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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朗铭莫名其妙被屌了一顿, 好半天才回神,站旁边眼巴巴等着陆星延翻书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实在是等得腿都麻了,于是壮起狗胆问了句,“延哥, 你不会也没带吧?”
空气无端陷入静默。
——钥你妈,自己不会带?猪都知道自己回猪圈,你是什么金鱼脑子?
这入木三分振聋发聩的质问言犹在耳,赵朗铭没忍住,忽然一个豹笑。
陆星延偏头望他。
那眼神比南极终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凉上三分。
“……哈哈哈哈嗝!”
赵朗铭闭嘴了。
好在上课铃及时解救了他,他憋得满脸通红, 打着嗝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陆星延臭着张脸, 活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视线掠过沈星若时, 两人对视了一秒。
他愣是从沈星若那张没有波澜的脸上, 看出了点一言难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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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课是王有福的政治,大家都自觉准备好了政治试卷。
王有福喊完起立,就对着政治成绩单一顿分析,完了顺便分析了下其他科的成绩, 还有整个年级的成绩。
“……这次考试啊, 整体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我们班的平均分是538.6,年级排名第二, 本来是第三, 又要在实验班吊车尾, 但是呢,多亏了沈星若同学,沈星若那个分数一改回来,我们班平均分一下子高了差不多3分,超过了三班。”
“大家比对着看下平均分,自己心里还是要有点数,多的我也就不说了……”
“哦对,这个填答题卡的事情大家还是要注意下,沈星若同学这次是2B铅笔出了问题,二班老师还不同意人工批改,那改了年级第一就不是他们班的了,她当然不同意改!我们这啊,主要还是自己学校,没那么严格,年级组长最后点头答应了。”
“但要是什么大考,比如市里联考之类的,那肯定不会给你找出来重新改过的。”
“高考大家还是不用担心了,会统一发考试用具,大家注意别填错了学号,看错AB卷就行了。”
王有福不愧是政治老师,叨逼叨逼的能力比数学老师梁栋起码高出了十八个段位。
他表扬完大家这次有进步,又拎出沈星若当做模范生代表着重夸奖一番,然后再diss了一遍隔壁二班的班主任小肚鸡肠,紧接着又扯到了他当班主任这么些年的丰功伟绩。
梁栋一节课就把试卷全部讲解完了,王有福到下课前五分钟才扯回正题,“好,那么我们来看下选择题第一题啊……”
陆星延睡了大半节课,也终于在这会醒来。
他打了个呵欠,随便翻了翻试卷,手臂搭到椅背上,懒洋洋问:“讲到哪了,讲完了?”
沈星若也有点困了,撑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第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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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在王有福龟速的试卷分析中,显得特别漫长。
沈星若已经到达一种和政治试卷两看生厌的疲惫境地。
她本来还不太明白,就王有福这种教学速度,是怎么在高二上学期讲完所有政治新课的。
可王有福占了一堂体育课和一堂音乐课讲政治试卷的时候,她差不多明白了。
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也被王有福霸占了。
熬完四十五分钟,下课铃响,想要回家的小鸡仔们都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书包。
王有福见状,拍了拍讲台,“我说了要放学吗?一个个上课都蔫了吧唧的,下课铃一打,就和喷了农药似的!”
台下小鸡仔们不约而同停下动作。
见他们还算听话,王有福也没生气,“行了,试卷就讲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下课再来找我。”
您放心吧,不会有人愿意再多看政治试卷一眼的。
底下同学心里疯狂吐槽,并且又开始按捺不住收拾书包的小动作。
王有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还没完,“又来了又来了,我是能不让你们回家吃饭还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这么躁动!我再占两分钟,说一下下周的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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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点,下周有三堂……”
从王有福说出“两分钟”这三个字开始,沈星若心里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王有福也是一位条理清晰说话绝不算数的优秀班主任。
他总共讲了三大点,每一大点又分为三个小点,有的小点还会展开两个方面。
——这两分钟,最后硬生生地被扩充成了半个小时。
陆星延从他说两分钟起,就开始打呵欠,瘫在座位上坐了几秒,他拖出草稿本,开始画格子。
沈星若脑袋发胀,看到陆星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问:“你在画什么?”
陆星延直接将本子推了过去,“玩不玩?”
沈星若:“……”
五子棋。
他已经无聊到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了。
她竟然以为他有什么隐藏的绘画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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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
“赢了。”
“你输了。”
“你又输了。”
五分钟后,沈星若兴致缺缺地放下铅笔。
她五分钟连赢四盘,实在疑惑到底是什么金鱼脑子才能以平均一分十五秒的速度输掉一盘,而且其中二十五秒都是在画格子。
陆星延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盯着草稿本看了好一会,逼沈星若陪他继续下。
沈星若不理他,他就拿笔轻敲她的脑袋,“快点,再下一盘。”
沈星若毫不客气,踩了他一脚。
“你……”
“陆星延,你敲沈星若脑袋干什么?!”台上忽然传来王有福的声音,“我注意你很久了啊,你一个大男生,不要欺负女同学!”
?
沈星若反应很快,端坐着直视前方,还不动声色摸了摸脑袋。
“老师,这是我们班统一准备的女生节礼物,您没收这个是想当鞋垫么。”
陆星延觉得好笑,双手插兜,偏着头调侃。
光头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神里满满写着“不!这不是我要的罪证!”
陆星延特别欠扁,还用眼神示意了下一班的方向,“您去我们班收收,能收几十包,一年的鞋垫都齐了。”
这会一班不像其他班老老实实在早读,吵吵嚷嚷的,台上课代表压都压不住。
女生们收到玫瑰花时,还觉得他们班男生挺贴心。
可打开礼盒,就觉得他们班男生实在是太无耻了!女生节礼物竟然送姨妈巾!
光头强气不顺,见他们班早自习还这般旁若无人动若疯兔,总算找着个理由,站门口,手背在身后,把他们班疯狂羞辱了一顿。
王有福听见动静过来,光头强又冲王有福告了一状,顺便把之前晚自习玩魔方的事情也跟他告了。
不知是谁在底下说了句,“徐老师自己说能拼六个面他就不说什么了,沈星若一分钟就拼了六个面。”
紧接着就有同学发笑。
不怕事的男生们跟着附和,“对啊,徐老师自己说的。”
都是同事,王有福也不是不知道光头强什么狗脾气,但毕竟是个老师,面子还是要给一给。
“我都说多少次了,早自习的时候不要讨论无关的事情。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春天的早晨,你们怎么不读书呢?”
王有福语速慢,念经似地念了半分钟,才说出这么一句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好像也没什么卵用的话。
王有福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护短,自己班上的学生再不听话,也只能自己教训。
他当了五届文科班班主任,平时看起来和尊弥勒佛似的,刚起来还在年级组长办公室摔过杯子。
光头强也不指望他当着自己面教训一班学生了,转而盯紧陆星延和沈星若找茬。
王有福也是给足了面子,清咳两声,故作严肃,冲陆星延和沈星若说:“陆星延,沈星若,你们俩怎么能在晚自习的时候玩魔方呢!虽然魔方是个益智又锻炼脑力和手速的好东西,那也要下课的时候才能玩啊。”
“还有,陆星延,你怎么能在徐老师拆了那东西之后,才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呢,早点说,不就没有这么多误会了吗?”
陆星延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又转向光头强,“对不起,徐老师,其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卫生棉,我应该在路上先看一眼礼物的,这样您拆开卫生棉之前,我就能先提醒您这是卫生棉了。”
说完还鞠了一躬。
班上忽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光头强被他这左一句卫生棉右一句卫生棉气得快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冲王有福哼了声,背着手就噔噔噔转身,上楼了。
班上同学还在发笑。
王有福看了陆星延和沈星若一眼,没说话,往讲台上走。
忽然,“砰”地一声!
——王有福那万年不离手的红色保温杯重重地拍在了讲台上。
“你们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
王有福神色不复刚刚和蔼,开口就是一声响彻教学楼的教训!
沈星若从没见过王有福这样。
一班同学大概不是第一次见,就那么一瞬间,班上同学全都收起了笑,坐直了身体,安静如汽锅鸡。
“这届高二25个班,9个文科班,3个文科实验班!分班的时候,你们的水平在文科实验班里应该是顺数第一!现在呢!回回给我考倒数第一!你们还有本事早自习给我嘻嘻哈哈!你们不觉得羞耻,我都觉得羞耻!”
“我知道高中辛苦,从来就没有对你们学习成绩有过什么过高的要求,考不好,是能力问题!但不好好学,是态度问题!”
“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哪里有一点实验班的氛围!你们叫什么实验班!上学期期末平均成绩,就比人家四班高一分!四班是个普通班!考成这样你们有什么脸嘻嘻哈哈顶撞老师!考成这样你们高考能考出什么成绩上什么大学!”
王有福每一声质问似乎都直击一班同学们的灵魂,班里安静得厉害。
训完班上所有人,王有福又将炮火转移到门口的陆星延和沈星若身上:
“还有你俩!”
“陆星延,晚自习玩魔方你还挺有道理!成天吊儿郎当的!你把你那嚣张给我收一收!我是你班主任,不是你爸妈,不惯你这臭脾气!”
“沈星若!你是汇泽一中来的尖子生,平时表现也不错,我知道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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