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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对安夏禾来说犹如一到晴天霹雳,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侍女被安夏禾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场吓得退了一步,然后哆哆嗦嗦道:“宁…宁管事…派人过来说大夫人…大夫人自缢了。”
安夏禾彻底呆愣在那里,墨玉般的眸子中莹润的光泽渐消,变得茫然空洞:“怎么可以…她怎么敢…怎么就敢留下我一个人……”
沈欢心疼的抱住安夏禾,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安夏禾仿佛是下意识的抱住沈欢,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虽然没有用力但整个人都瘫倒在沈欢身上:“我不信,她明明说过就算死也要离开安家的,我不信……”
沈欢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洇湿了,她扭头看到安夏禾在无意识的流泪。平日里的安夏禾总比同龄的女孩儿显得稳重成熟,她聪慧机敏,遇事淡定从容,从来都是优雅自信。此时的她绝美的脸上泪痕点点,但表情冷静异常,有种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还未等沈欢出口安慰,安夏禾自己站起来,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她沉静道:“涵卿,我回去了。”
沈欢拉住她的手:“我陪你。”
安夏禾冷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我没事,你放心。”
沈欢腹诽,信你没事就怪了。
“我相信你,但也想陪着你,这件事情不简单,你在安府一个人难免有些事情照看不到,我虽然不够聪明。但是还是能帮上一点儿忙的。”
安夏禾心颤,于是回握住沈欢的手,她突然想起那天韩修竹从马上救下她时说的话,她只是用坚强倔强伪装自己。
韩修竹说的没错,她看起来坚韧实际却脆弱女。这个时候,她真的怕自己回到安府撑不下去,明明知道于礼不合,但她却不想开口拒接沈欢。
看到安夏禾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沈欢心中送了口气,便对钟灵钟秀道:“帮我收拾一些东西。我陪夏禾去安府住几天。我与夏禾先过去,你们把东西收拾好送到安府。”
钟灵钟秀对视一眼,钟秀自觉的去找冯嬷嬷说明原因,钟灵带着妙人几人快速收拾东西。
沈欢与安夏禾一起离开郡主府,木清华随行。
虽然木清华不赞同沈欢在这种时候与安夏禾一起离开。但是她从来不干涉沈欢的决定,只能暗自多加警惕。
沈欢到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安夏禾母亲的事情。因为沈欢想过利用自己的催眠术救治安夏禾的母亲,所以对安夏禾母亲的状态还比较了解。
安夏禾的母亲虽然精神有些问题,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但或许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所以还没有过自残或是轻生的行为。如今突然自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安夏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方才她感情激乱。因为对母亲的感情太过复杂,濡慕畏惧可怜怨愤…...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了解母亲,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虽然疯癫了,却仍旧执着坚韧。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安家虽算不上固若金汤,但母亲身边高手守护。想要毫无动静的谋杀难于登天,若真是自缢……安夏禾闭眼。不想也不敢再往下推断下去,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轻易击垮母亲的,只有一个人……
马车飞奔,很快就到了安府。
安夏禾下车后,安家的大掌事宁管事立即迎上来,脸色沉重黯然,他是安夏禾母亲从宁家带来的人。
“大姑娘,您回来了。”
“宁叔,事情封锁了吗?”
“回大姑娘,兰姑发现夫人的事情就立即封锁了宁颍院,小人只让宁超给您传了消息,暂时其他人还不知道。”
安夏禾点头:“很好,我今早离府后,府中有没有特殊的情况,这期间,母亲都做过什么?”
沈欢因为在家养伤,这几天都偷懒没有去女学,安夏禾今日是下学后去看望沈欢的,不过四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安夏禾的母亲自缢?
“回大姑娘,府中的情况一如往日,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姑娘走后,夫人起来吃过早膳,今日心情颇好还在香颐园闲逛了一会儿。回宁颍院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人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因为姑娘吩咐过,如果夫人情绪异常身边一定不能离人,所以兰姑一直陪在夫人身边。期间夫人很奇怪,午膳也不肯吃,又哭又笑还说些奇怪的话,快用晚膳的时候,夫人突然平静下来,让兰姑准备晚膳,兰姑心中虽有些担忧,但还是离开,后来,夫人把身边的侍女全都调走上,等兰姑回去的时候……”
安夏禾握着沈欢的手,几次深呼吸:“宁叔你先回去,不要让府里的人接近宁颍院,如果有可疑的人立即控制起来,还有,派人去找安彦诸,把事情告诉他。”
宁叔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夏禾,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安静的退了下去。
“夏禾,你认为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沈欢静静的问道。
安夏禾摇头,神色复杂:“我不知道,按理说,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我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能令我母亲自缢。”
“你认为伯母不是被谋杀。”
安夏禾点点头:“府中一切正常,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还是大白天,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杀人,更何况我母亲身边的人都是几十年的忠仆,不会有内鬼投毒谋害。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能下定论。”
两人说着,就到了宁颍院。宁颍院位于安府的中南角,因为安家的特殊情况以及安夫人的异样,安府的主院并没有人入住,只是个摆设。宁颍院偏僻安静,但是院落阔达疏朗,并不阴森。
只是此时,诺大的宁颍院门头紧闭,虽然灯火通明,但寂静异常,显得有些诡异。
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女看到安夏禾,黯然惊慌的眼睛亮起来,急忙跑过来:“姑娘,姑娘,您可回来了。”
安夏禾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两位侍女眼圈儿立即红了下来。
“你们继续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也不能出去。”
“是,姑娘。”
安夏禾带着沈欢进去,宁颍院的院子阔大明亮,院中四周都点着白灯,从进入宁颍院,安夏禾心中就泛着一股惶恐与不安,以至于她的腿都瘫软,整个人都依靠在沈欢身上。
在她的记忆中,她和母亲的关系从来都是安静有礼却也疏离的,根本没有夏洛同她娘亲那样的亲密无间,温暖和谐。小时候,母亲还是正常的,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该有的教导都会给她。母亲对她从没有要求,唯有在她学得快学的好的时候,让人给她送盘点心,而那一盘点心,是她整个童年唯一的坚持和追求。
她小时候不明白安彦诸为什么对她不亲近,有次鼓起勇气问了母亲,却惹得她大发脾气,此后,她便再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安彦诸。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以致使她对安彦诸完全绝望,不但不妄想能他能像普通父亲那样宠爱他,更是对他怨愤起来,而母亲,也从那之后变得不正常起来。
安夏禾十分憎恨,为何她与母亲长得不像,反而与安彦诸形似神似,她每次出现在母亲面前都小心翼翼,害怕她突然发疯,正常的时候,母亲对她依旧,但若是癫狂起来,她会疯狂的打她……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再见她,开始将手中的势力一点点交给她。
这些年她怨过恨过期待过也绝望过,但是,母亲仍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她学到的所有东西,大部分都是母亲教给她的,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用请求母亲也会为她办到,她出事后,也是母亲维护她。
母亲除了感情,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
所以,当安夏禾进门,看到那个面色安详的躺在那里的女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爬到母亲身上痛哭起来。
她知道母亲这辈子过的很苦很累,她想着有一天能够带着母亲逃离这些复杂世事纠纷,在一个宁静悠闲的地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怕拒绝令她心动的韩修竹。她希望以后能治好母亲,化解她心中的怨恨与痛苦,希望有一天母亲能对她笑,能拥抱她,能像普通母女那样亲昵无间。
在还没有看到母亲的尸体之前,她还抱有幻想,但当看到母亲这样安详平静的离开,她心中所有的坚持都崩塌了,她知道她的依靠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真的离她而去了……
当安彦诸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夏禾抱着她母亲的遗体失神流泪的样子,这一瞬间,安彦诸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来没见过安夏禾哭的样子,即使是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眼中的眼泪打转却也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于是,安彦诸和沈欢一样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也没有奇怪为何沈欢在这里,只是垂眸沉思。
沈欢看着安彦诸,暗叹造物神奇,他与安夏禾实在太像了,就连垂眸时的神态都一样,但是,两个人给她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知道这个俊秀如楚地兰芝的男人与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