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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又有变故
齐王也极痛快的道：“好。”
两方都痛快，故此商谈顺利，一个时辰后三娘眉开眼笑的从兴和出来，上了马车，小梅道：“姑娘今儿怎么这么高兴，从出了兴和就一直笑。”
三娘：“小梅，你家姑娘我大老远跑来湖州就是为了杏花楼，若能买下杏花楼，咱们常记便能顺理成章的在江南开分号了，常记也不再是定州青州才有名的商号，往后整个大周都知道咱们常记，你说这么大一桩好事，能不高兴吗。”
小梅：“小梅不明白整个大周都知道咱们常记，有什么好处啊？”
三娘：“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想买好东西是不是得寻有名的商号铺子？”
小梅点头：“这是自然，就如这次大姑娘的嫁妆，咱们大老远跑来湖州不就是因为南边都是最有名的商号铺子吗，衣裳料子，木料家具这些都是最好的。”
三娘：“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心理，都想寻有名的商号铺子，所以这些知名的老商号老铺子的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常记，明明咱们的白饴成色比周记好，价钱比周记低，当年却依然卖不过周记，那些主顾不看成色不看价钱，只认周记的老字号，若不是那年周记棋差一招，让路伯伯把定州的麦子都收了去，又赶上豫州山陕收成不好，让咱们抄了后路，只怕如今定州青州最大的糖作坊仍是周记呢，即便如今咱们常记成了青州定州最大的商号，仍有不少人去周记，冲的就是周记这块老字号。”
小梅：“说的也是，咱们常记的糖又好又便宜，可周记的糖铺子也有不少客人光顾。”
三娘点点头：“人大都念旧，喜欢去老招牌老字号里买东西，这也无可厚非，能把招牌字号经营上百年之久，必是诚信经营货真价实才有可能，要不然早就关张了，而且，这些老字号经营的年头长，便有了一群固定的主顾，其实这些主顾有时买的并不是东西而是情怀。”
小梅：“三姑娘，啥叫情怀，去铺子不就是买东西去的吗？”
三娘想了想：“就好比你如今吃惯了常记的芝麻糖，等以后七老八十的时候，青州又开了一家新的糖铺子，做出的芝麻糖人人都说比常记好，可你仍会吃常记的，不是常记的芝麻糖好，而是常记的芝麻糖有许多跟你人生相关的记忆，你吃着芝麻糖的时候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这时候芝麻糖赋予你的就不止是芝麻糖了，这就是情怀。”
小梅：“怪不得上回在市集，姑娘要买那些挑担子的甜糕呢，那些甜糕就是放了粗糖用黍米面子做的，说是甜糕其实根本没什么滋味儿，也不好吃，三姑娘一向嘴刁，可是那天却吃了老大一块，小梅当时还奇怪呢，今儿听了姑娘说的才明白，闹半天那天姑娘吃的不是甜糕是情怀。”
三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梅的话虽有些可笑却理解的毫无偏差，自己那天的确吃的是情怀，她吃那块甜糕的时候想的是小时候爹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甜糕来的神情，大姐二姐明明想吃却让给自己跟四宝吃的情景，还有四宝流着两管鼻涕吞着口水却把甜糕递到自己跟前的样子。
这些赋予了那块甜糕不一样的味道，让她觉得在小梅看来都有些难以下咽的甜糕之于自己却成了记忆中最难忘的美味，因为那已经不是一块单纯的甜糕，而是一块蕴含了亲情的甜糕。
一块甜糕尚且如此，更遑论杏花楼了，所以老东家才如此谨慎，对自己一试再试，这么一想对老东家曾让她嫁给苏家那些纨绔子弟的提议也就释怀了。
毕竟这个时代里女人的婚姻并不被重视，爱情至上的婚姻观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大家族里的女人都是维系家族荣华的牺牲品，只要有利于家族，哪怕对方瞎眼瘸腿都一样嫁，所以老东家的提议也算顺理成章，只是碰上自己，才会觉的荒唐。
三娘想着这些忽又觉得可笑，说什么爱情至上，莫说这里是男权社会就算上一世，自己不一样碰到了渣男吗，或许执手终老至真至纯的爱情只存在于书中，还是好好做生意，多赚点儿银子最靠谱。
想着回了韩府，进了后堂却不见韩老爷，问了小厮说苏府的姑老爷陪着姑太太回来省亲，故此苏老爷邀了韩伯伯过去陪席。
三娘不禁道：“一个姑老爷竟劳动韩伯伯过去陪席？”
小厮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儿来的这位苏府的姑老爷可了不得，出身金陵曾家，在咱们湖州任过职，因此娶了苏家的姑太太，如今正任湖广总督。”
三娘愣了愣，暗道湖广总督可是封疆大吏，怎会娶商户之女？
小厮大约知道三娘的想法，低声道：“这位姑老爷先头有个原配听说是京里的大族贵女，后来家里坏了事，一着急得了场急病没了，苏家跟金陵的曾家沾些远亲，便娶了苏府的姑太太做填房，这位姑太太运道好，娶过去没几年，姑老爷连着升，一路做到了湖广总督，外人都说是旺夫的命，只是自从嫁了便年节儿的也没见回来过，更别提这位姑老爷了，门儿都不登，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
小厮说完退下了，小梅端了茶进来，见三娘眉头紧锁不禁道：“姑娘想什么呢？刚不还高兴呢吗，怎么这会儿又皱上眉了。”
三娘：“刚高兴是以为杏花楼的事儿成了，可苏家这位姑老爷一来，只怕又有变故。”
小梅：“苏家的姑老爷跟杏花楼有什么干系？”
三娘：“你也听见小厮的话了，这位姑太太自打成婚都没回过娘家，却在这档口回来探亲，岂不奇怪。”
小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说那位姑老爷官大吗，想来是忙于政务没功夫回来呗。”
三娘摇摇头：“再忙陪妻子回娘家一趟的功夫也能抽出来，而这么多年不回来，只有一个可能，并不看重这位苏氏夫人，也就是说这位苏氏夫人不得丈夫的意。”
小梅：“即便如此，跟咱们买杏花楼也没干系啊。”
三娘：“按理说，不管这位姑太太得不得丈夫看重，只要占了总督夫人的名头，就是苏家的依仗，若我所料不错，当初这位姑太太能嫁进曾家，只怕也是老东家的手笔，是想为苏家寻个妥帖的后台，而这位姑老爷从不曾登门，却在杏花楼转卖之时，陪着妻子回娘家省亲，必是有知根知底的人知道这位总督大人是苏家的依仗，特地请出来当说客的，只是既已坐到湖广总督之位，怎会卖人情，更遑论替人当说客，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小梅：“要说一心跟咱们常记做对的，只有御香斋那个姓万的小子呗，不说那小子的干爹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吗，会不会是这位总督大人也惧怕姓万的才跑来管闲事的。”
三娘：“湖广总督可是封疆大吏，怎能惧怕一个内官，更何况亲自来管这样的闲事。”
小梅：“这么说来应该不是御香斋了，哎呦，其实姑娘也不用发愁，说不准人家就是陪着夫人回娘家省亲的呢。”
三娘暗暗摇头，这种可能性比彗星撞地球的几率还低呢，自己肯定这位总督大人是万九请出来的，就是不知万九用的什么法子，或者说凭借什么筹码请出了这么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