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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电话是高雪皎,刚松了口气接听,高雪皎上来就问,你是不是在搞一个文化丛书?
叶三省叹了口气,只得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一旁反问:“你是不是也有人需要照顾?”
“聪明。反应很快嘛。”高雪皎哈哈大笑,“邓咏有个堂兄,叫邓光,想来写个题材。”
叶三省思索一下,自忖没有记错:“没有邓光这个人啊。”
“他今天又没有来开会。他也是市作协的副主席,跟聂作家关系不好,所以这次老聂就没有通知到他,但是他的报告文学在全国都获过奖,你不能暗箱操作吧?凭什么邓光这样特别适合做你们文化这个项目的人,就被排斥在外,到时闹起来,板子还不是要打在你屁股上。”
高雪皎笑着解释,完全不知道叶三省这边脸色已经大变。
“他想写哪个题材?”
叶三省嗫嚅着问。
“哪个题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参与啊,不然他就会觉得脸面无光。而且他报告文学其实是不太择题材的,这样吧,你好久回江城,我把他约上一起碰个面直接说。”
“好吧。”
叶三省无可奈何地答应。
他必须答应,就像他刚才反省的那样,有些人,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可是,邓咏的堂兄,这个弯也绕得太远了吧?而且杨中他们上午开完会下午接到各种关心电话,那还算正常,他是下午刚刚开完话不到一个小时,这些人的消息也实在太快了吧?
或者,是各自关心圈内的事,或者,这本就是信息时代的特征。
叶三省闷闷地回去坐下,苦着脸陪作家们应酬,正不知道该不该向作家们隐约透露一下暗箱情况,可以谎称是领导的指导意见,聂作家说:“叶书记,刚才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呢,这次这个文化的文化丛书,领导们的意见和决策是很重要,但是真正了解每位写作者的才能,擅长,还是我们这个圈子内的人,所以我们刚才初步讨论了一下第一批题材比较适合的作者。”
叶三省心里大怒,这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微笑道:“好啊,我就先听听你们专家们的意见。”
聂作家递了一张纸过来,上面列了第一批选出的六个题材,后面写着六位作家的名字。
叶三省凝神沉吟。
心里再次愤怒。这些作家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居然就敢在这里踢开领导干工作,私下就排排坐,分果果了。当然,六个果果还不够他们这十多人分配,想必他们之间也经过了复杂而激*烈的博弈,最后达成的某种平衡,可是,这是你们内部的平衡,而不是领导小组需要的结果。
微笑道:“太好了,专家们做事果然专业,你们可是替领导解决了大问题,大难题,这个名单我先收好,明天我就向领导汇报,结合你们刚才在会议室写的有把握的题材,尽快拿出最终名单。”
先是高高地把作家捧场,再客气地宣布确定名单的权力还是在领导那里。叶三省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位合格的官僚了。或者从开完会王度要求那一刻开始,他就发生了某些深刻的变化。
周二下午,杨中到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接到叶三省,两人前往江城。
此去“伤寒”。
这是江城官场最近私下流行,给韩小平取的一个绰号,古怪而莫名其妙,却也有些契合大部分官员对韩小平的感受。
上了高速公路,杨中沉默着,叶三省忍不住问:“杨县,怎么不向我炫耀一下你这一天的艰难辉煌?”
杨中白他一眼:“我的工作需要向你汇报吗?叶书记你摆正位置。”
“我关心还不行吗?做为文化的一员,也做为‘文化水街’的参与者,我关心这个项目目前的形势到底是一片大好还是黎明前的黑暗,难道不应该?”叶三省义正辞严地抗争。
“等会要向韩局长汇报,你想听两遍?”杨中手放在方向盘上,沉吟着,淡淡地说,“小叶,昨晚睡前,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叶三省一怔,不明白这话题为什么转换得这样突兀,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等待。
“我是说我孜孜以求这个‘文化水城’的项目,差不多半年了,最后才憋出这么一个前景不明的‘文化水街’,我得反省我的思路,我的工作战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好像说过,骑兵应该想去哪就去哪,胜负,一时得失都无所谓,但不能被拖住。”
“现在不是脱出束缚了。‘文化水街’只会成为助力,不会把你拖住,你可以腾出手来大展宏图了。”叶三省安慰说。
“‘文化水街’应该不错。‘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将来水街打造出来,我们文化,至少来复桥那一块,会出现如盛唐长安的景象。这都是你的功劳。”杨中由衷地赞叹说,“我想跟你说的是,像我这种……有点背景的所谓‘官二代’,本来可以‘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可是为什么要像那些毫无背景的同僚一样舍命拼杀呢?”
“以前,比如,还是唐朝吧,经常有很多贫寒又自诩杰出之士,甘冒奇险,远赴边塞,希望在刀兵战阵中搏个出身,因为那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而现在官场之中,要得到领导的关*注,你就得出政绩,而出政绩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做大项目,从周仲荣到欧阳坚再到我,其实都是一个路数,但是,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我不知道周书记和欧阳书记反省过没有,我最近都在反省,尤其是你提出‘文化水街’后的这两天,想得最多。”
“但要我一事不坐,平稳地熬资历熬上去,那又不是我喜欢的。”
“而且,很多按部就班的人生没有什么挫折,却很容易让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努力挣来的。我就是怕自己犯这种错误,所以才想折腾。”
“所以说,其实像我这种‘官二代’,有时跟那些搏命的贫寒之士其实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时候,我这种人反而需要更多的政绩,才能够堵住那些批评之口,证明自己并不是靠父母荫庇而是靠自己努力上去的。”
叶三省无语。
他有些理解杨中,有些不理解。这很自然,他们在出身背景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所以会导致思想和逻辑的不同,但此刻,可能是杨中最兴奋其实也是最脆弱的一个时间,所以他希望把这种情绪找到合适的人倾泄一下。
“但至少有一点,整个文化的人,都不会认为杨县你是一个无能的官员。”
叶三省沉吟着说。
杨中思忖半晌,慢慢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
这也是最中肯的说法。
杨中觉得,能够有这样的评价,他于愿已足。
所以,他觉得还是叶三省理解他,是他的知已。
到了滨江酒店的茶楼包间,露天的阳台上,韩局长召集了一个鼎盛的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