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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城里还稍稍好些,山间林里,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就连棉衣裹在身上也难以御寒。对于寻常百垩姓来说,这固然是难捱的时节,而对于占山为王的山匪响马盗来说,也同样是一年里最难捱的时日。首先得备办过冬的粮食,二来则是过冬的柴炭和棉衣被服等等,若是那些人多的寨子,还能够下山从来往商旅的身上打打牙祭,而若是人少的寨子,对付这冬天多数成垩结队,甚至还雇垩佣人看垩护的商旅就有些无计可施了。
于是,这时节弄钱的最好法子便只有一个,肉票。
一连几天,三五条大汉包下了易州城西南的一处小客栈。因为小客栈总共就三间屋子,全是大通铺,客栈掌柜的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加上这些大汉一个个满脸横肉凶蛮得很,他自然不去理会他们在自己这小客栈里头做什么。哪怕第四天傍晚,几个人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回来,他也装成没看见。一直到第五天一大早起来,发现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他才舒了一口气,可再去检垩视自己的箱底时,掌柜却发现不但先头所得的十两纹银不见踪影,就连自家积攒了好些年的三四十两银子也都被人一卷而空,他立刻捶胸顿足了起来,慌忙去报官。
然而,易州县衙中却早有另一拨报案的人,却是本县有名的大户黄家,告的是家主幺子被人绑走。原本央着相熟衙役想赶紧立案的掌柜打听得是三五条大汉绑走了黄家小少爷,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顾得上报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就溜了回来。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就听说,这事是附近穷独山上的一拨山匪干的,让黄家出银子两千两赎人。倘若三日之内不见银钱,那肉票也就没命了。得知此事,那掌柜是连念了无数的阿弥陀佛,暗自庆幸自己丢得只是几十两银子,倘若别人要灭垩口,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易州虽是畿南要地,但山匪和响马盗横行也不是一两天了,纵使黄家老垩爷曾经做过一任+县令,如今的长子还是举人,可压根就没想着去说服官兵围剿——前些年也不是没有遭殃的大户如此行垩事,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久而久之就成了惯例。穷独山上的那一股山匪虽说不过百多人,传言却说和畿南一带名头极响的杨虎相通。向来遇到这种事,官垩府藏着掖着不往上报,大户自己掏银子出来赎人,山匪得了银钱自己乐呵。
早习惯了这一套的扇子吴便笃定得很。此时此刻山寨中那简陋的议事堂中,他端起斟满了酒的大碗冲着几个跟着自己走这一趟的大汉一敬,自己就首先喝干了,随即摇着招牌的扇子嘿然笑道:“这一票你们干得漂亮!这黄老贼家财万贯,平素里却小气的一毛不拔,这一次合该狠狠宰他一刀。等做成了这一票,过冬的棉袄也好柴炭也好粮食也好,连带着酒水兵器,也足够咱们鸟枪换炮了!”
“都是大当家的神机妙算。那黄家老幺看着人高马大,谁知道那么没骨气没能耐,而且眼光实在是不咋的,安小白抛两个媚眼就把人手到擒来,这一趟差事却做得轻省!”
“以后若再有这样的好事,管垩教安小白一个人出马就行了,扮起婆娘来活灵活现!”…。
虽说被其他人又是打趣又是嘲笑,但那身材颀长肤色白垩皙,半点不像其他人满身泥腿子气的安小白却头都不抬一声不吭,满脸的恭顺。扇子吴想着这小子被人抢上山的时候说自己识字,他留着没杀,果真是用处不小,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还要有这种事,就让他一个人出马,省得大伙费心费力还被人跑了!有了他这个识字的,咱们省多少事!”
见一垩人又哄笑了起来,安小白按照扇子吴的吩咐给一个个人斟酒,虽是形同小厮,但没有半点怨言。酒酣之际,一个糟鼻子的山匪便毫无顾忌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随即嘿然笑道:“话说回来,大当家的,听说最近马头寨那边的大刀冯招揽了一批人。咱们是不是得提溜着人马去那儿转一圈,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怕他个鸟!他那大刀片子吓得了别人,可吓不倒我,这家伙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别说就让他招揽十几个人,就是他真的拉上数百人,也成不了气候!再说,咱们这百十号人背后是谁,是咱们畿南一虎,他敢来惹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扇子吴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都哄笑了起来,一个个更是喝得酒酣耳热。恰在此时,派去易州城中打探消息的一个精干人进来禀报,道是黄家上下正在紧急筹钱,扇子吴不禁更是志得意满地一口喝干碗中烈酒,随即狠狠把碗往地上一摔。
“弟兄们,送钱的这几天肯定会来,都给我看好那个财神爷,到时候把他太太平平送回去,咱们才好干下一票!”
“哦!”
大头垩目们在议事堂中喝酒吃肉,下头巡山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一个个虽死死拉紧棉衣,可无孔不入的山风仍然可劲往脖子里袖子里钻。因而,这种时节,自然不会有人太过用心,不过虚应故事到处溜达一圈就完了。毕竟,这寨子是扇子吴选的朝垩廷当年一座废弃的巡检司,竖在极其险要的位置,整修整修之后恰是易守难攻。再加上易州官兵完全没有动静,自然谁都不怕有人来攻,交垩班的时候,负责岗哨的两个老山匪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看那黄家小少爷细皮嫩垩肉的,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可拿他去过火?”
“那是价值两千两的肉票,如今就算不能供起来,可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大当家又不是那等因小失大的人。要说细皮嫩垩肉,咱们寨子里难道没有更合适的人?”
两个人暧昧地对视一笑,随即又咂巴着嘴。山寨里头都是男人,头垩目一级虽说也有人娶上婆娘,可大多都小心安置在城里乡间的隐秘垩处,而偶尔抢上来的女人,轮到他们享用的机会也少之又少。打了一辈子光棍的他们,也只有偶尔下山的时候在城里相好处丢几个钱泻泻火。久而久之,一伙人里那些细皮嫩垩肉又没多少本事的小子自然被人觊觎,只可惜安小白是大当家身边的人,别人相碰也碰不得只有背后说道几句罢了。
入伙多年的老兄弟两个正在那嘀咕着,突然只听一声唿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狠狠推了一记竟是同时往前跌了出去,随即才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待到他们醒垩悟到是敌袭的时候,人已经如同狗啃泥似的跌在了地上,想要挣扎亦是难能,其中一个奋起余力,却也只来得及高声叫了一声。…。
“敌……袭!”
第二个袭字直接断在了喉垩咙口。
另一个没叫出来的眼见一条灰衣大汉跃了上来手起刀落,竟是把同伴血垩淋淋的首级直接提了在手,顿时骇得直接昏死了过去。那灰衣大汉提着刀本待把另一个也宰了,见人已是趴在地上不动,这才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晦气,随即高掣着刀往后头挥了挥不消一会儿,二三十个人便鱼贯从那岗哨下头的断崖一个个敏捷地翻了上来。最后上来的也是一个手提鬼头刀的大汉,他上来之后,见眼前横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和另外一个背后中箭死活不知的人,顿时也打了个寒噤。
这一伙投上山来的人,真是好生凶悍!刘家兄弟这次被人赶出霸州,想不到竟是收拢了这么一批人回来报仇,还非得藏着招牌,拿他出来顶缸!他婆娘孩子全都捏在这两兄弟手里竟是不得不当人的傀儡。可是,这扇子吴一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天了,吃了肉却让他连汤都喝不着,既如此,灭了这垩狗垩日的也没什么不好!
“大当家,发令!”
虽是被人叫一声大当家,可大刀冯听不出里头有多少恭敬之意,因而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几个心腹手下,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挥着自己的鬼头刀叫道:“杀上去,这穷独山从今往后,就再没有扇子吴三个字!”
“没错,这穷独山今后就只有咱们马头寨!”
既然天冷,又绑了黄家小少爷,上垩上下下都在庆功之际,巡逻的人又不尽心,因而大刀冯所带人马虽不多,可沿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竟是一路径直到了议事堂前头。直到了这儿,前头两个看垩守的方才稍稍尽心些,眼见得这么一大拨人杀上来,便先嚷嚷着示垩警。当这两个看垩守的被人撂倒时,议事堂大门立时被人一把拉开,却是扇子吴领着几条大汉提着兵器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大刀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到老垩子的地盘上来撒野!”
大刀冯虽是从前一直没底气,见扇子吴气势汹汹出来,本能退了一步,但随即就想到自己如今不同往日,立时提着鬼头刀往前连进三步:“老垩子来都来了,你能拿老垩子怎的!老垩子今天不但来了,还要用你垩的人头祭奠从前那几个弟兄,下头的人已经都没了,你这个大当家的也和他们一块作伴!弟兄们,就这最后几个了,杀上去!”
听到下头岗哨和其他人已经都完了,扇子吴这才慌张了起来。虽说他怎么也不信这二三十个人便能解决山寨里头那百十号人,但现如今他们是几个对几十个,电光火石之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高喝一声退,几个跟他好些年的老兄弟立刻跟着他退进了议事堂,又立时三刻堵上了房门。大刀冯虽手底极快,可那鬼头刀也只来得及重重砍在了门上。
“龟儿子,你给老垩子出来!”
“就你这丁点人摸上山来,就以为能拿下我这地方?做梦去,小白去敲钟,召集人马和这垩龟儿子一决胜负!”
随着当当的钟声渐渐响起,避入议事堂的扇子吴心头稍定。一面庆幸自己当初就把这地方当成了最后一道防线,一次次加固了不少,人要闯进来至少得好一阵子足够等到援兵;一面他却免不了狐疑起大刀冯突然大起来的胆子。虽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可大刀冯手底下的这些人却做不得假,彪悍精壮,竟一个个全都是生面孔。…。
“龟儿子,你还想等援兵?做梦!来人,他们不出来,给老垩子用火攻烧死这些狗垩日的!”
扇子吴本还以为外头是说说而已,然而,在嘈杂的声音中他没有听到任何预料之中的厮杀,只有此起彼伏的嚷嚷,以及屋外突然出现的熊熊火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就有老弟兄声音颤垩抖地叫道:“是火攻,这些狗东西真想把咱们烧死在里头!”
尽管他们平素打劫商旅绑垩架肉票从无畏惧,可此时此刻一个个汉子都是满脸的惶然,尤其是当闻到那一股股货真价实的焦糊味时,就连扇子吴也变了脸色。他好容易定了定神,这才高声叫道:“大刀冯,你就不怕杨大哥异日带人平了你的寨子!”
“你不就仗着杨虎的势么?老垩子告诉你,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眼见从前百试不爽的最后一招也没了效用,扇子吴终于忍不住了。相对于死,他更怕被人活生生烧死在里头,因而冲着左右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时疾步冲到了前头,将刚刚奋力放下的大门闩抬了起来。这时候,扇子吴方才又大叫了起来。
“大刀冯,做人留一线余地,这穷独山的基业我全都让给你,只要留我兄弟一条生路,日后杨大哥面前,咱们也不计较今天的事,……”
“呸,少说废话,杀了你们几个,这基业一样是老垩子的!除非你降了我,否则什么都甭提。老垩子数到五,你要是再不出来给个明白话,老垩子就一把火把这儿烧成了平地!”
此时此刻,尽管异常不甘心,可山匪响马盗最信奉的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就算他想死扛到底,身边的老兄弟也必然不肯死,扇子吴不得不咬紧牙关,拉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口垩中嚷嚷道:“得,老垩子认栽,以后再不敢叫大当家的,这名头让了你就是!”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大刀冯左右竟是五六把弯弓如满月的弓箭齐齐指着自己,正大吃一惊的当口,大刀冯旁边一个灰衣汉子突然一挥手,竟是一簇箭矢直接往他这边射来。虽说他立时反应过来挥刀挡格,可架不住这一回齐射之后又是一回,他右肩左腿和左胁先后中箭,一下子就站立不稳单膝跪了下来。眼前发黑的他见大刀冯狞笑着拎了鬼头刀上前,顿时本能地怒喝道:“你不垩得好死……”
话音刚落,他就只见那一柄自己嘲笑了多少年的鬼头刀当头直落了下来。他几乎连躲闪的空子都没有,就只觉得浑身一轻,随即视线竟是一下子抬高了。当看见底下那无头身垩子颓然倒下的时候,他才生出了最后一个念头。
这狗垩日的软蛋,老垩子居然命丧在了他手里!
一刀斩下,多年被人欺垩压的郁闷一扫而空,大刀冯顿时提着人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路杀将上来,虽说人垩大多都是那灰衣汉子带着手下砍杀的,可他身上也不无鲜血,这会儿占了最后一个便宜,在扇子吴仅余的几个头垩目看来,一身是血的大刀冯看上去异常狰狞。虽也有一个矮小汉子怒吼一声拔刀上前,但大多数人都是不敢动半步。果然,那矮小汉子还来不及冲到大刀冯跟前,一支羽箭就很有准头地钉在了他的喉垩咙上。…。
“要降的就丢下兵器跪下,否则就和这两个一样下场!”
当了多少年穷山匪,大刀冯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喝出了这扬眉吐气的一句。眼见得一个个往日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纷纷忙不迭地跪下,他不由又是一阵大笑,早先家眷被人扣着而不得不听命刘六刘七的郁闷全都丢到爪哇国了。
他和他的鬼头刀,何尝这么威垩武霸气过?
议事堂一角,蜷缩在那儿的安小白死死盯着外头的无头尸体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报仇的畅快,但随即又迅速消失了。他用了无数力气方才从那个牢垩笼中逃了出来,没想到却陷在了这里,那足以让他翻身的消息非但派不上用场,而且根本送不出去。可事到如今他只有先求保住这条有用的性命,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穷独山一股悍匪被连根拔起的消息送到徐勋案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事了。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演练,因而预料之中的大胜并没有让他感到多高兴。毕竟,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这拨人平素也就是打家劫舍绑垩架肉票的小股山匪,手到擒来是应该的。而这一次之后能不能在别人有防备了之后仍然成功,这才是最要紧的。
缉盗的事情除了屠勋知道一星半点,就只有曹谦知道就连张永和神英,也只当徐勋是调了三百人出去到九边打探军情,根本没想到别的事情上。此时此刻,曹谦见徐勋在书案后头坐下,便上前侍立在旁边,低声说道:“大人接下来要立刻继续么?”
“等这消息散布开来看看四处反应再说。若时间来得及,那就再做一票!过年之前,必须打出威望来……那个白莲教的白瑛扎在京畿附近,实在是太让人不安生了,这些异端邪说最容易让民间百垩姓轻信,一定要尽快拔除。”
“大人所言极是!”
曹谦虽是跟着徐勋时间不长但短时间便得预机垩密,他自己也知道是沾了父亲曹雄和恩垩师杨一清的光。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亲身参与,有些事情他却是冷眼旁观猜出了一个大概,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好些,只比弟垩弟年长不到一岁的平北伯,他简直是打心眼里佩服。此时此刻,他真心真意地附和了一句,却突然发觉徐勋侧头看了过来。
“小曹,我听说你有个妹妹?”
曹谦被徐勋这跨越度极大的问题说得一愣一时半会有些摸不清楚徐勋的用意,只得小心翼翼地说:“回禀大人,卑职是有个妹妹。”
“年岁几何,可曾许人?”
知道徐勋家中只有一妻,如今正身怀六甲,曹谦顿时更闹不清楚此问为何而来,便谨慎地答道:“舍妹今年刚好十四岁,待字闺中尚未许人。”
“哦,十四……”徐勋掐了掐手指一算,随即若有所思地说,“要说年纪也还刚刚好……对了,你父亲此去固原上垩任总兵,家眷可还留在延绥?”
“回禀大人,家父是西安人,所以家母和舍妹一直留在西安,此前并未跟去延绥上垩任,只有卑职一直随侍左右。如今家父新去固原,自然更不会带家眷了。”
徐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想当然了,自失地一笑便抬起头道:“我倒是忘记总兵副总兵上垩任,等闲不携家眷。不和你打哑谜了,直说,太后对皇上说,寿宁侯世子年纪差不多了,请皇上帮忙物色一门亲事。这满京垩城勋贵千金虽多,官宦小垩姐也不少,可我才让人问过寿宁侯夫人的意思,似乎她觉得那些千金太娇气。寿宁侯世子现如今被皇上发落到大同军前,是大同总兵庄鉴帮忙照应安置的,隐去了人的身份,听说做得有些章法。所以我思来想去,想问问你。”…。
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然而,曹谦愣了一愣,却颇有些踌躇。寿宁侯张鹤龄虽说是顶尖的勋臣贵戚,可名声很不好,张宗说此前刚到大同的时候,那种做派也让人敬而远之。虽说他启程赴京之前,这位已经渐渐收敛了许多,做事也勤恳了,但天知道是否真心改过。而且,外戚家的媳妇又岂是真好做的?可妹妹嫁人,若高嫁,难免要小心逢迎公婆,若低嫁,异日夫婿一事无成,还不是一样抬不起头来?
想来想去,他便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事情可容我考虑几日?”
“这事情不急,我也只是一时起意,你大可和你爹商量商量。”
徐勋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寿宁侯张鹤龄那么一个对张太后有些影响力,但却老闯祸的角色,不仔细捏在手心里,他实在是不那么
若张宗说真混垩蛋,那也就罢了,可至少还是有些担当,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所以,眼见曹谦告退出去,他突然又开口说道:“对了,若是令妹脾气柔垩弱,这事就当我没提过。若令妹性子刚强,这事情你再考虑和你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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