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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如墨,美眸似星。我翘着兰花指,捧着铜镜,藏身于破庙之中轻点绛唇。
我们做恶鬼的,一般都长得歪瓜裂枣,长得像我这般如花似玉的,方圆百里都找不出几只。我深知美貌的加持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地为自己画上完美的妆容,颇像是凡间勾栏院里的精致姑娘。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及地长裙从大腿处一路撕拉开来,隐隐约约露出白花花的腿,袅娜娉婷地踹开破庙的门,随意地倒在地上,等待着自动上钩的凡人。
暮色渐沉,一抹血红的斜阳轻倚层云边,愈发灰蓝的天幕透漏着些许诡异。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今儿个天有异象怕是有恶鬼祸乱人间!不过我转念一想,我不正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鬼?还怕什么恶鬼!
我轻嗤出声,近来自己是愈发糊涂了!
不多时,走来一俊俏书生,看到我倒在雪地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这位姑娘,天寒地冻,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倒在荒郊野外?”
我羞怯低下头,再抬头时,泪眼婆娑,嘟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腿,“唔,扭到了。”
白面书生蹲下身,一手抓住我的脚踝,一手扶着我的脚底,认真地分析着,“有可能是骨折了。我虽未接过骨,但自小也看过我家中老母为乡亲们接骨无数。姑娘你且忍忍,我这就试着为你接骨!”
“嗯,谢谢你。”我点了点头,细细地看着他。方才远看还未觉得哪里不对,近看我竟觉得他十分眼熟。
我努力地搜索着我不算长的记忆,并未遇见过这号人物啊!
不对,他是恶鬼榜上常年挂着的那号天神吧!我感觉掏出腰间的榜单,看着榜单上俊美无俦的天神画像,竟和这白面书生分毫不差!
我惊慌地蹬着腿,“我腿好了!可以自己回家,多谢公子了!”
白面书生置若罔闻,两只手往反方向轻巧一拧,发出骨裂的咔嚓声,心满意足地放下我的腿,转而抓住我另一只腿。
“啊……痛!”我强忍着眼泪,瑟缩着身体,警惕地看着他,“天神明鉴!我虽是恶鬼,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呀!你老行行好,放过我吧!”
“老?我很老吗?”他威严起身,冷眼看着紧紧抱住双腿的我。
我摇摇头,口若悬河地拍着马屁,“天神自然不老,器宇轩昂。今日得见,才知天神您六界第一美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
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天神难道是看上我的美貌想要同我云雨一番?我虽常年以美貌惑人,但从未真正与人发生过什么,一点经验也没有。
我紧张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问道,“天,天神。我这辈子从未遇见您这般俊美无俦的男人。”
他停滞了手头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向我,“然后呢?”
“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喜欢快节奏还是慢节奏?”我小心翼翼问道,此刻已经不在乎出卖色相这等小事,保命才是当务之急。
他将我从头看到了脚趾,轻笑道,“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我心中气恼,我好歹也是公认的恶鬼界第一美人儿,他竟不屑一顾!
“那你解下腰带作甚?”
我看他双手攥着腰带朝我踱步而来,心跳飞快。
他低头不语,用腰带将我双手绑牢,确定不会被我扯断,才站起身,手头攥着腰带的一头,拖行着我。
“你要带我去哪?”
他轻轻笑道,脸颊被晚霞映照地金光四射,“你也知害怕?像你这等蛮荒恶鬼,就该关入锁妖塔,永生永世在塔里忏悔。”
我一听锁妖塔,慌了神。顺着腰带,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将自己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他的手腕。
“松手。”他眉头深锁,左手正要向我天灵盖劈来。
我摇了摇头,誓死不敢松口。关进锁妖塔,那就意味着我再也做不成逍遥恶鬼,这于我来说,简直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容忌,放开小且!”
“且儿,我来救你!”
花颜醉和顾桓分别从东西两面包抄而来。
这个名叫容忌的天神有片刻的呆滞,随后松开了腰带,不屑地一手扣着顾桓的脖颈,一手抓住花颜醉的手腕,“二位真是好兴致!不去做称霸一方的王,反倒来凡间做恶鬼,活腻了?”
我趁容忌无暇顾及我,拖着一条折掉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容忌身后挪去。
花颜醉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俊美,趁我化身恶鬼法力锐减之时,将我除去?”
顾桓冷笑,“你别忘了,我本来就是鬼。至于我去哪里,只要不是去仙界,你都无权干涉。”
“本殿在凡间捉拿祸乱人间的恶鬼,你们二人也无权干涉吧?”令狐容忌松了手,用锦帕擦拭着双手,“你们若执意插手,我不介意手下多两个亡魂。毕竟鬼界和妖界,本殿不爽很久了!”
花颜醉并未动怒,只是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柔媚笑着,“容忌啊容忌,我千方百计将小且带到你面前,你都不知珍惜。他日夺爱,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容忌神情淡漠,“废话少说。倘若下次你们再阻拦我,杀无赦。”
容忌拂袖朝着我藏匿的林子奔来。
花颜醉和顾桓并未跟上前,想必是忌惮容忌高深的法力。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忘了小且?”
顾桓松了口气,“忘了才好。但愿,但愿他永远不要记起。”
……
我藏身于槐树之中,闭了气,就怕被容忌发觉。眼看着他从我眼前走过,我以为自己要逃过一劫了。不料寒光一现,他锋利的剑一刀将槐树拦腰截断。
我被剑气惊扰,现了原形,一寸长的指甲瞬间碎裂。
“天神饶命!我今后再也不害人了!”我双手抱着头,就怕他的剑下一瞬就要劈了我的脑袋。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只恶鬼所言?”容忌收了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人与人之间,本就该多点真诚。天神今日若肯饶我一命,他日做牛做马且歌任凭差遣。”我十分狗腿地抱紧他的腿,嘴中说着讨好的话,心里早已将他剥皮拆骨,里里外外骂了个遍。有朝一日,他落在我手上,我定要折磨地他哭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