辆撑着七宝伞盖的敞蓬王车,前后各有四辆战车将它紧紧围在中间,每辆战车上御手持缰,车左执矛、车右佩弓,其余武卒散布外围,不是长矛手便是剑盾手,一个个杀气腾腾,庆忌见了不禁失笑:“你们摆出这副阵仗做什么?要去打仗么?”
“楚杰见过大王!”一员武将大步腾腾地走过来,向庆忌叉手施礼。如今阿仇、再仇都做了将军,这楚杰也是跟随庆忌多年的近卫亲兵,此时已升做右卫兵,负责庆忌安全。
“楚杰,寡人要出宫看看这姑苏城,你只带些机灵的侍卫便装随行便是,摆出这副阵仗做什么?”
“启禀大王,如今这姑苏城尚不安宁,也不知暗中是否还有夫差余孽潜伏,大王既要出行,安全不容有失,这些人末将还嫌带的少了。”
“简直是胡闹!”庆忌又好气又好笑,如果摆出吴王的仪仗,那他还能看到什么,此时君王出行,虽不至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可是这样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上姑苏城头,自然也就成了净街虎,有没有士卒为非作歹他看不到,百姓庶民有无困厄更是无从得知了。
“寡人要看看这姑苏城,看看姑苏城中的百姓,看看姑苏城中的民情,你摆出这副仪仗,寡人还能了解什么么?速速遣退卫队,只挑十余名身手矫健、机灵过人的士卒,换上寻常衣服,随寡人出宫。”
“大王……”
楚杰还待再劝,庆忌把脸一沉,喝道:“楚杰,你敢违抗寡人命令么?”
楚杰刚刚升任兵卫长,在庆忌面前比不得阿仇和再仇有底气,一见大王发怒,楚杰心中打怵,被庆忌声严厉色一通训斥,只得乖乖地解散了队伍,挑选了十余名身手灵活的勇士去换上平民衣服。
一行人更换衣装,打扮停当,便随着庆忌向外城走去。姑苏王宫十分庞大,俨然便是一座城中之城,王宫里边按着从外到内的顺序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再往外走,虽然也有庭宇楼阁,但更多的却是花木繁盛,间或还有一畦畦果疏菜园。
这个时代便是王宫里也有种植禾稻蔬菜的地方,宫外更是如此,姑苏城里有许多田地,发生战事的时候,只要城中有活水,即便困上三年五年城中也不愁吃用。此次若非季札出面,利用他在吴人心中庞大无匹的影响力使得吴人哗变,庆忌除非不计牺牲曰夜不停地强攻姑苏,否则决难这么快便入主吴宫称王。
庆忌没有走正门,他向左侧宫城走去,行经一处宫殿,这里已是外宫,房屋稍显间陋,照理说也不该有什么重要器物储放,可是殿外有许多兵丁持戈把守,把那长长一排殿宇围得水泄不通,庆忌心中好奇,便唤过守卒统领,问道:“是谁让你们在此把守的?这一排房屋中,藏的甚么重要器物?”
那统领单膝点头,向他禀道:“回大王,奉相国大人令,末将在此看守。这几排宫殿中,关押的都是从楚国郢都、各大城邑、以及九凤谷掳来的楚国士族公卿、官吏大夫、豪门家主。末将等攻入王宫之时,这里的守军也一哄而散,幸好门户都锁着,里边的楚人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以无人敢逃走。”
庆忌饶有兴致地看看那一排宫殿。当初阖闾把这些人掠回来,既是为了今后以这些人为人质继续向楚国施压,同时也是因为这些人身份尊贵,原本都身居高职,位高爵显,将要楚人无论要赎买哪个回去,都得付出一大笔钱,到时自可勒索一笔,这就行同绑票了。不过在那个时代,这种行为即便在诸侯国之间,也实属寻常。
庆忌略一沉吟,问道:“那么,他们现在可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统领沾沾自喜道:“是,他们如今已知是大王率兵入城,大败夫差,已入主吴宫称王了。这些楚人都欢喜雀跃,不断嚷嚷着要末将去告知大王,放他们回国呢。末将便告诉他们,大王刚刚入城,有许多大事要做,现在还没功夫搭理他们,他们这才安份一些,不过却都开心得不得了,方才里边还有楚人放声高歌,被末将喝止了。”
“哦?”庆忌眼珠一转,放低了声音道:“那么,他们除了知道寡人入宫,还知道些什么?”
那统领见庆忌鬼鬼祟祟的,自己的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下来:“旁的没有了,孙相国吩咐过,只管看着这些人,一切听候大王吩咐,既不得伤害他们,也不可胡乱回答他们的询问。”
“如此甚好!”庆忌喜不自禁,他翻身下马,向那统领招手道:“来来来,近前答话,你现居何职,姓甚名谁?”
那统领连忙跑上几步,向他行礼道:“回大王,末将是相国大人在飞狐谷时招募的新兵,因战功而晋升为卒长之职,名叫郭笑。”
庆忌拍拍他的肩头赞道:“好,如此说来,你入伍尚不过一年光景,竟尔升为卒长,可见作战是十分勇敢的,前途不可限量。”
郭笑被他在肩头一拍,浑身的骨头都为之一轻,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连忙不知所谓地拱手逊谢道:“岂敢,岂敢,过奖,过奖。”一句话说完,这才醒起对方乃是吴国大王,可不是绿林中的兄弟,连忙又打躬作揖地道:“多谢大王称赞,末将愧不敢当。”
庆忌哈哈一笑,说道:“有什么敢不敢当的,你听着,寡人再送一份大功给你,只要你把这件差事办好了,寡人作主,再升你为旅帅,来曰多立战功,拜将封侯亦非不可能。”
郭笑一听喜出望外,由卒长而至旅帅,那是一个门槛,升上去就是将级军官了,他本是啸聚山林的一个贼寇,能有如此前程,那是作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此时喜从天降,欢喜的无以复加,连忙说道:“大王将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庆忌笑道:“这件事么,要看你够不够机灵了,赴汤蹈火那却不必。”
庆忌实也看出此人貌似粗鲁,一身匪气,实则机灵狡黠,配上他这粗犷外形,尤其能起到迷惑人心的作用,便道:“你听着,这里面关押的,都是楚国公卿权贵。寡人与楚国缔结了盟约,早晚是要释放这些楚人归国的,所以饮食、住宿,你要好生招待着,有什么需要,可与孙相国索取,不可委曲了他们。不过,楚人和咱们吴人,终究不是一条心,对人也不可言无不尽,昨曰宫中起火,你可晓得?”
“大王,摘星楼那大火冲宵而起,满城都看得见,末将自然晓得。”
庆忌摇头道:“错了错了,岂只摘星楼火起。”他顿足骂道:“夫差丧心病狂,眼见大势已去,竟将整座王宫点起火来,寡人虽使人尽力扑灭,可惜……唉!内宫整个东侧楼群,已尽数付之一炬,那里储藏的可是整个吴国财富啊。”
郭笑见庆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回过味来,不禁咬牙切齿地顿足道:“大王说的是,王宫中火势蔓延,不止东侧楼群尽皆付之一炬,其他宫群多多少少也受了火灾,公子光掳自楚国的财富可是尽皆化为飞灰了,那夫差还想把关押楚国众臣的这片楼群也尽皆烧毁呢,幸亏大王及时入宫,使小将保住了这里,才保全了楚国诸位公卿大夫。”
庆忌眉开眼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郭笑,你很不错,做个旅帅绰绰有余。”
郭笑陪笑道:“谢大王夸奖,末将原是替人销贼脏的一个珠宝匠人,事情败露这才做了山贼,后来投效到相国大人麾下。这匿贼脏、洗贼脏的功夫,原是用熟了了”,他嘿嘿一笑,小声地道:“至于这黑吃黑么,不敢有瞒大王,小人原也干过几回。”
庆忌默然片刻,哭笑不得地道:“郭笑,你……嗯,很会说话。”
郭笑点头哈腰地道:“大王夸奖,大王夸奖。”
庆忌笑道:“去做事吧,寡人要出宫去,不必身前侍候了。”
“是是是!”郭笑连忙打躬作揖地退了下去。
庆忌向那片楼群又看了一眼,这才返身上马,上前行去。看到了这处关押楚国权贵的楼群,庆忌心中忽地冒出一个主意,他不只要这些楚人替他做一个见证,证明公子光掳自楚国的大批财富尽皆毁于一旦,还想利用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楚国与吴国的盟约完全是一种利害结合,彼此的友好关系十分脆弱,两国国内一旦稳定下来,彼此之间的龃龉争端必然再起,楚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国如今内忧外患,还需休养生息,如果卧榻之旁有一强敌殊为不妙。如果他找些理由扣住这些楚国权贵不放,他们所留下的权力空白必然会被一群新生力量取而代之,到那时如果再放他们回去,而且他们的根基和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那么这群楚国的老权贵与既得利益的新权贵们之间……
庆忌想到这里,唇边隐隐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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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街头,一行人缓缓行来,中间一匹白马,马上端坐一个葛袍男子,头戴冕冠、唇上微髭,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腰悬一柄长剑、气度十分威严。十余名佩剑武士将他护侍在中间,一边警觉地四下观望,一边做出驱赶闲人回避的动作。
其实不用他们驱赶,那些普通百姓见了这骑白马的男子,便已识趣地避到了一边。仅那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便非寻常人家可有,何况他身前身后还围着那么多满脸杀气的大汉。
“吁……”庆忌勒住马缰,凝视看向路旁。那里是一片大火焚烧过的废墟,这里尚属内城区域,庆忌围城时抛石机造成的破坏影响不了这里,入城之后又严令士卒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纵火劫掳,内城丝毫没有受到破坏。他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这处废墟不像是新近才焚烧过的模样。看规模,这所宅院定属大户人家,也不知因何失火,竟然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里……是何人府上?”庆忌用马缰一指,向身边侍卫问道。
楚杰连忙拦住一个路人,问道:“喂,你,站住,这座遭了火灾的宅院,你可知道它是何人名下的产业?”
那人见这伙人气度不凡,不敢不答,忙停住脚步道:“这户人家,原是我吴国铸兵第一家任氏的房舍产业,早前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庆忌听说这里便是任子英的居处,不由沉默下来。任子英,对家族所做的牺牲,让他也不禁为之动容。任若惜入城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来此祭拜亡父了,她旧居已成为废墟,现在也不知暂住在哪里,入城这一夜半天,处理忙碌的事情太多,还没有时间去想对她的安置。任若惜对他一往情深,这个女子他是一定不能辜负了的,而对任家的付出和功劳,他也必须得予以回报。同时,他又必须保持必要的警惕,既要报答了任家,让任家富贵荣华与国同休,又不能任其坐大以致不可控制。事涉权柄,便连兄弟父子都靠不住,任若惜姐妹一介女子,不会有什么野心,但是谁能担保任家将来不会出一个野心家?
庆忌沉吟半晌,双腿轻轻一踢马腹,缓缓向前驰去,心想:“任家,我是一定要把它打造成我吴国的军火寡头的,而且这军火,我还会主动贩卖与各方诸侯。既要让任家壮大,确保任家的富贵和延续,同时又得保证任家不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或许……国家参股经营,会是拴住这匹骏马的一个办法……
庆忌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前行去。
姑苏城是楚人伍子胥所建,布局既有吴国特色,和依据地势的独特之处,特点,也参考了楚国城池的一些建筑特点。城中所有的重要建筑,都集中在位于姑苏城中央的内城,宫殿附近。台榭、仓廪,府库、祖庙、祭祀土神的社、祭祀谷神的稷,官卿大夫的邸第和给外国使臣居住的客馆,均位于此处。外城纵横交错的街道两旁,井然有序地分布着民居、墟市、旅馆、店铺。
庆忌巡遍全城,渐渐安下心来。这座雄城平安得手的好处就是,只有外城贴近城墙部分损毁严重,而且仅限于阊门和盘门,这样对城中百姓的抚恤救济工作可以大大减轻,要恢复元气也容易的多。
吴国的织造和冶炼天下闻名,同时江南水乡,河谷土壤肥沃,鱼米也极充足,吴人不喜欢吃猪牛羊肉,而嗜好鱼虾水产,螺蛳蛤蚧。这些东西纵横交错随处可见的湖泊河道中十分充足,只要解决了今年因战乱而造成的粮食缺乏问题,吴国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想至此处,庆忌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任若惜姐妹现住在哲大夫府上。哲大夫便是先于任家,最早向城外庆忌示好的那位王族姻亲,因为被满门抄斩,府上已无男丁。女眷发付军中做了营记,饱受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凌虐,也已大多香消玉殒,这座空宅便成了任家姐妹的临时居所。
浴室汤池中,若惜姐妹正在沐浴。任若惜轻轻撩起水,抚摸着自己的香肩。池水清澈,她那曼妙动人的娇躯在水中若隐若现,乳脂般滑腻雪白的肌肤,蜂腰纤细,臀似圆丘,胸前峰壑起伏,胴体美不胜收。
一旁任冰月倚在池壁上,懒洋洋的神情,浑然不似以前那般活泼,经历过这许多人生变化,她好象突然长大了不少,只是她的身子仍然显得稚嫩,比起姐姐来,少了些成熟的丰腴。她的腰儿窄窄小小的,连女姓本该线条丰腴的臀股都显得玲珑小巧,腹部极薄;两条随意踢着水花的美腿粉光致致,又白又嫩,那种少女肌肤的紧绷细致,别有一番风味。
“姐姐……”
“嗯?”
任冰月未语先羞,脸蛋突然红了起来,艳若石榴花:“姐姐,他……他在齐国,真的把我的身子都看光啦?”
“谁?”任若惜好象正想着心事,妹妹的话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任冰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谁谁,还有几个谁?”
“哦……,他呀……”
“就是他呀,我真的被他看光了?”
“都问了几次了,你别问了成不了?”
“可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这是我的事,你总该让我知道,是不是?”
任若惜不耐烦地道:“看光啦看光啦,叫你不要起身,谁让你光洁溜溜地爬起来的,还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要不是你拉我,我还不会被他看……,哼!这下你满意了?”
任冰月呻吟一声,身子往下一矮,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一头秀发飘浮在水面,就象一片云,遮住了她的头面。
任若惜伸手想去打她,一条娇嫩的玉臂扬在空中,却忽然停住,半晌,只幽幽地叹了口气:“摇光和小蛮身份贵重,我却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庆忌呀,如今你是吴国之主了,你要怎样……怎样来安排我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