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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殷岩柏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见利刃捅入姓季的肚腹当中,刀刃太长,竟从他后背穿破而出。
血顺着他的肚腹,顺着两头儿的利刃汩汩涌出。
他迟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乎还不敢相信。
他周围的打手们,全都吓傻了,前一刻还在断了骨头哀嚎的打手也都不嚎了。
周围彻彻底底安静,时间静止了好一阵子。
只听百姓“哇”的惊叫一声,四散而逃,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周围的茶肆店铺,也是能关门则关门。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街道,霎时间门可罗雀,静的叫人心惊。
打手们将殷岩柏团团围在中间。
姓季的晃了几晃,脸上血色也迅速褪去。
打手们甚至不敢过去扶他。
“季显!季显你怎么样?”
“季兄,你别吓唬我们啊!”
他的几个朋友冲上前,扶着他将欲倒下的身体。
“晋王爷出手真是狠,早知如此,我就不扮作丫鬟了,扮作小厮也好啊。”寇悦心攥着拳头,皱眉说道。
魏京华眯了眯眼睛。
这季显这么横,在京都这地界儿,不怕事儿的人也挺多的,就算今日不得罪了殷岩柏,他日也会惹上别的祸事。
不过看谁撞上谁罢了。
“提醒他们送医吧。”魏京华说道。
“你们赶紧送医,还在这儿僵持什么?待会儿人失血过多,怕是大夫也帮不了他了。”寇悦心扬声说道。
“你们、你们别想走!”打手们嚷嚷着。
若是叫他们跑了,打手们只怕自己的命都难保。
季显的朋友几个人抬着他,吆喝着去送医。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冲这边跑来。
“把人包围!”扬声说话的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兵服的人。
“这是京兆府的人。”寇悦心说。
“告诉他们……”魏京华话还没说完。
就见那骑马之人把手一挥。
“所有闹事之人,押入京兆府大牢!”
呼呼啦啦一大群兵吏上来,把魏京华一行与打手们围在中间。
“我与你们尹大人很熟,这是我朋友,他被这伙恶人所伤,伤势太重,要尽快就医!”季显的朋友抬着季显嚷道。
骑马之人挥了挥手,兵吏让开一条路,叫受伤的季显和他的几个朋友全都离开了。
魏京华皱了皱眉,难道一个也不留下吗?
只剩下一群打手跟他们对质?
“这位大人,事情乃是因他们挑衅而出,至少应该留下他们中一些人做为人证……”
魏京华的话尚未说完,那马背上人就颇为不耐烦。
“还用你一个女子教我如何办案吗?把人都给我拿下!”
寇悦心立时护在魏京华跟前,“谁敢?!”
“他不认识你?”魏京华觉得奇怪。
底下的兵吏不认得她和殷岩柏,这不奇怪,他们毕竟身居高位,虽然都是在朝廷体系之内,但隔得太远,能亮明身份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
但寇悦心不一样,她在京都镇压叛乱,领的不过是一千府兵,也算是基层骨干了。
京兆府的人,没道理不认识她吧?
寇悦心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哭笑不得,“也许是与末将平日里的打扮风格,差别过大?”
魏京华无奈看她一眼,今日的她,温婉如小家碧玉,哪有平日里的半分霸气。
“虽都是基层,但府兵和京兆府来往不多,我看他也是生面孔。”寇悦心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牌子,“要不要亮明身份?”
魏京华向周围看了一眼,有许多百姓还藏在周围的店铺里窥伺。
“这儿人多,许多人都不了解前因后果,不晓得是那季显先无耻无理。如今亮明身份,好像是我们仗势欺人。”
寇悦心把腰牌塞了回去,“您说的是。”
“带走!”马背上的人吆喝一声。
“走就走,别动手!”殷岩柏几步跨到魏京华身边,将她半护在怀里。
那些兵吏围着他们,却没有敢动拳脚。
看看街面上的情况也知道了,这头儿是硬茬子。
他们人少,可地上躺着的全是季显一方的人,可见这人之厉害。
“去衙门里把话说清楚就是,是非曲直,相信京兆府府尹大人必定会给我们一个公断!”魏京华说道。
骑在马背上那人,兜转马头,嘴角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魏京华被殷岩柏护着向前走,她却隐约觉得气氛不太对。
“你认得这人吗?”她问殷岩柏。
殷岩柏虽在京都良久,但他认识的都是权贵朝臣,这般底层的人,更迭的很勤,他又怎么可能都认识。
他摇摇头,“面生。”
“会不会是季显一边儿找来的?”魏京华又问。
殷岩柏垂眸想了想,“问也不问就放季显离开,虽说伤的重,但对方一个人也不留下,净留下一些喽啰……看来是他们找来的。”
“他们的官府不是假的吧?”魏京华抬了抬下巴。
殷岩柏在那马和骑马之人身上看了一圈儿,“马是朝廷的马,马屁股上有烙记呢,官服的做工也不像是假的。”
“那就无需担心,跟他去就是。”魏京华点了下头。
但转念之间,她又戳了戳寇悦心,“你不要跟我们走。”
寇悦心微微一愣,“啊?”
“进衙门之前,你找个机会脱身。”魏京华吩咐。
寇悦心看了看她,又看殷岩柏。
“我们两个太显眼,没办法悄悄脱身,待会儿再弄出些动静来,你趁机离开。”魏京华眯了眯眼睛,“既然这是季显一边儿找来的人,我们就不能全跟着去,免得对方来阴的。”
寇悦心点了下头,却又迟疑,“他们不敢吧?这里可是京都,不怕被知道吗?”
“万事留有后路总没错。”魏京华看她一眼,以眼神询问她可准备好了?
寇悦心拽了拽衣裳,左右看了一眼,这条路上乃是有她一早布下的暗卫的。
若是官府和他们起了冲突,她倒也不怕。
但现在,还不是揭开他们身份的时候,她也没打手势叫暗卫出手。
“末将准备好了。”寇悦心朝魏京华点点头。
魏京华轻轻掐了下殷岩柏的手。
殷岩柏看她一眼,心领神会……
“干什么呢!”殷岩柏猛地推搡离魏京华最近的那个兵吏,“叫你离远点儿,不明白是不是?”
那兵吏被推的一脸懵。
但见周围人都看过来,他就有点恼羞成怒。
“爷就离得近怎么了?你一个阶下囚,你还嚣张了?”兵吏也要推搡殷岩柏。
却被他敏捷的躲了过去。
倒是那兵吏,自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周围一阵窃笑声。
兵吏更恼怒,他见殷岩柏脚步敏捷,眼睛一转,竟然伸手向魏京华的脸上摸过来。
“你说爷靠近了?爷还要摸一把,你奈我何……”
何字还没说完,殷岩柏就疾步上前,一拳打向他面门。
咔一声脆响。
不知是不是兵吏的鼻梁骨被打断了,两道鼻血却是喷涌而出。
“胆敢打朝廷兵吏?你这是跟朝廷作对啊!好生嚣张!”兵吏们立时都叫起来。
同伴被人打了,他们哪儿能忍,愤愤拔出手中阔刀。
殷岩柏想都没想,飞起一脚,踢在那阔刀刀柄上。
刀被踢的入鞘,卡在了刀鞘上,反而拔不出来。
他赤手空拳跟围着他们的兵吏们缠斗起来,明显他没有用太大力气,不过是弄出了很大的乱子和喧闹。
“住手!住手!”骑马的官兵嚷嚷着。
“来人,把人隔开!隔开,不要动手!”
好一阵子,纷乱才平定下来。
“闹什么闹,若有不服,到了京兆府,好好朝大人解释明白就是,我们只负责抓人,不负责审案,你们若有冤屈,只管向大人陈明!”马背上的人吼的正义十足。
殷岩柏收起拳头,走在魏京华身边。
他轻轻拉住魏京华的手,魏京华想抽手……却没抽走。
他抓的紧,旁若无人。
魏京华脸上涨红,却挣扎不得,动作小了抽不出,动作大了惹人注意……
他朝她咧嘴笑了笑,比口型道,“奖励。”
魏京华瞪他一眼,左右一看,寇悦心已经不见了。
刚才打得激烈,她也没留意寇悦心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只要寇悦心走了,她就能留在外头与他们照应。
魏京华可不觉得,自己倒了府衙,一亮明她“女帝”的身份,就万事大吉了。
真有那狗胆包天的人,说不定还要借这个机会,除掉她这个女帝呢!
“这不是去京兆府府衙的方向。”殷岩柏忽然说道。
他们已经离开了西市,穿过御道,原本还是冲京兆府走。但若是真要去京兆府,这会儿也该到了。
那只骑马那人却是绕了远路,这会儿的方向也已经偏离京兆府府衙。
“这是往哪儿去?”魏京华低声问。
殷岩柏四下看了看,眉头略微蹙紧,“多半是京兆府的牢狱,与刑部大牢间隔不远。”
还没见到府尹,还没过问了案情,就要把他们投入大牢?
这就是京都京兆府审案的流程吗?
“喂,你带我们到哪儿去?不是去见府尹大人吗?”殷岩柏身后随从扬声问道。
骑马之人略回头,“不急,先押入大牢,大人会一一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