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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长清生前,跟王掌柜是旧相识,两人的交情还十分要好,见了面总免不了寒喧几句,有闲了还去小酒馆喝两盅。他们之间的交情,休宁城里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苏玉畹是苏长清的女儿,王掌柜自然不能由着人在他的茶楼里被人欺负了去。否则,他的为人就会受人诟病,贪生怕死、甚至卖友求荣的名声就会传播开来。他还要在这城里做买卖过日子呢,又岂能容自己的名声受损?
也因此,无论如何,王掌柜都得护着苏玉畹。
那男人大概没想到苏玉畹竟然会这么做。他皱了皱眉,道:“我家主子有事情想跟苏姑娘商量,想请苏姑娘到隔间里喝茶。”
苏玉畹扫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不了,我今儿还有事,也不方便跟陌生男人相处一室商议什么。贵主子有什么事,还请让手下跟我家管事说。”
那男人死死地盯着苏玉畹,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进了他身后的隔间。
王掌柜大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苏玉畹道:“苏侄女,要是事情办妥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苏玉畹点点头:“有劳世伯维护之心。”说着施了一礼,在谷雨和霜降的护送下,缓步下了楼,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王掌柜抹了一把冷汗,也跟着下了楼,心神不宁地坐到了柜台后面,思忖着镇北候会不会报复自己家。如果真遭了报复,自已又该如何应对。
而楼上隔间的窗户里,露出了两张脸,朝苏玉畹启步的马车张望。其中一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容英俊,只眼角的细纹显露了他的年纪,这人正是镇北候。他望着使出了视线的马车,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据说,这位苏姑娘容貌不俗?”
他身边的一个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男子点头道:“听闻是这样的。当初她的帷帽掉落,有不少人看到她容貌清丽绝俗。小人还听说,城里有两个书生为此还犯了相思病,只上门提亲都被拒了,理由是苏家大老爷刚去世,苏姑娘还在守孝中,不议亲事。不过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夸大其词也是有的。但既有这样的传闻,想来这位苏姑娘长得还算可以吧。”
镇北候摸了摸自己白净无须的下巴:“派人去府城,把苏家二老爷叫过来,本候有事跟他谈。”
“是。”白胖男人是镇北候的管家,镇北候姓虞,他因世代为奴且忠心能力,被赐了虞姓,名叫虞通。镇北候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家主子此时想些什么,不用说他都能猜到。
他也不多问,转身去吩咐了下人一句,这才尽职尽责地提醒主子一句:“候爷,苏家二老爷一向跟大房不和,苏大老爷去世后多次想谋算大房的财产,苏姑娘对他十分反感。这次的事,苏姑娘的管事多次相询,小人也依候爷的吩咐让人告之了他。如今苏家两房算是结下了生死仇怨。您将苏二老爷叫来,苏姑娘怕是会因此而对您心生反感。”
镇北候摸摸下巴:“这倒也是。”他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旁边伺立的丫鬟忙将桌上茶盏里温凉的茶水倒掉,换上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热茶。
镇北候端起茶饮了一口,这才道:“可苏姑娘生性谨慎,轻易不出门。刚才的事你也见到了,本候要是上门去求见,一准被她拒绝。苏三老爷又是个书呆子,将女子名节看得十分重。没有苏二老爷引路,本候怕是难以见到她啊。”
虞通想了想,笑道:“这休宁县的赵县令,倒还识趣,对候爷也有巴结之意。小人暗示他一下,让他家夫人请苏姑娘过府一叙,到时候候爷装作有事直闯后衙即可。想来那苏姑娘见了候爷年轻英俊,位高权重,定然会萌动春心。小人再让县令夫人做个媒人,去苏府提一提亲,保准候爷不花一文钱,就能把炒茶秘方弄到手,没准苏姑娘还要准备丰厚的嫁妆陪过来呢。”
镇北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爹是武将,只得他一个独子。祖母溺爱得厉害,不愿意他上战场,也舍不得他吃苦学武。因此他虽是将门之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家的爵位是世袭罔替,前几年他父亲在战场上去世,虽圣眷隆恩没让他降等袭爵,但没有了实权的候爷,京中一抓一大把。为了子孙计,他不得不跟在三皇子身后被其驱使。
虽说到徽州来收茶园是一件极小的差事,但把这事办好了,他回京后定然能得郑贵妃和三皇子的看重,再派差事给他,事业就这么慢慢做起来的。而在办差的同时,能为自己划拉点好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现如今苏玉畹手里握着炒茶秘方,这可是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不管是当成嫁妆陪嫁到镇北候府,还是卖给三皇子后再将她纳进门,那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就算卖给了三皇子,这茶叶如何用秘法来制,苏玉畹不是知道吗?往后制茶,还指望着她呢。
所以,即便苏玉畹是个无盐女,他都可以将她纳为小妾,更何况她还是个美貌的小娘子。反正,他镇北候府,最不缺的就是小妾。为了让他延续香火,他祖母和母亲,可是给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进门。多上一房又何妨?
至于苏玉畹愿不愿意为妾,根本就不在镇北候考虑之列。
以苏玉畹这种小地方的商家女身份,能嫁给一个候爷,而且还是个年轻英俊的候爷,那真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了。难道她还敢肖想正妻之位不成?简直是笑话!
既然虞通知晓他的心意,他便不再多言,挥手道:“去办来。”
“是。”虞通拱手施了一礼,亲自出门去办这件事。
休宁县的赵县令能因为陈明生的一封信就把苏长亭整个半死,那自然是个为了升官发财而不择手段的。镇北候打着三皇子的旗号来到休宁,赵县令正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巴结这位权贵呢。苏玉畹的茶园之事他没有插手,一来顾及着现官不如现管,陈明生还在府衙里杵着,没有明着投到三皇子的阵营,他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似乎镇北候也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
这会子见虞通就找上门来,他自然喜不自禁,一连声地答应下来,还保证道:“虞爷放心,下官定然让内人将候爷的意思传达到,并办妥此事。”
说着,他当即就下了一个贴子,叫人送去给苏玉畹。
于是苏玉畹回到家里还没坐下,就接到了县令夫人的帖子,邀她下午到府衙喝茶。
“姑娘,这会不会是那镇北候的手笔?”立春担忧地问道。
“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是。”苏玉畹将帖子扔到了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咱们怎么办?”立春道,“要不,咱们把消息传给颜公子?”
颜安澜也是候爷,而且还是大皇子一派的,权势不比镇北候小,两者势均力敌。有他在后面给苏玉畹撑腰,只要镇北候不是个浑人,那就绝不敢再打苏玉畹的主意。
“不用。”苏玉畹回拒了颜安澜的提亲,就不想再将他当成依靠,一遇上麻烦就上门去求助。只要不是性命当头,万分火急,她是不想去麻烦颜安澜的。
再说,本来是一点小事,但如果颜安澜一插手,没准就演变成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派的大事。她可不愿意当那红颜祸水,也不想让颜安澜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