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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梅泪流满面,口中喃喃着:“栓子,栓子……”
杨华忠把五两银子塞到杨华梅手里,“好好保重自己,有空常回娘家看看,有啥问题自个解决不了就去找三哥,三哥先走了……”
杨华忠走到院子里,刚好跟对面屋子里出来的大白兜面相遇。
大白挺意外的,忙地跟杨华忠这露出热情的笑容:“三舅,你啥时候过来的?屋里坐,我给你泡茶……”
杨华忠停下来朝他这微微一笑:“来了有一会儿,跟你娘说了几句话。”
“哦。”
大白朝灶房那看了一眼,神色峻冷下来。
“爹和娘一辈子感情好,爹突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走了,娘心里不好过。”他说。
“不过三舅你放心,我会陪在娘身边安慰她的。”
杨华忠很满意大白能这样想,似乎真的比坐牢之前懂事了很多。
“大白,你能这样说,三舅真的很意外,也很欣慰。”
“你是哥哥,这个家往后就指望你了,照顾好你娘。”
“嗯!”
杨华忠拍了拍大白的肩,转身离开,大白甚至还亲自送到了院子门口,目送他离去。
等到杨华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墙角拐弯,大白脸上的笑色瞬间没了,往地上啐了一口,眼底都是不屑和轻蔑。
但当他转身走向灶房,口中喊着‘娘’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孝顺体贴的模样。
回到家,孙氏还在烧饭,谭氏坐在堂屋的暖桶里耷拉着一张脸。
显然,老太太还在跟五房斗气呢。
坚决不和解,不原谅。
“娘,这都过去好一阵了你咋还在生气呢?”杨华忠直愣愣问。
谭氏哼了声,扭过脸去不搭理杨华忠。
杨华忠很不喜欢家里被这种气氛笼罩,身为一家之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化解这种不良气氛。
他蹲到谭氏跟前耐着性子哄:“娘,您老消消气吧,实在不行把我打一顿也行,只要你别再生气了。”
谭氏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是谁的事儿就该谁来顶,不滥杀无辜。”
大过年的,这个词儿说的……杨华忠嘴角一阵抽搐。
谭氏指着大门口义愤填膺的说:“就算他们两口子过来跪在我跟前磕头认罪,这事儿都甭想揭过去。”
“那要咋样才肯揭过去?”
“这还用问嘛?把那牌位烧了!”
杨华忠楞了下,随即摇头。
那您老还是接着斗气吧,我管不了了。
“娘,话已经给梅儿那带到了。”他换了个话题说。
提到杨华梅,谭氏被愤怒扭曲的面孔稍稍恢复了一点点。
“梅儿还好吧?没寻死觅活吧?”
“没呢,我过去的时候还在灶房烧饭,小黑给她打下手。”
“嗯,晓得要烧饭吃饭就行。”谭氏说。
“对了娘,我把那五两银子给了梅儿,余下的二十两她说还放咱这儿让咱帮着存着,一年拿一回利息就行。”
“二十两银子一年能有多少利息啊?”谭氏好奇的问。
虽然她管老杨家的账目管了几十年,手里头曾经经手过最多的钱达到过将近三十两。
但她从未想过要把钱拿出去存钱庄,又或者拿去放印子钱。
她不信任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的那只木匣子和木匣子上的铁锁。
杨华忠认真的想了下,还拿出算盘来噼啪敲了一顿后,报给了谭氏一个数:“二十两银子一年下来的利息差不多有一千五百文钱。”
“呀,这可不少啊,给你妹子慢慢花,至少饿不死。”谭氏说。
杨华忠点头,“所以我就没强劝她把钱全拿回去,我帮她存着,慢慢给她。”
“不过先前出来的时候遇到大白,我看大白那言行举止好像比以前懂事多了,这钱毕竟是他的,瞒着他,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谭氏摆摆手:“老三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且不说咱还不确定大白那小子可不可信,就算真的洗心革面了,咱也不能啥都往外说。”
“那小子身边还有个红梅呢,男人最怕的就是婆娘吹枕边风,再孝顺的儿子都给你吹歪咯,你瞧你五弟,还不就是被鲍素云给吹的……”
得,这话题兜兜转转又跑回五房了。
杨华忠赶紧起身,“行,我听娘的,不跟大白说。可就怕梅儿自个藏不住话……”
“哼,你妹子她要是藏不住,那将来遭罪的也是她自个,我不心疼!”
“娘你就口是心非吧!”
老王家,灶房里。
“娘,你别哭了,你还有我们呢。“
大白进来的时候,杨华梅还站在那里抹泪,灶膛里的火势就剩下一星半点,锅里也没有放油,菜薹切了一半堆在砧板上。
大白走过去拿起菜刀准备切菜,被杨华梅拉开。
“这里用不着你,你去你那屋陪红梅吧,她如今是咱老王家的祖宗。“
大白一下子就听出杨华梅话里赌气的成分。
“娘,原本红梅是打算过来烧饭的,可她这不是去了趟山里么,指不定是受累了,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腰酸,肚子还有点小痛。“
“是我怕她出啥事儿,就拦着没让她来灶房,先前在屋里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说心里很不安。“
杨华梅冷着脸子切菜,“又没人叫她去山里烧香,是她自个非得跟去的,就生怕咱长坪村的人不晓得咱老王家认了她这个媳妇似的,把自个当个香饽饽,多荣耀啊!“
大白没反驳,埋头往灶膛里添柴禾。
杨华梅炸油的时候在数落红梅,翻炒菜薹的时候也在数落红梅。
发现大白一直都在默默的塞柴禾,半句辩解的话都没有,更没有维护红梅而跟她这个娘杠,杨华梅的心里多少还是很宽慰的,怒火也悄然熄灭了一些。
最后,她长叹了口气,“这里不用你塞柴禾了,你还是去陪着她吧,双身子身边缺不得人,去吧去吧。“
大白听出杨华梅这是妥协了,于是抬起头说:“适可而止的陪就行了,我不仅是她男人,是她肚里娃的爹,同时我也是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