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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王权山庄,古典的卧房中。
火堆慢慢的烧,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整个屋子都带上了温暖。
数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房间内坐着,围在火盆前,像是凡间老人们在寒冷的夜围在火旁说些往事。
可在这屋内的,却都是曾经震慑一方的绝世强者。
王权霸业不顾风庭云反对,强硬的从床榻上下来,颤巍巍的坐在那里,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大哥”
他惊喜的看着走入门来的老人,那比自己看起来还要苍老的老者,他不会认错,这就是日落,没有人可以有他这样的意境。
其他几人见到被红发少女搀扶着的老人,也是惊喜万分,他们半夜被喊起来,心中还多少有些火气,没想到竟是大哥来了。
杨一叹如今满头银发化白发,再无昔日的光泽,满脸皱纹,只有额上的天眼仍炯炯有神,他的法力和身体在这几年也都在飞速的衰败,“大哥,我还想去涂山看你呢。”
他是面具团中如今身体最好的人,勉强可以自己出行走动,之前想赶往涂山,但又听说王权霸业病危,便先来了这边。
“大哥,你看起来比我还老,哈哈。”
牧神气笑着道,他是炼体修士,虽然一身修为不算高,但身体还算健朗,能够自理。
“大哥,我又研究了新法宝,你要看看吗?”
李去浊浑浊的老眼中带着笑意,他坐在轮椅上,被家族后人推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出门被很多人否决,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时日无多了。
而他的兄长,李自在已经在去年冬天老死在床榻。
陆晨看着眼前的故人们,有些慨叹,头一次感受到岁月的无情,“都老了,都老了”
绘梨衣搀扶着他在风庭云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火盆上方的吊篮中煮着热茶,空气中弥漫着灵茶的芬芳。
绘梨衣并不说话,就像风庭云照顾王权霸业和其他老人那般,照顾着陆晨,她知道丈夫此行,是想和故人们告别。
陆晨看着篝火,疑惑的问道:“小妹呢?”
来之前他听说,面具团除了王权霸业外,还有四人在世,如今怎么只看到杨一叹、李去浊、牧神气三人?
王权霸业沉默了下,对风庭云道:“去跟她说,大哥到了,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风庭云颔首,离开房间,她之前当然通知了王权醉,但王权醉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再次推开,冷风吹着室内,门外却不见人影。
但显然,人已经到了,陆晨感知到了门外人的气息,似乎带着踌躇的情绪,那道门槛像是天堑。
“小妹,不想见我吗?”
陆晨语气温和,慢慢的出声。
“大哥,知道你还活着,小妹很开心,你与哥哥们聊吧,我有些困,想回去睡了。”
王权醉的声音传来,和陆晨记忆中的不同,有些沙哑。
王权霸业叹了口气,“小妹,来吧,大家都是这样。”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以道袍的长袖掩着面走来。
众人都看向王权醉,风庭云关上门,将温暖留住。
少许后,王权醉叹息一声,放下了手,看向陆晨,“大哥,三哥,五哥,六哥好久不见。”
可真是好久不见,上次一见,还是在三十年前。
陆晨和其他人知道王权醉为何不想和大家见面了,眼前的女子,已经是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妪,再无当年少女的青春美貌和灵性。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王权醉在位置上坐下,“我不想以这个样子和大家重逢的。”
陆晨摇了摇头,笑道:“在我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妹。”
他指了指自己,“而论相貌的可怖,我当属第一。”
他一番自嘲的话语,让屋内的气氛缓和许多,这也并不是虚言,大家虽然垂垂老矣,但还是像正常老头老婆婆。
但陆晨却是像干尸一般,根本不像活人。
房间内,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最初的久别生疏,到后来的热情澎湃,回忆起曾经纵横大陆的青春岁月。
火炉旁,人手一杯热茶,陆晨取出落日葫,却又收了起来。
看着这一张张苍老的面孔,他想起了一句话。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原来人的青春,真的只有一回。
还好,大家不曾留有遗憾。
一群老爷子老婆婆在屋内聊至天亮,最后众人散去,房间内只留陆晨与再次躺在床榻上的王权霸业。
王权霸业的身体本不允许他起身,可他不能接受和老友们相聚,自己却躺在床上。
清晨日出,天边第一缕微光洒下,照在王权霸业苍老的面庞上。
王权霸业看着床边的陆晨,感慨万千,“大哥,却不想,这次是我先走了。”
“还有什么心愿吗?”
陆晨问道。
王权霸业轻轻摇头,“没了,贵儿很令我自豪,淮竹若能看到他今日的成就,想必也会开怀,这偌大的王权山庄,也不怕传承断绝,此生无憾。”
他笑了笑,“最后能再见大哥一面,满足了。”
陆晨感受到王权霸业的生命气息在极速消逝,知道他的寿元算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真奇妙,他在狐妖世界中,也会有一天坐在别人的床头,送故友离世。
也真悲凉,果真没人逃得过生老病死。
王权霸业颤巍巍的掀开被子,从侧面取出一柄剑鞘和竹笛,目光中满是缅怀,“淮竹我要来见你了。”
你的盖世英雄,剑意曾修至天下第一的,王权霸业,来找你了。
陆晨默然,“霸业,你想和淮竹,下一世,再相见吗?”
王权霸业浑浊的老眼迷惑,“大哥?”
“只是一试,给你们添些缘法。”
陆晨说着,取过那柄剑鞘,于上面刻字,同时又施展玄法,将此法宝与王权霸业的灵魂勾连,这样他在下黄泉时,也会如涂山续缘法宝那般,带着此剑鞘下去。
他在涂山混了这么多年,又在轮回台上做过外送法宝实验,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玄妙。
王权霸业笑了笑,“那多谢大哥了”
他不觉得没有转世续缘,自己还能与淮竹下世相见,他们都是人,涂山也做不到。
眸子缓缓闭合,意识逐渐沉寂。
陆晨起身,离开房间,他没有干涉黄泉族来带人的想法,那会起反作用。
他什么都不做,那柄剑鞘才会到应该到的人手中,完成霸业的心愿。
黄泉轮回这些年无恙,而通过绘梨衣托涂山狐妖打探到的消息,黄泉族似乎有了新的主人。
十殿阎罗陨落,黄泉族除了玄蛇老祖之外的至强者是谁,无需多言。
无暮啊,帮一下自己家的后人,不过分吧?
门外,风庭云和王权醉站在那等候,双眸皆闪烁着泪光。
“去看看你师尊吧。”
陆晨拍了拍风庭云的肩膀。
风庭云擦了擦眼泪,知晓师尊应该离世了,她必须坚强起来,去完成师尊给她的使命。
在葬礼后,她就要带着一半王权家的人,前往边塞,从此更姓为权,为权家家主。
陆晨心中了然,这件事他在昨晚和王权霸业的聊天中已经知道了,对于王权霸业的判断他不置可否。
这是老剑客为这天下斩出的最后一剑,王权霸业想要守护未来。
绘梨衣带着陆晨离去,他还有几个地方没去。
一日后,连巫山深处,湖泊庭院旁。
正在劈柴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刀,猛然看向身后,疑惑只有半息,便跪了下去,“师尊!”
陆晨虚抬了下手,“蔑儿,你很不错,为师没想到你竟能修到此等境界。”
他也是真的感慨,眼前的杨蔑看起来像是个青年男人,与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看起来差不多,显然是修为已至化境才会有的表现。
他没想到自己随手收的小徒弟,有朝一日会成长到这种地步,那种刀法意境的层次,几乎和自己进入此世界时差不多了。
杨蔑看似木讷愚钝,却不想大智若愚,在深山中练刀,却练出了门道。
就算是东方月初和王权富贵,也不一定能胜过现在的杨蔑。
杨蔑惊喜的起身,“师尊,你原来还活着!”
他久居深山,除了每年会固定时日去洞府前祭拜,平日里并不外出,因此还不知道涂山东方月初和妖盟之主的决战,也不知道东方日落还在世的消息。
翠玉鸣鸾自湖水中浮出,看到陆晨也是惊讶,“是日落公子吗?”
她又看到搀扶着陆晨的绘梨衣,心中没有疑虑,连忙恭敬的行礼,“感谢日落公子当年大恩。”
沐天城一事了结后,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和杨蔑险些深入险境,若自己被金晨曦的本体侵染,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陆晨摆了摆手,看着杨蔑,眸子中带着赞赏,“就在此处生活吧,挺好。”
陆晨来之前,本想再指点一下杨蔑,交代一些事,此时又不想说什么了。
有一身可横行天下的实力,便一定要出山为国为民吗,也不一定,徒儿喜欢,那便在此生活,就是最好。
杨蔑呆呆的点了下头,“听师尊的。”
看望过杨蔑,陆晨和绘梨衣再次上路,前往神火山庄。
神火山庄的人见到陆晨,惊喜的恨不得敲锣打鼓,年迈的门房更是满院的大喊,“大公子回家了!”
陆晨思来想去,还是把神火山庄定为最后一站,东方月初今天不在,东方秦兰却还未逝去。
他和绘梨衣进入卧房,看见那个靠在床头的老妪。
床上摆着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有各种点心,甚至还有烧鸡。
此时那老妪似乎正在吃东西,苍老的右手拿着一条鸡腿,放在嘴中啃到一半,见到陆晨和绘梨衣推门而入,动作瞬间停住了。
陆晨也是愣了下,他来之前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想着也是悲伤的告别,在老人的床榻前说些温和的话,问问对方还有什么心愿。
可没想到,东方秦兰都九十多了,胃口还这么好,正在大吃特吃呢。
果然,吃货的灵魂,最是强大吗。
“依依姐?”
东方秦兰放下鸡腿,在老闺蜜面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不如说,她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吃相难看被人瞅见会觉得害羞的女人。
拿起纸巾擦了下嘴,笑道:“依依姐,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是怕尴尬呢,哈哈。”
她看向陆晨,“嘻嘻,小日落,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老啊,尚能饭否!?”
说着,她又拿起一根新的鸡腿,挥舞道:“想吃吗?”
陆晨发呆了几秒,“还是不吃了。”
他现在吃不了东西,消化系统早就崩坏了,第五衰下,身体器官基本都是废的。
东方秦兰晃了晃鸡腿,又咬了一口,看起来真是吃的倍儿香,“我知道你来是想干什么的,老娘我没什么心愿,身体好着呢,有吃有喝,比起见着你,我更想看到儿媳妇来这儿敬个茶。”
说着,她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啧啧啧,我两个儿子可以啊,一个泡到了涂山四当家,一个追到了涂山大当家,还都是天下最强的高手,这东方家不得给我写进历史啊?”
绘梨衣闻言也有些尴尬,“秦兰~说什么呢?”
东方秦兰看着面色绯红的绘梨衣,翻身从床上下来,真如她所说,身体倍儿棒,走到绘梨衣身边,还调戏似的勾起绘梨衣的下巴,“嘻嘻,依依姐,我现在越来越后悔了,当年咋就没让小日落认个干娘呢,一定很好玩。”
见绘梨衣尴尬,她又笑道:“好啦,开玩笑的。”
她只是不想让气氛那么沉重,拉着绘梨衣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坐下,“快跟我说说,月初那臭小子,怎么追到你姐姐的?”
八卦特制尽显,陆晨看着这一幕,也会心的笑了。
原来这些年,过的最开心的还是秦兰。
一世九十余载,她仍是当年那个爱笑的、爱吃的,永远长不大的八卦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