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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鸿阁在人群里惊鸿一瞥,突然发现了一张时刻萦绕在他梦中的脸。
他找过她一段时间。
当时,她兄弟说自己是胡家少爷,王鸿阁去胡家,没见到那位少爷。
然后他又听说,胡家没有待嫁千金,就推断出当时撞到他的乃是胡家姻亲曹家的小姐。
他本想寻个机会,见曹小姐一面。
可朝廷突然说要考试选官,男人前途重要,王鸿阁暂时把此事放在了脑后。
皇帝要考的《明经》,是王鸿阁早已熟读过的,时务策他又常写,好些都替他扬名了。
他轻车熟路得到了皇帝认可,成为了状元郎。
殿试之后,王鸿阁入户部任六品主事。这般年纪轻的主事,六部除了那个被皇帝破格提拔的薛池,就是他了。
而他比薛池厉害,他是靠自己本事的。
王鸿阁是庶子,依照推荐的制度,他肯定得不到上品,就没有做官的资格。
他祖父也打算让他去军中,做文书这个路子,混一点军功。
不成想,天降大运,他平步青云了。
进了户部,正好就是户部最忙的时候,他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皇帝也时常召见他,让他写点东西。
皇帝非常喜欢他文采。
王鸿阁在这个时候,已经无心儿女情长。
他打算等自己在户部站稳了脚跟,在皇帝跟前有了体面,就请皇帝给自己赐婚,让曹家三小姐嫁给他。
依照他的判断,当时勾破他衣裳的,肯定就是曹家三小姐了。
今日盂兰盆节,他因为一篇文章得到了皇帝的奖赏,心情非常好,特意出来逛逛。他甚至想去趟曹家门口,看能否守到曹三小姐。
后来他没去。
这样太过于猥琐,若是被武安伯府的人发现,跌了他身份,这婚姻就更难了。
王鸿阁来的时候,也在想:“若天作之合,在运河边就让我遇到她吧。”
没想到,他真遇到了。
他跟她,是注定的缘分。
王鸿阁一开始还不敢认,站在旁边看了良久,确定是她;又见她一直在沉默,这才出声提醒。
他特意放缓声音的,却仍是吓到了她。
女子手微微发抖,河灯快要拿不稳了,脸色惨白。
王鸿阁非常过意不去,急忙解释:“小姐可还记得我?当初在万寿楼,有过一面之缘。在下王鸿阁,当时也报了姓名,恐小姐忘记了。”
薛汐死死捧着那河灯,恨不能砸他脸上。
怎么遇到了他?
运河这么长、今晚人这么多,怎么会遇到了他?
王鸿阁见她还是很紧张,出声提醒:“河灯不放吗?”
薛汐蹲下身,匆匆忙忙把河灯往水里一放,远处大哥的船还在,她急忙就要走。
王鸿阁见状,只当是姑娘家害羞。
他上次什么也没拿,结果找了她很久;这次是这般奇遇,缘分深厚,他需得有点表示。
正好此处他占据了位置,只要他往中间站一点,她就出不去。
王鸿阁果然挡住了路。
“小姐,在下想登门拜访,但因小姐囿于深闺,一直不得相见。还请你赐一物,做个信物可好?”王鸿阁问。
薛汐根本就没听清他的话。
她脑子里发懵,只想着完了,他回头还不知怎么贬损她。
她已经和周棠订婚了,若因为这个人再起波折,可怎么是好?
“借过。”薛汐见他挡着路,就想从他身边挤过去,哪怕跌河里也没关系,这水不深。
就是太狼狈了。
王鸿阁:“我无恶意,这是我王家家传玉佩,祖父给我的。我同小姐交换。”
薛汐:“……”
这话她听见了,错愕抬眸看了眼他。
“我得回去了。”薛汐瞧见他伸过来的手,没有去接他的玉佩,只是很急切要走,“我家里人得寻我了。”
王鸿阁笑了笑,始终很温柔:“那就得罪了。”
说罢,他伸手一摘,取下了薛汐的一枚耳坠。
薛汐今日戴着的是红宝石耳坠子。细长的金链子末端,坠一点红宝石,不算多名贵,但是俏丽可爱。
王鸿阁早已看到了。
他这么一摘,耳坠子到了他手里,薛汐想着:“这完蛋了,他连物证都有了,回头还不知怎么编排我!”
她是不想再吃亏了,当即去拉他的手:“你还给我。”
他们俩拉拉扯扯。
河边本来就比较滑,王鸿阁见她靠得这么近,担心她脚下滑,居然扶住了她后背。
薛汐整个人都要炸。
都这样了,她什么都不顾了,使劲去够王鸿阁那只拿了她耳坠子的手:“你还给我!”
王鸿阁一手往后藏,一手扶住了她。而薛汐要抢东西,整个人是趴在了他怀里,他闻到了她头发油里的香。
再次这样靠近,王鸿阁见她急得脸红耳赤,非常可爱,忍不住在她头发上亲了下。
薛汐:“……”
她是被定住,终于不再去抢耳坠子了,急忙后退好几步。
那边薛沁等人已经回来了。
不见了薛汐,薛沁到处喊:“三姐,三姐姐你跑哪里去了。”
薛汐回头看了眼。
王鸿阁就知道,这是找她的。
她果然就是曹家三小姐。
“你、你把耳坠子还给我,我要回去了。”薛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你已经占了便宜,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
王鸿阁自然以为,她说占便宜,是指他亲吻了她头发。
他趁机把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我会去找你的,这是信物。”王鸿阁低声道,然后让开了路。
薛汐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想快点逃开。
耳坠子要不回来,算了,反正耳坠子上没有写她名讳,又不是家传之物,她拼死不认就是了。
薛沁还在到处喊她。
薛汐:“来了。”
王鸿阁听到了她的回应,更加肯定了她身份,又捏了捏自己掌心的耳坠子,心情格外舒畅。
终是得偿所愿了。
薛汐回到了船上的时候,船夫已经重新开了船。
玉佩还在她手里,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直接扔了?
那万一他讨要,她拿什么给他?若是不给,依照他的性格,还不得翻天?
可是留着做什么?
薛汐把另一只耳坠摘了,随手往运河里一扔。
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对耳坠子。
“三姐姐,你怎么走神?”薛沁还问她。
“没、没有呢。”
薛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跟二伯母说一声,把玉佩给二伯母保管,让二伯母派人送回王家,就说是薛淮在集会上捡到的。这样,她就可以完全把自己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