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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环保设备这件事,是出自于高凡的道德洁癖。
他当然知道,时下国内的环保意识是很弱的,别说陈家父子只是两个农民,就算是高逸平、邓有良他们这些国企领导,对于环保也仅限于挂在嘴边当个装饰物。要让他们拿出真金白银去搞环保,他们是不乐意的。
凭心而论,涂料厂的这点废气、废水和粉尘污染,相比其他一些企业,实在算不上很严重。整个仁桥地区有很多搞化工的乡镇企业,人家那些毒性比涂料厂高出十倍的废气、废水,同样堂而皇之地直接排放出去。
各级政府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上门罚点款,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收保护费,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了。
“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这句话很正确。但历览世界各国,哪个国家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人穷了,命也就贱了,谁在乎什么香甜的空气?
高凡知道这一点,他无力改变整个社会,但自己鼻子底下的事情,他还是得管一管的。
陈兴泉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他,这让他觉得很满意。要上环保设备,需要花几万块钱,这些钱有一半是属于陈家父子的。他们哪怕碍于面子不便直接反对高凡的意见,流露出一些不满总是可以的,这也足以让高凡难受了。
陈家父子现在的这种表现,反映出他们是识进退的人。他们或许意识不到环保的重要性,但至少没有视财如命,而是愿意接受高凡的思想。
这样的合作者,才是能够一起做大事业的。
“陈叔,陈哥,水龙,我是这样想的。”
高凡在心里组织着词句,说道:
“我们现在这个厂子,一年下来,能赚个三五十万”
“其实能赚到上百万的。”陈兴泉插话道。这个数字,他在路上没跟高凡说,主要是因为有司机在常他原本就打算到家之后向高凡通报这个数,现在听高凡说起厂子的收益,他便说出来了。
“有把握吗?”高凡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陈林发点点头:“我和兴泉算过账,照现在这个销量,如果没有其他厂子能够生产同样的产品,我们一年赚到100万还是有把握的。”
“那可太好了。”高凡说,“既然有这么大的利润,那么咱们花个三五万,上一套环保设备,也没啥负担了。”
“的确是没啥负担。”陈兴泉说。
高凡说:“那我继续说我的想法吧。这个厂子一年能赚100万,其实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我们也就是混个小康而已。”
听到这话,陈林发等几人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吐槽无力了。
100万还是小打小闹,你的心得有多大啊!
其实,同样的话,高凡在几个月前也对他们说过,但那时候,他们多少有些将信将疑,也觉得高凡提出的目标太远,他们只当个笑话听听就行了。
可到了现在这会,他们已经不会再把高凡的话当成笑话了,因为涂料厂才开工3个来月,粗略算来的利润已经有40万出头。刚才陈兴泉说一年赚100万,是考虑到了后期涂料需求不会像前期那么集中,但饶是如此,100万这个预计还是靠谱的。
一张图纸加一个配方,就能够做成一笔年利润100万的生意,这就让人不能再低估高凡的预言能力了。
在高凡看来,100万只是小打小闹,那么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呢?
高凡笑笑,说道:“我跟陈哥说过,1990年之前,我们先赚到一个亿。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应当可以提前实现了。”
“一个亿,我的乖乖,那存到银行,一年光吃利息都有几百万了吧?”柯水龙咂舌道。
高凡说:“照咱们现在的发展速度,赚到一个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且应当是很快的。我想,等到那一天,钱对于我们来说,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我们在乎的,应当是自己的名声。陈叔,你说是不是?”
陈林发点头,说道:“高凡,我知道你的意思。人活一个名,树活一张皮。过去我们这边有些地主发了财,也会拿出一些钱来修桥补路,其实就是为了图一个名。”
“是啊,到那时候,陈叔也可以拿出一些钱来做公益,咱们也不稀罕去修个什么小木桥啥的,要修就直接修一座跨海大桥,直接通到南鹿山岛上去。”
他说的南鹿山岛,是雁洲沿海的一座大岛。他上次来雁洲的时候,陈兴泉向他提起过,说可以抽时间去岛上玩,不过那个岛离大陆很远,生活条件是很苦的。
“哈,真有那么一天,可太好了。”陈林发笑道。他当然知道高凡只是开个玩笑,一座跨海大桥,可真不是他能够修得起的。
高凡说:“修桥补路,其实都是后话。我们现在应当想到的,是不要留下遗憾,否则就算未来我们能够捐出多少钱去修桥补路,有些失去的东西,也已经挽回不了了。
“比如说,我们现在的生产现场,粉尘很严重。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工人可能会得尘肺病,也可能会因为吸进有毒的粉尘而得其他的玻
“如果我们发了财,最早跟着我们创业的这些工人却得了一辈子也治不好的病,我们就算给他们补偿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你说得对。”陈林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高凡说的污染环境的事情,陈林发没有太直接的感觉。但高凡说工人得病的事情,陈林发是能够想象得到的。在他的亲戚中,就有在矿山工作然后得了尘肺病的,一年到头病病秧秧,年纪不大就过世了。大家都说,他们是用命在换钱。
用命换钱这件事,对于穷人来说,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但如果是他的厂子里的工人,因为给他干活而得了这样的病,他恐怕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高凡,你说得对1陈林发说,“这个事情,我也想到了,只是总觉得一时半会也没多大关系。现在听你一讲,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厂子雇的工人,都是村里的人,如果因为污染的事情,让大家得了病,我们一家以后在村里都没法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