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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寒烟凉立刻难堪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攥起,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她一时糊涂嘴快,竟然犯了这样大的错!
偷眼瞥向沈议绝,这黑脸的将军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然而嘴角却快速地微微扬起,他定然以为她是爱慕他的……
寒烟凉咬住下唇,窘迫地双颊滚烫。
沈家夫妇对视一眼。
沈夫人轻咳两声,安抚道:“改口这种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你既唤了,这份礼,且先收着。”
她从腕间褪下一对碧玉镯子,拉起寒烟凉的手,要为她戴上。
寒烟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特么哪里是相看,这分明就是定亲!
她不知如何拒绝,求助般望向沈议绝。
沈议绝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贵重首饰,你先戴着。”
沈夫人好笑。
是啊,也不是什么“贵重首饰”,也就是专门送给下一任沈夫人的祖传和田玉镯而已,也就只值个上万两黄金而已!
她儿子还真敢讲!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的阿绝终于要娶妻了,她心里高兴。
她抚着寒烟凉的手,夸奖道:“小姑娘的手就是好看,又细又白的,戴上绿莹莹的玉镯,更是格外好看。”
寒烟凉硬着头皮接话:“是玉镯好看的缘故。”
沈夫人立刻笑了,盯着寒烟凉的双眼,意味深长道:“说明我沈家的玉镯,适合殷姑娘……”
寒烟凉脸颊更烫。
这种话,叫她怎么接?
她只想离开这里!
像是怕她跑掉,沈议绝立刻转移话题:“我引你去见见其他亲朋好友。”
两人像是新婚夫妇,游走在宽敞的雅座里:
“这是我阿叔、阿婶,在朝堂上任骠骑将军一职。”
“阿叔、阿婶。”
“这是我舅舅、舅母,专做兵器生意,最近在研究火药。”
“舅舅、舅母。”
“……”
一一见过去,沈家高门煊赫,官员辈出。
人人出手阔绰,光是礼物,寒烟凉就收到了一大堆。
南宝衣看的新鲜,娇美白嫩的小脸挂着盈盈笑意。
她像是小侍女般跟在寒烟凉身后,帮寒烟凉抱礼物。
她欣赏着寒烟凉难得乖巧的姿态,恨不能亲笔画下,好方便将来拿出来取笑她!
“这是——”
沈议绝正要继续介绍,却戛然而止。
南宝衣连忙抬眼望去。
坐在角落里的少女,不过十八九岁,脸上画着惨白的浓妆,云髻高耸,红衣华贵,可是她消瘦的身躯撑不起那样的华服,高高突起的颧骨和眉目间的怨气,更是给她添上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憔悴和苍老。
是魏楚楚。
沈议绝沉声:“她怎么在这里?”
沈家的侍女惊骇不已,唯唯诺诺:“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绝没有人告诉二夫人酒楼家宴的事……许是,许是二夫人自己打听到的……”
“呵……”
魏楚楚冷笑着站起身。
虽然她的话是对沈议绝说的,可她阴毒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寒烟凉:“我是沈家的媳妇,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这贱人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沈议绝不悦蹙眉。
他挡在寒烟凉前面,冷冰冰地吩咐侍女:“把她赶出去。”
魏楚楚猛然大喝:“谁敢?!”
雅座寂静。
众人都望了过来。
魏楚楚只盯着寒烟凉,面目狰狞而扭曲,一步步地逼近。
她抬起手,指向寒烟凉的鼻子,高声怒喝:“这个贱人,她勾引我夫君,她害夫君背叛沈家,背叛朝廷!这样的狐狸精能待在这里,我这个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凭什么不能待在这里?!你们都是蠢货吗?!”
她睚眦欲裂,胸脯剧烈起伏。
刚刚她坐在角落,亲眼看着沈议绝带着这个贱人游走在沈家的家宴上,被那些长辈夸赞褒奖,连礼物都收到手软。
甚至,甚至还收到了她一直想要的那对玉镯!
她不服气!
她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高门嫡女,明明她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新妇,可是她却从没有享受过今天这样的待遇!
她迫切地希望,这个贱人能原地暴毙!
沈议绝脸色阴沉:“魏楚楚——”
话未说完,就被寒烟凉制止。
寒烟凉面无表情地走到魏楚楚面前。
她知道,沈议潮的事情,今日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个清楚。
如今她不只是天枢密探,她还是堂堂正正的殷家女郎。
她爱惜声誉,她担不起狐狸精的称号。
寒烟凉身段高挑,比魏楚楚要高出半个头。
她居高临下,挑起魏楚楚的下巴。
朱唇扬起,微翘的杏子眼透着几分冷冽:“我与沈议潮,确实有过露水情缘。只是那一点点情缘,早在你们大婚时,就已经断送得一干二净。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魏楚楚拍开她的手。
她如同泼妇般大喊大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去了洛阳,你为了勾引他,特地跟去了洛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当沈家的二少夫人,你就是对我夫君旧情难忘!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她尖叫着,猛然拔出一把匕首,捅向寒烟凉的心脏!
寒烟凉眉眼凉薄。
她微微侧身,一手握住魏楚楚的腕子,匕首“哐当”落地。
一招小擒拿手,她熟稔地把魏楚楚摁在桌案上,迫使她的脸颊紧紧贴着桌面,任由她如何挣扎踢拽,也不肯松开半分。
她倾身,朱唇轻启:“是你夫君对我旧情难忘,所以绑架我一起去了洛阳。魏楚楚,见色起意是他,强抢豪夺是他,犯贱的从来都是他!”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夫君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人!”
魏楚楚哭闹不休,满脸都是恨意。
寒烟凉冷笑:“若是不信,大可去江南当面问他。他背叛朝廷,已经成为尉迟家族的幕僚。魏楚楚,你和沈议潮渣男贱女天造地设,就该绑在一块儿,这辈子别再去祸害别人才好!”
她松开手。
魏楚楚自知打不过她,双手掩面,哭得更加厉害。
她大闹一通,却什么好处也没捞到,还丢了这么大的脸,于是怨愤地深深盯了眼寒烟凉,哽咽着转身冲出雅座。
雅座里的沈家人,脸色便都有些微妙。
沈夫人的脸色更是称得上难看。
阿潮再如何不好,那也是她的亲儿子,岂容得殷家姑娘如此贬低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