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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西班牙-生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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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喝粥口味感觉不对的小天使嘛o(* ̄︶ ̄*)o?  这小子, 陈清凡心中一暖,走上前替苏舟将围裙解开。

    苏舟去冲了个手,坐回餐桌。

    饭毕,陈清凡将盘子放到水池里浸泡好后,打算再去趟书房,拿了出场名单后就开车出发。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转过身,就看到苏舟正懒懒的依在厨房的推拉门上,他的上半身穿的非常紧实,高高的领子将他的脖颈遮的严严实实,而他的下半身却又穿的异常宽松,宽大的运动裤根本显不出他漂亮修长的腿型。

    陈清凡:“…………”这是什么诡异的搭配。

    穿着诡异的苏舟的手里, 还拿着一个牛皮袋子,他挥着牛皮袋,笑说:“舅舅,我今天就是负责给你端茶倒水拿文件, 跟着你出门长见识的小秘书了。”

    陈清凡揉揉眉间, 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 说:“好了我的小秘书,顺便去我的书房,把书桌上那个灰色的文件夹也拿出来,我先去下面开车。”

    路上, 也不知是怎么说起来的, 陈清凡表示:唉, 一个亚洲中国队,一个欧洲中国队,相煎何太急啊。

    苏舟闻言却是一愣,觉得这对手怎么好像不太对啊…?

    “今天的对手是英国…?”那他这几天里专门找出来的近年来德国U-16青少年队的比赛视频,不就白看了吗…?

    察觉事情有变,苏舟追问说:“我住院的时候随手翻了翻新闻,我怎么记得对手好像是德国?”出院之后,因为哪怕比赛时间有改动,他也能从陈清凡这里得到第一消息,苏舟就再也没有去度娘一下关于这场友谊赛的消息了。

    而关于这个“为什么换对手”的问题,成功的让陈清凡的嘴角一僵,脸色阴沉。

    见状,苏舟立马捂嘴不语。

    好嘛,不管是德国队还是英国队,既然对手来了,咱就撸袖子上拍子,五个字——打不就行了!

    早晨九点钟,帝都体育总局训练局。

    有着陈清凡这尊大神护航,苏舟顺顺利利的进了训练馆内。

    去往主队休息室之前,他们首先路过了专门供给裁判人员休息的休息室。

    苏舟捏着手中的牛皮袋子,在即将经过休息室时,突然说:“舅舅,我突然……突然有点急,刚才我看到了洗手间的标志,要不你先去主队休息室,我去趟卫生间后就接着去找你。”

    说完,还不等陈清凡有所反应,大长腿洒脱一迈,转身就跑。

    这溜的简直比兔子还快!陈清凡还没回过神来,自家外甥就快跑没影了。

    陈清凡急忙大喊:“苏舟!你先把名单给我留下再去!”

    苏舟头也不回,高高的扬起手臂,很有节奏感的挥着牛皮袋,大笑道:“旁边那不就是裁判休息室?等会我会负责把出场名单亲手送到裁判手里的,舅舅一会见!”

    已经到了集合时间·不得不赶紧去主队休息室的陈清凡:“…………”小兔崽子!

    苏舟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保证,一个陈清凡100%不会再接触这份出场名单的保证。

    作为上辈子被陈清凡一手培养出来乒乓球世界霸主,苏舟知道陈清凡有一个习惯:他在提交所有的纸质文件前,都会将其仔仔细细的再检查一遍。

    如此一来,要是刚才两人一同去了裁判休息室……

    他昨晚的功夫就白费了。

    站在卫生间的隔间里,苏舟的指尖摩擦着牛皮袋粗燥的表面,百无聊赖的消磨时间。

    大约过了15分钟,苏舟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他的手刚刚触上门把,就听到一阵门扉开启闭合的声音。

    与之响起的,是一口正宗的伦敦腔英语。

    毕竟也是上辈子在全世界到处跑的人了,对于苏舟来说,英语并不是一门陌生的语言。

    他本没有想回避的意思,但他只是刚刚拧了一下门把,整个人便猛地顿住不动了。

    【你说教练怎么会让我们来跟中国打比赛?哈哈哈哈,我家附近六岁的小孩子和他们打还差不多!】一个人说。

    【嘿伙计,要不要来打个赌,我今天一定会以三比零的总比分稳胜这群可怜的小弱鸡。】另一个人跟着大笑附和。

    这人对此大声嘲笑:【哦得了!总比分三比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要赌你就赌你的每盘比分,或者是你能在几分钟内就能把那些瘦巴巴的黄皮猴子打个三比鸭蛋?】

    另一人笑的更大声了:【这个提议有意思!我向上帝保证,那个可怜兮兮的家伙的得分,每一盘都不会超过五!你说在十分钟之内彻底解决他怎么样?】

    这时,一个明显稚嫩许多,语气却异常冷漠的声色插了进来:【……我们要尊敬每一个对手。】

    一人对此极为不屑:【尊敬?哈哈哈哈!你见过人去尊敬他一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吗?和中国的U-16打?让他们的教练来和我打还差不多!那个叫什么……秦风橙?…………哦该死,亚洲人的名字就是这么难念!】

    那个方才与他一唱一和的人哈哈笑道:【他们的教练?哦,你说的是清凡·陈。】他的发音要稍微好一点,【不过是个怎么努力都只能拿到老三的家伙,你还记得那一届在伦敦举行的奥运会嘛?他败给我们教练后的模样真是凄惨极了,哈哈哈哈,竟然在赛场上流泪,真是个孬种!让他和你打?还不如让你楼下的小孩子陪你练手呢!】

    那个明显稚嫩很多的声音没有再说话。

    站在隔间内,苏舟脸上的笑意全无,面色冰冷的可怕。

    隔间外传来了水龙头开启的声音。

    苏舟却忽而轻笑了起来。

    他拧开了门把手,从厕所的隔间里走了出去。

    洗手池处站着三个白种人,两个人的体型较为高大,最左边的人有着一头红发,另一个人有着一头棕发,而站在最右边的小个子,则是有着一头纯正漂亮的金发。

    那两个大个子从镜子里看到了苏舟,顿时表情变的有些不太自然,但他们看到苏舟的神色如常,便想这个中国人肯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那个红头发的人又开口了,而他再度开口的话题竟然是围绕着苏舟:【嘿,你说这个漂亮的小家伙会不会是我们今天的对手?看看他的脸蛋这么俊俏,到时候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让他几个。】

    哦豁,就是这个声音,那个先是说了“黄皮猴子”、又说陈清凡是个“只会哭的孬种”的声音。

    苏舟迈开腿,明明有着那么多的洗手池,却偏偏径直走向了红头发身边的那一个。

    欧美人发育的早,红头发身强力壮,体型格外高大,他看到苏舟过来,也不往边上稍微移移,反倒是向着苏舟的方向动了半步。

    苏舟就仿佛没感觉到一样。

    他将牛皮袋夹在腋下,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袖子,垂下头,拧开水龙头,露出他圆润的耳垂,亚洲人比白种人更为细腻的皮肤,更是完完全全的映在了红头发的眼里。

    红头发高高的吹了声口哨,对着身边的同伴说:【瞧,这小子的皮肤可真棒,我真希望他就是我今天的对手,等会等他失败了哭鼻子的时候,我还能上去挫两把油。】

    苏舟关了水龙头。

    红头发转身准备离开,却冷不迭的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巨力猛的一冲,立马在厕所冰冷的地板上摔了个狗吃翔。

    “You son of……”他下意识的大骂出口。

    一只脚却猛的踩到了他的脊椎上。

    红头发顿时收声,他使劲扭头,见到的却是那个他刚才还想入非非的亚洲娃娃,这会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苏舟笑了笑,再一开口,便是一口口音纯正的美式英语。

    【垃圾。】

    红头发怒火中烧:【你他妈的……】

    他使出浑身力气猛的起身,却不料苏舟竟然提前一秒松开了脚。

    于是红头发又是一个踉跄,他堪堪的扶住了墙壁,这才没让自己狼狈的再摔一跤。

    苏舟慢慢的用鞋底摩擦着地面,就好像刚才碰触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他似笑非笑的将两个大个子扫了一遍之后,便神态自若的迈开了步子。

    像是完全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并不强悍的中国男孩竟然这么的………难以形容,在场的三个英国人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动作。

    卫生间的大门再次闭合前,苏舟又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你们三个……尤其是那两个大个子的,我刚才说错了话,在我的眼里,垃圾也比你们香上百倍。】

    苏舟眨了眨露出来的左眼,试图卖个乖,诚恳道:“真的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而已……”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再给了他一句冷冷的“闭嘴”。

    苏舟:“…………”寡不敌众,苏舟挠挠脸,乖乖闭上嘴,又被陈清凡给一手按在了地上,坐在原地等着医生跨进球场。

    消毒、清理、抹药、包纱布……

    经过大约十分钟的仔细处理后,苏舟的右眼上多了块四方形的棉布,如果把这棉布的造型弄得帅气一些,活脱脱的像个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海盗将军。

    苏舟站起来走了两步,全场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医生问:“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苏舟虚摸了一下右眼,试探着左右晃了下头,说:“没事,不晕,挺好的。”说完,接着对陈清凡道,“舅……教练,这都比到最后一局过半的时候了,你听听,医生也说只是皮肉伤,没伤到严重的地方,你就让我把这一场打完吧。”

    医生:“………”Excuse me?他什么之后这么说过?

    医生毫不客气的拆了台:“我并没有那么说过。”

    苏舟瞪了医生一眼,而陈清凡接着就瞪了苏舟一眼。

    苏舟干咳两声,陈清凡冷笑一声,脚板颇有韵律的在地上跺了两下。

    在球场上,或者说在所有的需要裁判的体育比赛中,天大地大也没有裁判人大。

    掌控球场的裁判开口了,说:“按照规定,安德烈的这种行为是要被强制性判下场的。”

    他做过的事情,哪怕是杀人捅刀子他都认,但刚才……安德烈先是辩解了句:“先生,刚才只是个意外,我真的没有主动打他。”

    全场人没有一个信他的,除了看清他挥臂轨迹的苏舟。

    粥粥自己也纳闷,这一下到底是怎么挨到自己头上的?但他很明智的选择了不跟裁判顶嘴。

    苏舟是真心想把这场比赛打完,但无论是医生还是裁判都决定了这一场比赛不可能继续。

    安德烈被强行罚下场,不可能再出场,而苏舟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作为主队的第一单打A,他本应和三号搭档有着一场双打的比赛,现在看来也不可能继续进行了。

    如果这么算一下,减去需要客队第二单打的安德烈、与主队第一单打的苏舟出场的比赛,能进行的比赛还有三场。

    主队第二单打VS客队第一单打。

    主队第二单打VS客队三号。

    主队三号VS客队第一单打。

    苏舟举手:“………那我围观?”

    陈清凡看医生。

    苏舟暗中戳医生。

    医生的医德甚好,不为所动:“他的情况可以继续观看比赛,但我建议他去医务室休息一下,等你们的比赛完了再来接他。”

    陈清凡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苏舟选手?”

    苏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刚才开始,舅舅就一直生气哦?

    苏舟早都发现陈清凡的情绪不对劲了,在第四盘的时候,中途他走向裁判拿起从韩潇那里借来的汗巾擦了个汗。

    他是特别容易出汗的体质,而他的鼻尖上尤其的容易出汗,在擦汗的同时,苏舟侧头朝中国队的教练选手席看去,想对陈清凡笑上一下,但他的视线刚刚锁定过去,就发现陈清凡的面色严肃,甚至有些阴沉,没有丝毫兴奋激动的意味。

    苏舟拿着毛巾擦汗的手一停,尚未扯开的笑容也跟着顿住。

    ——舅舅不高兴,甚至可以说…………在生气。

    苏舟用余光看向韩潇,韩潇站在陈清凡的背后,对他做了个缩脖子斩首的动作,疯狂的左右摇头,暗示他陈清凡此刻的确非常不悦。

    回忆结束。

    唔……舅舅在他受伤前就很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

    粥粥不解。

    最终,安德烈被按在了选手席上,禁止四处走动,而苏舟则跟着医生一起去了医务间,剩下的比赛都与他无关了。

    临走前,陈清凡的三个弟子纷纷走上前关心他的状况。

    韩潇和苏舟碰了个拳,拍着胸膛说:“你放心!等会我努力打,就算赢不了英国那帮孙子,也努力扳回几局来帮你报仇!”

    陈清凡不客气的敲了下韩潇的头,呵斥道:“别说脏话,战前先馁像个什么样子!”

    唉,舅舅这个连调侃的脏话都听不得的老古董,跟他相处的久了,连流氓也能染上几分正人君子的性子。

    韩潇比苏舟矮了半个头还多,苏舟顺手揉了把韩潇的头发,用着幽默诙谐的口吻说:“放轻松打,发挥出你自己的实力,我这几天从网上找了你……嗯,你们三个的很多比赛视频去看,你们在国内锦标赛时发挥的水准,比和国外选手打比赛时好上很多,说真的,要是完全发挥实力,既不紧张也不怯场的话……对手是英国而不是德国,我觉得你们赢下这场比赛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唉?!”韩潇顿时张大嘴,吃惊的用手指着自己,颇为不敢置信,“你……你是说我……不对,我们吗?”

    “当然是你们——”苏舟眼底的笑意浓浓,他拍在韩潇肩膀上的手颇为有力,如同拍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我们很强,要先在心中有这样的认知,并且打从心底的认为我很强、非常强——然后上场打比赛才能打个痛快,才能发挥出自己120%的实力。”

    “…舟哥!”韩潇亮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诶嘿,这小子连“哥”都先叫上了。

    陈清凡的心情复杂,他又看了两眼似乎也被鼓舞到的石青与程梓睿,说:“………喂,你们三个小家伙,这种话我以前难道没说过吗?”

    程梓睿:“说过的。”

    石青:“……呃,教练你经常说…”

    韩潇:“那不一样啊教练!你看你平常总是苦口婆心的跟我妈似的,而舟哥可是跟我们同一辈的啊!光看舟哥打球就看得我热血沸腾!舟哥说出来的话明显比你更有说服力啊……”

    陈清凡:“………”有点受到打击的舅舅安慰自己,算了,不管是谁说的,有用就好。

    又跟程梓睿也随口说了两句后,苏舟站到了石青的面前。

    苏舟沉默了片刻,郑重的弯下了腰。

    石青吓了一跳,急忙跳开。

    苏舟苦笑着抓了把头发,羞赧中带着尴尬:“别躲,这一下你受得起,我刚才对舅舅说,我大约从半个多月前起变的非常的……过了度的傲慢,石青。”苏舟叹口气,认真说,“我要向你道歉,对于擅自把你的名字改成了我的名字这一点。”

    石青回过神来,无言小会,说:“……你是从教练那里知道我不想和国外人打球的吧?”

    “……舅舅不是在餐桌上说闲话的人。”苏舟顿了一下,说,“比赛前的那几天他很烦躁,有一次舅舅在书房里说话时,我碰巧听到了一点………你有一天和舅舅打过电话了吧?”

    石青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他的名额本来就是临时定下的,相当于今天周六比赛,周四晚上他才同意了出席这场友谊赛,而当时的情况是——

    哪怕对手从德国人换成了英国人,他也仍然不想比赛,教练拉着他好说歹说的打了快要一个小时的电话,他才终于念着师恩答应了下来。

    一时之间,石青没有回话,空气凝固成石。

    裁判过来催促了,这么干愣着不是个办法。

    陈清凡忽然压住了苏舟的肩膀,按着他又让他低下了头去:“石青。”清凡老干部看着石青的眼神无奈极了,他叹气说,“无论怎么说,篡改名单这种事不对就是不对,这一躬你受着,还算这小子长点心眼,就算他不说,本来我也打算在赛后压着他去给你道歉的。”

    陈清凡等人返回赛场,苏舟跟着医生回了医务室,几乎是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时,苏舟是自然睡醒的,额角的疼痛在受伤的几个小时后彻底晕开,就像脑门上有着一个薄薄的钢片在不停的压戳,酥麻不已,又酸又痛。

    还没睁开眼,苏舟就不自觉的捂住额角,他疲倦的睁开一丝眼缝,侧过了头,余光中的窗外灯光闪烁,已经入了黑夜。

    “醒了?”一个声音说。

    苏舟撑着床铺半坐起来,向四周扫了一眼,医务室内分外空荡,只有陈清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杯中热气氤氲,叠起的双腿上放了一本本月最新的乒乓杂志。

    这里是医院的高级病房。

    房间中央的床铺上,一个亚洲人面貌的少年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中插播的精彩进球:自中场起连过五人单刀门将进球、一脚大抽的四十米世界波、零角度侧门进球、两翼齐飞突进小角度传球配合,熟练的踩单车过人、甩牛尾巴过人,漂亮无比的马赛回旋,精准如机械计算般的落叶球与电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