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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恻隐之心
不过那家伙只是慌乱了那么一下就立即回过神来，冲着俞秀姑直嚷嚷：“我几时讹你们了？我只是救人心切！”
俞秀姑哪里肯依，叉着腰说：“呸！什么救人心切？这大街上乞丐流浪汉多的是，你这么好心尽可以去救啊！你往我们头上泼脏水做什么？看我们妇道人家好欺负？”
“啊呀，这位大姐我求求你，你就饶恕在下吧。在下这嘴巴太拙了，不会说话，得罪了姑娘与夫人。其实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别看着家伙块头大，倒是挺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他见情况对自己不太有利，便立即向江巧凤她们行礼道歉。
这家伙给江巧凤行完礼之后又冲着周围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一一作揖，请求大家伙儿原谅他的鲁莽冲动。
众人一瞧这还有什么戏看啊，这家伙都自个承认是误会一场了，还是都散了，各忙各的去吧。
在这种情况下，江巧凤即便对这壮汉的所作所为充满了疑虑，可她也不能光凭着感觉就叫人把人家捆起来送到官府去吧，所以也只能任由那家伙就这么离开了。
只是那家伙临走前看向江巧凤等人的眼神充满了狠厉的意味，让江巧凤忽觉有些心惊肉跳。她一下子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便让车夫送她们回府了。
到家之后，江巧凤便让俞秀姑把小乞儿送到了管家那边去安置，管家有些不明白主母的用意，又托俞秀姑问江巧凤这孩子是留在家中做下人呢还是另做旁的安置。
江巧凤想了想，对俞秀姑说：“我看见这么小的孩子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大街上行乞，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我这点儿好意也不能叫这孩子卖身为奴不是？
你叫管家把他留到府里先好生养着，后面我会另做安排的。”
俞秀姑说：“夫人，奴婢刚才问那个小家伙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府中做下人。他听说在我们这里做了下人以后有吃有穿，再也不用挨饿受冻时就立即点头同意了。”
江巧凤摇摇头，说：“他现在才几岁？哪里晓得做下人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是外人，根本没权利去替他做这个主，这种人生大事应该等到他成年以后由他自己决定。”
卖身为奴，卖的不光是他自己这一辈子的人生自由，同时葬送的还有他的子孙后代，这代价不可谓不高。不过人在走投无路，几乎就活不下去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要么饿死，要么失去自由。
俞秀姑：“夫人慈悲。”
“慈悲？”江巧凤忽地笑了，“我这样做与慈悲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认为自己没有权利替旁人决定他的自己人生而已。
秀姑，你们几个当初基本都是被家里人给卖掉的，做决定的是你们的父母，即便没有卖到我家也定是卖到旁人家去。
但是这个小家伙不同，他不是我买的，只是捡回来暂时收养他几天而已，我没有权利决定他往后的人生。”
俞秀姑不解，问：“可是夫人，您治家虽严，可您待我们下人确实不薄呀。我们在府里的日子可比在外头过得舒心多了，不信你问她们几个！”
江巧凤笑笑，没有再解释下去。她晓得俞秀姑的想法在这个世道里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在俞秀姑看来，只要她肯把那个小乞儿留到唐府做下人，有吃有喝的那就是救人一命，做了善事了。
可是因为她受到的教育与这里不同，买下人回来帮忙做事她尚还可以替自己辩解不卖给自家总会卖给旁家。但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卖身给自家做奴仆的事情她江巧凤还真的做不出来。
也许她的想法在旁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江巧凤却认为自己有必要坚持。虽然她为了融入到这个世界不断地向现实妥协，可她有些东西还是不想放弃，她认为一旦自己变得跟这里的女人毫无区别后，那自己就不是江小鱼了，而是彻底变成了江巧凤——大梁国万千妇人当中的一个。
江巧凤让俞秀姑下去休息，她自己则是换了衣裳然后看唐小睿去了。听奶娘说这小家伙中间醒过一回，吃了奶又尿了一泡后又继续睡了。
江巧凤坐在唐小睿的小床旁边看着他的睡颜神游天外。她先前之所以会大发善心地要将那小乞儿带回府中，完全是因为当时她在看见那小乞儿的惨状时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在俞秀姑问她怎么安置小乞儿时，她心中就隐隐有个想法，她想要办个类似福利院的场所，可以收容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以及孤寡老人。
一想到在这么寒冷的冬天里，有人身上连个御寒的棉衣都没有时，江巧凤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北方的冬天有多冷，她可是领教过的，她在家中穿着棉衣烤着火尚还喊冷，更不要说外头这些乞丐了。说不定一场大雪就可能冻死好多人。
晚上唐世泽回家之后，江巧凤把自己的想法与唐世泽说了一边，唐世泽听了以后倒是非常感兴趣。
“夫人的想法不错。你这倒是给为夫提了一个醒，回头我让衙门里头的人去找几所空房子，准备些棉被柴火什么的，叫街上这些乞丐流浪汉晚间也好有个去处。
我可真不愿意看到我的治下发生路有冻死骨的惨事。”
江巧凤点头：“嗯，相公你先这么做起来，至于我想办的那个善堂只怕没那么快。我总要先想好章程才行，不然光凭我脑袋一热是不行的，根本就做不长久。”
唐世泽的心情很好，笑着对江巧凤说：“这下你那些银票终于有地方花了吧？”
江巧凤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说：“刚开始我出银子是应该的。但是想把善堂长久的办下去，光靠我一人之力可不行。
众人拾柴火焰高。通州这里商贾众多，有钱人更是不少，若是能说服其中一些人捐银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