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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亲事陈欣儿还嫌不好,她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家?不见城里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家都千方百计想把女儿塞给邢振武么?邢知府的官职虽然只比陈明生高两级,但人家却是世家出身,家中在京城做大官的亲戚无数,邢振武年纪不大,却已是个举人,过两年再中个进士,那他的太太就是个诰命夫人了。他虽是个鳏夫,但前妻又没留下一儿半女,邢太太又是个通情达理的婆婆,邢予妍这个小姑子也不错,家中人口简单,这样的人家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陈欣儿竟然还看不上,真不知道她是眼瞎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氏见女儿口放狂言,不由将脸一沉,喝道:“欣姐儿,不得胡言乱语。”
陈欣儿也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场合下说知府家的公子是“死了老婆的鳏夫”,传出去定然会为陈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邢家没看上她却看上了苏玉畹,这于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连带着她连邢家也恨之入骨了,不拿话损一损邢振武,把邢家这门亲事踩到尘埃里去,她心里的气哪里平得下去?
不过她虽心高气傲,却也知道邢家不是陈家可以得罪的,被母亲喝斥之后,她也不敢再说话,站起来甩了袖子就离开了厅堂。
赵氏虽说跟以前相比厉害了许多,但她的丈夫还得在陈明生和陈伯鸿的庇护下讨生活,儿子又还没有考上进士,她在陈老太太和姜氏面前根本没有叫板的底气,因此被陈欣儿拿话冲撞了一下,却不敢发作,讪笑道:“我不过是这么一比方,看欣姐儿生气的。”
姜氏没有说话。可陈老太太却对她一点儿也不客气,沉着脸喝道:“既然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氏低下头,拧着手帕不敢说话了。
以前吧,虽然陈老太太对她和陈叔卿只是面子情,但好歹顾着面子,即便心里不喜,面上也不表露出来,说话做事都客气而疏离,最多遇上好事偏心大房和二房罢了。
可自打陈明生和陈老太太想让陈卓朗娶苏玉畹,赵氏表现得十分强硬,还当面顶撞了陈老太太两次后,陈老太太就再不耐烦维持面上的和气了,看赵氏不顺眼了就喝斥她,要不干脆就理都不理她,有外客来或是去外面做客,也不再叫她,弄得赵氏即便心里怨恨却也无可奈何。
陈家虽然需要陈叔卿做买卖赚钱,但如今有苏玉畹合伙,就算没有陈叔卿,陈家也可以派个管事去做,并不是非陈叔卿不可;而陈叔卿呢,却离不得父兄的庇佑。认清了这个事实,她这段时间只得夹着尾巴做人,以期能得到陈老太太的原谅。
可有些事情发生了,想要再回头就难了。
“姜氏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陈老太太发话道。
金氏如今整日呆在小佛堂里,林氏身子重了在院子里养胎,在陈老太太面前承欢的除了姜氏母女,也就赵氏母女了。如今陈欣儿离开了,就剩下了赵氏母女,陈老太太这话就好像是针对赵氏说的一般,弄得赵氏越发觉得郁闷。
可这还不算,待她拉着陈蜜儿朝陈老太太告别时,陈老太太又来了一句:“以后除了初一、十五,你们没什么事就不用来请安了。”
赵氏懵了一懵,即便脸色越发变得苍白。这算什么?这算是变相的驱逐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往后陈家发生什么大小事,都跟他们三房无关了?
她强忍着怒火与郁闷,屈膝行了一礼,便拉着女儿离开了,回去之后想摔个东西泄一下火,却又怕下人去陈老太太那里告状,忍了半天,只得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等着丈夫回来再商议。
厅堂这边,姜氏等赵氏母女一走,就摒退了丫鬟婆子,问陈老太太道:“娘,邢家这门亲事,您不看好吗?”
依她这么些年对婆婆的了解,她要想促成这门亲事,即便苏玉畹如今在休宁,也定然会派人去休宁叫她回来的。休宁离徽州府也不远,要是男人们骑快马而行,早出晚归,一天就能打个来回。就算苏玉畹当天赶不回来,下人也可以带回她的意见。可婆婆似乎明显不想这么做,才对何太太说出过两日等苏玉畹回来再议这门亲的话。
这实在让她不能理解:邢家这门亲事,多好呀,以前陈老太太还跟她说过,如果邢太太能看上陈欣儿就好了,可见她也是极看好这门亲事的。
“这件事,你别问。”陈老太太道。
“……”姜氏没想到婆婆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心里又疑惑又不快。
见儿媳妇不高兴,陈老太太也很无奈。
她们婆媳相得,这么些年有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但这件事事关颜安澜,陈明生一再叮嘱老妻不要将事情传出去,就是大儿媳妇也不要说。他可信不过女人的嘴。有些女人的嘴就跟那漏斗似的,这边听到什么消息,那边就能马上漏出去,要是传来传去让颜安澜知道了,再查明是他们陈府人说出去的,让他丢了大脸,估计陈家真要完了。他虽觉得大儿媳妇不是嘴多的人,但这种事谁能保证?要不是因为怕女眷这边慢待苏玉畹,让她对陈家心生不满,他连陈老太太都不想告诉。
而现在陈老太太的表现还好,对得起他这份信任,面对姜氏那不大高兴的脸,她坚守住了这份秘密,只是道:“畹丫头的婚事,得老太爷拿主意。毕竟邢家涉及到官场,咱们什么都不懂,别瞎掺合。”
“这倒也是。”姜氏释然了,见陈老太太这儿没什么事,也告辞离开了。
陈老太太虽急于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好跟他商量商量,但陈明生就在邢知府眼皮子底下干活,她不好叫人去传话,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又叫人去大门守着,陈老太爷一进门就来禀报。
偏这天陈明生衙门里有事,直到天黑快宵禁的时候,他才回来,照以往的习惯,他也不往陈老太太那里去了,准备往姨老太太屋里去,却不想在大门口就被老太太屋里的婆子截住了:“老太爷,老太太说有事找您。”
陈老太爷一皱眉:“又有什么事?”不过还是背着手去了陈老太太屋里。
见丈夫进门,陈老太太便张罗着叫人摆饭,陈老太爷却摆手道:“有什么事,你先说。”
以前陈老太太就是以有事的名义叫他过来,结果吃过了饭却什么事都没有,让陈明生十分生气,夫妻两人闹了一通,冷战了半年之久。有了前车之鉴,陈明生便不愿意相信陈老太太了。
听到这话,陈老太太也生气了。以前她还跟姨娘们争争宠,如今她对丈夫的心也淡了,要不是金氏肚子不争气,曾孙子都能满地跑了,她哪还有那个闲心去理会老头子。偏老头子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大家都争着抢着往他面前凑呢。
她直接站起来道:“算了,你还是去你小妾屋里吧。”说着甩手进了内屋。
陈明生沉着脸站了起来,抬脚要走,终还是问了请他过来的那婆子一句:“今天有谁来过了?”
婆子是陈老太太手下得用的,今日何太太来时,她就在屋里侍候着。
她回道:“是何同知家的夫人何太太。”
一听何同知的夫人来了,陈明生立刻打起了精神,同时庆幸自己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多嘴问了这婆子一句。
他又问:“她来干什么,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