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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看了陈曦一眼,笑道:“少监大人,柴山河自称是受汪汤蛊惑唆使,却不知道银子流落何处,你信不信他的话?”
“给我一点时间。”陈曦淡淡道:“秦大人将他交给我,天黑之前,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的答复。”
秦逍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向柴山河笑道:“柴山河,你也听到了,少监大人接下来要亲自审问你,你应该知道,紫衣监的审讯方式和大理寺是不同的,都说京都刑部的那位卢部堂心狠手辣,我想紫衣监的手段应该不会逊色于刑部。”
陈曦也露出一丝古怪笑意:“刑部的手段,在紫衣监的眼中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如此接下来就有劳少监大人审问了。”看了费辛一眼,道:“费大人,你也辛苦了,等少监大人审问过后,你再做笔录,咱们先歇一歇吧。”
秦逍说到做到,将面如死灰的柴山河留下来,陈曦和两名紫衣监吏员留下审问,其他人全都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山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姜统领,你也不必太自责。”秦逍瞧见姜啸春神情黯然,劝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换做我是你,也很难怀疑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会背叛自己。”
姜啸春苦笑道:“终究是我太过糊涂,竟然将如此逆贼视为自己的心腹兄弟。”
“他对你太了解了。”秦逍叹道:“跟着你多年,知道你的弱点,也知道你对他十分信任,这才钻了空子。好在内库的奸细已经查明,咱们也知道库银是如何失踪的,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失踪的库银。”
姜啸春点点头,问道:“大人聪慧睿智,姜某实在是钦佩不已。不瞒你说,大人刚上山的时候,姜某见你年纪轻轻,心里还有些疑虑,现在看来,公主殿下当真是慧眼如炬,派大人前来彻查此案,谁能想到,如归离奇的作案手法,大人一天之内竟然就破解。”
“下官也是没有想到如此迅速就侦破此案。”费辛在旁也是不无赞叹道:“大人的智慧,不得不让我等自愧不如。”
秦逍笑道:“费大人,你再这样说,我可当真了。其实也不是我有多聪明,昨日在食堂用饭之时,我就忽然想到山上一定有许多的泔水污物需要处理,随即出门看过泔水池,味道馊臭无比,当时就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利用泔水将银子运出去。之后只是按照这样的猜测去验证,想不到运气很好,他们竟然真的是利用了内库的这个漏洞。”
“这也正是大人的敏锐,我等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费辛赞叹道:“幸亏是大人来侦办此案,如果是别人,恐怕根本不知从何着手。”
秦逍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再次凝重起来:“其实揪出内奸并不算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找到失踪的库银。临山村那七户人家负责将库银运出去,下山之后,必然会有人接应,如果能及时抓到那些扮作歹人的农夫,还可以顺着线索查下去,但那些人察觉
到事情不对,迅速撤走,如今逃往何方,咱们是一无所知。”回头看了一眼被关上的大门,陈曦正在里面审讯柴山河,喃喃道:“只希望陈少监能从柴山河口里撬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秦逍希望陈曦能有所收获,而陈曦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可审出有用的线索?”陈曦出来之后,直接找到秦逍,秦逍见陈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里便猜到应该没有什么好消息。
陈曦坐了下去,道:“他没有说谎,此人确实是被汪汤说服,这才铤而走险,如果不是这次东窗事发,到今年年底,他们将卷走入库进来的最后一批银子,便会全身而退。”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库银流向何处?”
“每个月他都能拿到三四千两银子。”陈曦冷笑道:“这几年下来,从内库盗出的银子有一百多万两,他个人收到了近二十万两。”
秦逍叹道:“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
“柴山河背叛公主,胆大包天参与盗窃内库,确实是可以理解。”秦逍道:“柴山河在内库,一个月能不能拿二十两银子?”
陈曦道:“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饷银,在大唐任何一支军中都不是小数目。”
“参与盗窃,他每个月拿到的银子比饷银高出百倍都不止。”秦逍不无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大有道理。”
“幕后之人为了收买柴山河,出手倒是大方。”陈曦冷笑道:“不过没有柴山河,不拿出这二十万两银子,那帮人也得不到近百万两银子。按照柴山河的交代,等到今年再弄走最后一批库银,他和汪汤都会销声匿迹,隐姓埋名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如今好日子过不上,这人头是要掉了。”
秦逍淡淡一笑,道:“他们也没有想到杭州总管会突然接下了一笔大买卖,否则他们真的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匿。”顿了一顿,才轻声道:“百万两银子运出苏州境内,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路途有关卡,过关的时候很容易就被查出来。少监大人,依你之见,这批库银是否还藏在苏州境内?”
陈曦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便在此时,忽听门外传来费辛声音:“大人!”
“费大人进来吧。”秦逍招呼道,等费辛进来,才笑道:“坐下说话吧。”
费辛坐下后,向陈曦小心翼翼问道:“少监大人,柴山河可有招供?下官还要将笔录做完整。”
“没有更多的供词。”陈曦知道费辛职责所在,“他确实不知库银流落何处。”
费辛皱起眉头,随即倒是如释重负道:“虽然无法知道库银下落,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犹豫一下,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尽管说。”秦逍见费辛似乎有顾
虑,微笑道:“咱们来查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言者无罪。”
“不瞒两位大人,知道内库失窃后,下官还担心与江南世家有关,特别是苏州钱家。”费辛压低声音道:“钱家是苏州第一世家,势力遍布整个苏州,能够悄无声息藏匿上百两现银,并非谁都能够做到,在苏州境内,有此能耐的势力也是屈指可数。不过现在看来,苏州钱家应该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秦逍还没说话,陈曦倒是率先问道:“费大人为何会如此肯定?”
“银库失窃之所以东窗事发,是因为杭州总管突然来提银子。”费辛道:“杭州总管之所以来提银子,是因为和南洋货商谈了一笔大买卖,谈成了十万匹丝绸的大买卖。”看向陈曦道:“少监大人,您早些年在杭州制造局待过,自然知道,十万匹丝绸买卖不是小生意。”
陈曦颔首道:“确实如此。南洋诸国素来对我大唐的丝绸瓷器和茶叶青睐有加,特别是丝绸,南洋货商每年都会从咱们大唐大量购买,一年也是有几十万匹丝绸卖给南洋那边,不过从南洋过来的商贾也不少,他们的财力有限,很少有一个商人就能买走十万匹丝绸,而且江南世家在对外贸易上,十分默契,有固定的的价格,保障能从南洋人那里赚取大额利润,所以大唐与南洋的丝绸买卖,几乎都掌握在江南世家的手中。”
“杭州内库商铺谈下十万匹丝绸的买卖,自然是一桩大生意,这样的生意,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江南几大世家应该心里很清楚。”费辛道:“据下官所知,江南世家在贸易上都会互相通气,这次生意虽然是在杭州谈成,但苏州钱家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陈曦明白过来:“你是说如果钱家卷入内库一案,就会早早通知汪汤这边关于这笔贸易的消息?”
“正是。”费辛点头道:“对杭州内库商铺的势力,江南世家心中有数,知道杭州总管手中的现银不可能购买十万匹丝绸,一定会从内库调银子过去。既然如此,杭州钱家一旦参与此事,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提前告知汪汤,让汪汤这边早做准备,甚至迅速撤离,而事实上内库失窃东窗事发之时,汪汤和柴山河事先都不知情,所以下官以为,钱家应该和此事没什么关系。”
陈曦点点头道:“费大人言之有理。钱家确实是仅有的几个拥有实力谋划此事的势力,不过钱家的家财万贯,百万两银子对钱家来说虽然也不算小数目,可是却也不值得他们堵上整个家族的性命铤而走险。钱家不傻,这样的大案,公主必定会不屑一切代价彻查到底,如果钱家卷入其中,最终必将难逃满门抄斩的结局。而且江南世家都将公主当做主子,公主是他们在朝中的依仗,盗取公主的内库,岂不是自掘墙角?”
秦逍饶有兴趣道:“排除钱家参与此事的可能,两位觉得苏州还有什么人有实力而且有胆量干下此事?你们都说了,苏州不只是钱家拥有这样的实力。”
陈曦和费辛对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道:“太湖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