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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翰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叫出声来。
他正欲上前,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一条黑影一闪,与耶律泰抱了个满怀。
他两只大手,宽厚的手掌有力的拍着耶律泰的背,“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陛下牵挂契丹,牵挂我两族之间的友情,今日终于得见,甚好!甚好!”
耶律泰被殷岩柏抱的紧紧的!他想从殷岩柏怀里挣扎抬起头,好看看被挡在后头的魏京华,却是不能。
殷岩柏又高又大,把他的视线几乎挡的牢牢的。
全船上的人都忍俊不禁。
几条大船向站着大夏众将士的这边行来,乘风靠岸。
众将士此时还有些风中凌乱……他们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来的,但是这会儿却满目“温情”,免了一场大战,这是好事,再好不过的事儿,可他们的心里却有几分难以置信。
不是说,契丹人好战?不是说契丹人死了好些人,正在气头儿上?
不是说,十万铁骑之下,大夏这次真的亡矣!
魏京华已经领着契丹单于,以及单于身后的一行勇士,往最近的城邑里去了。随后这八千骑兵还有些魂不守舍。
“今夜摆宴,为单于接风洗尘。”魏京华策马与耶律泰并行。
“多谢阿姐,阿姐能亲自来迎,我太开心了。”耶律泰眼目深深的看着她。
这目光叫殷岩柏的脸色越来越沉……
旁边还有一只狼惦记着,如今又来了一只虎……前有狼后有虎,他的追妻路还漫漫修远呢!
“若是可以,我倒不一定亲自来。”魏京华耸了耸肩,“乃是你带十万骑兵,可把我底下臣子给吓坏了。”
耶律泰忍不住哈哈大笑,“阿姐没有告诉他们吗?你救了我的命,乃是我的恩人,我便是自己死,也不能与阿姐为敌呀!”
他说得顺畅无比,且郎朗之声,毫不避着人。
叫御驾前后的一行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皆是一副震惊之色。
魏京华笑了笑,“这话莫说那些臣子们不敢信,若非见你,我也不敢夸这个口。我救你都是顺手为之,倒也不值得你记这么久。”
“胡说!”耶律泰生气似得,深深看她一眼,“我不管你是不是顺手为之,那对我来说,可是我的命呀?我自己的命,不值得我记这么久吗?我怎么报答你也不为过!”
魏京华神色微微一震,她笑了笑,“那……多谢。”
“又跟我客气?”耶律泰皱眉,无奈看她,“我是你弟弟,什么事你吩咐一声,你看我给你办不办?再客气,我可就……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咧嘴笑了笑,明明是威胁的语气,愣是被他说出了几分宠溺。
魏京华转过脸去没接腔。
殷岩柏的脸色,却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来。
他们到了临近的城邑,城中郡守早早恭候在城门外。
城中官员恭恭敬敬的把一行帝王与契丹单于给迎进府邸。
原想着契丹的铁蹄马上就要踏过他的城邑了,却没想到,圣上一来,画风立时逆转。
契丹竟然不是来践踏他的城邑,反而是客客气气来做客的?
郡守大喜之下,自然集合城中之力,准备丰盛的宴席。
城中的富户,原本都已经收拾好了铺盖,准备着开战之前,说什么也要逃离这里……背井离乡虽苦,总好过做刀下亡魂。
谁知道,现在非但不用死了,连背井离乡都不用了!只要准备些好吃好喝的,把女帝陛下伺候好了,契丹单于伺候好了,大战即可免了,全家老小的命也都保住了!
甚至不用郡守督责,他们就主动的献上家中大厨、上佳的食材、上得了台面的美姬……来预备这晚的接风洗尘宴。
魏京华占据了府衙后头最大的院子,晚宴上不用再穿着御驾亲征的甲胄。
她伸着手,身边的几个服侍的女子,正在为她宽衣解带。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被人服侍,闭着眼一脸享受……但屋子里却立时一静。
在她身上忙碌的几只手也没了。
她等了一会儿,却还不见动静。
她猛地睁开眼,身后却有压抑低沉的呼吸。
她迅速回头,身后的人却动作更快。
他猛地贴上来,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你干嘛?”魏京华低声呵斥。
他声音闷闷的,“我想你了。”
魏京华轻哼,“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抬眼就能看见,还想什么?”
“想抱你。”他说。
“放开,我得换衣服。”魏京华推他。
他力气大,魏京华怎么推得动,他耍赖,两只手抱紧了她的腰,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快放开,一会儿得到宴席上去。”魏京华伸手在他穴位上猛戳一下。
他一麻,闷哼一声,“不想让你去……”
“你说什么?”魏京华狐疑问道。
“你在人群里,总是那么亮眼……如今又是女帝陛下……”他声音闷闷的,吐字也含混不清,魏京华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你好好说话。”她又戳他。
他浑身麻的更厉害,只怕她再戳几下,他就抱不住她,反被她所控制。
他索性耍赖到底,抱着她躺在床上,把她压在下手,禁锢在两臂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她小巧挺翘的鼻子,她莹润的红唇……
他眸色愈来愈深,呼吸也愈来愈急。
“殷岩柏!”魏京华忍无可忍的喊出他的名字,想唤回他的理智。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却是封住她的唇。
她伸手要戳他穴位……再过一会儿,就要去赴宴了,宴席上有好些人呢……如今可不是叫他胡闹的时候!
她不想做皇帝的时候,他硬是逼着她做好皇帝!
如今她已经立定心智要做一个好皇帝了……他却又来拖她后腿?世上哪有这么矛盾的人?
“疼……”魏京华呜咽一声。
他摁住她两只手。
她虽有巧劲儿,但两个人实力悬殊太大,她的手被钳制,巧劲儿一点儿使不出来。
殷岩柏听得她小猫一般无助的声音,神志才略微清醒。
他稍微放开她,低头细看,她的唇红润润的……竟微微有点儿肿了。
“好疼。”她目光凌厉,还带着点儿哀怨。
他只觉自己被她瞪的心跳加快,不想停,他想继续下去。
“你想叫我被人看笑话吗?”她冷声说,“女帝第一次御驾亲征,夜里的宴席却不出席?”
殷岩柏总算没有继续下去,他用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但她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在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他再离她这么近,就要被她弄疯了,即便强行运功调气,闹不好还要走火入魔。
“你起来!”魏京华精通医术,自然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她脸红红的,心里也不自在。
殷岩柏不情愿的起身,站在床尾,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
“你出去,我要把婢女们叫回来,服侍我更衣。”
她揪了揪身上的衣带子,繁复的衣带,被婢女们随手一扎就漂亮精致。
可她不管多么认真摆弄,都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不伦不类。
“我讨厌耶律泰看你的眼神,讨厌他跟你说话的语气。”殷岩柏皱眉咕哝道,“还不如痛痛快快跟他打一仗。”
魏京华斜睨他,“打仗是你自己的事儿吗?是谁跟我说,打仗打的是国力,是民生?是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
殷岩柏倚着床柱闭了闭眼。
他从小听师父讲这些,道理他知道的太多,并非不懂,只是不愿想。
“或者你可以私下里跟他较量一番。”魏京华笑着说。
“他不是个儿。”殷岩柏闭着眼。
“他一口一个姐姐,你还有什么不满?”魏京华轻哼,“要他当众再叫你姐夫吗?”
殷岩柏忽然睁开了眼睛,站直了身子,“我说哪里不对劲儿,原来在这儿!”
魏京华原本是在解开身上的衣带,但不知拉错了哪里,却把自己绑的更紧了。
“诶?你倒底出不出去了?我要叫人进来了!”魏京华烦躁道。
殷岩柏看出她的窘境,他上前蹲身在她面前。
“别动。”他单膝半跪,盯着她身上的死结,两只漂亮的大手,轻轻解着她的衣带。
他身量高,平日里魏京华都是仰头看他。
今日忽然掉了个儿,她居高临下的低头俯视着他。
他蹲跪在她面前,面对她的小小衣带,一脸认真。
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伸手落在他头顶,轻轻抚摸着。
殷岩柏猛地一僵,却没别开头,僵了一瞬,他又开始对付衣带,任凭她爱抚爱犬一般,轻抚他的头。
“你生什么气呢?他怎么说、怎么看是他的事儿啊,我只当他是弟弟不就是了?再者说,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我不会单独跟他见面的,任何时候,都叫你一起,好不好?”魏京华温声说。
殷岩柏沉默了一阵子,闷闷的嗯了一声。
若是私人恩怨,就如同当初的沈家、简家,他都能用拳头说事儿。
可现在不是,乃是关系两邦,关系数万万百姓的性命安危。
他不能再凭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