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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把压饼嚼得咯吱咯吱的,这来历不清的饼,就让她替小姐吃了吧。
虽然她爱吃芝麻的,可是没有芝麻的也爱吃,嗯,只要是好吃的,就没有芳菲不爱吃的。
“小姐,奴婢明白了。”芳菲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沈彤掰了一块压饼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我明白啊......”芳菲忽然夸张地四下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岳阳哥哥八成是喜欢上小姐了。”
噗!
沈彤庆幸嘴里的是压饼,如果是茶,这会儿一定喷出来了。
“少胡说,吃你的吧。”沈彤把整包压饼全都扔到芳菲怀里。
“小姐,奴婢没有胡说,说书的都是这样讲的,那些书生给喜欢的小姐送花送草,还送自己写的诗,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花草,岳阳哥哥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写诗的,所以他就给小姐送柿子送压饼了。”
沈彤伸手拽拽芳菲头上的小辫子,道:“以后你和小妹都不许再到茶楼里听说书了。”
芳菲扁扁嘴,有点委屈,可是做为小姐身边唯一的丫鬟,她觉得她要以死明谏,是这个词儿吧,不管了,爱是不是吧。
“小姐,奴婢听您的,以后不去听书了,可是您也听奴婢的劝吧,别理岳阳哥哥,以后他再给您送好吃的,奴婢替您拦了。”
能让芳菲连好吃的都拦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决心。
沈彤养了这孩子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认真。
沈彤问道:“为什么?我看你吃得挺香的。”
“那是奴婢先前没有想明白啊,小姐一说,奴婢就明白了,奴婢这就不吃了”,说着,芳菲就把那一大包压饼隔着车窗递给了韩无忌,“小孩,给你的。”
韩无忌默不作声,接过压饼,又递给了路友,于是满脸胡子的路友抱着压饼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玩艺儿太薄了,吃起来不过瘾。
车厢里,芳菲还在和沈彤窃窃私语:“小姐,虽然岳阳哥哥长得挺好看的,可是您如果以后嫁给他了,那七少怎么办呢,七少那臭脾气,也就能和您说上几句话了,您嫁给岳阳哥哥,以后就没人理他了,他一定会折磨大饼哥哥,折磨小栗子的。”
沈彤瞠目结舌,这都是哪跟哪啊。
她打了芳菲脑袋一下,哭笑不得:“难怪池先生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天天去听说书的胡说八道,学了些什么啊。谁说我要嫁给岳阳了?我和他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再说这关七少什么事?”
“小姐,岳阳哥哥是七少的手下呢,您又是唯一搭理七少的女子,您说这关不关七少的事?”
“我怎么成了唯一搭理七少的女子了?郡主也和七少说话啊。”这小丫头,把萧韧说得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似的,等到回西安,一定要让她去池先生那里上课,再也不能让她逃学了。
“郡主是和七少说话,可是七少不和郡主说话啊,偶尔说两句,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他和小姐说话时就不是那样。”
“没有啊,我没觉得有什么两样。”
沈彤觉得这样背后议论别人挺不好的,尤其还是议论萧韧。
她板起脸来,正色道:“七少是少年英雄,他之所以性子清冷,也是因为自幼的经历,其实他是面冷心热又不擅表达而已,你看火儿对他的样子就知道了,马儿单纯,真心对它好的人,它才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七少就是这样的人,以后你不许再在背后编排他。”
沈彤说完就低头看书,不理芳菲了。
芳菲张张嘴,又张张嘴,她是被小姐嫌弃了吧......
芳菲低下小脑袋,郁闷了,她跟着小姐好多好多年了,就属这次小姐最嫌弃她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每当沈彤偶尔从书本上抬起眼睛,就会看到芳菲傻傻白白甜甜地咧着嘴冲着她傻笑。
晚上,一行人安营扎帐,芳菲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沈彤被她翻腾得也睡不着了,道:“你若是不想睡觉就出去和许安一起巡逻。”
虽然有卫兵,可是许安和路友也跟着卫兵们一起轮班巡逻,今天晚上当班的是许安。
“小姐,奴婢若是给七少做双鞋,您是不是就不嫌弃奴婢了?”
沈彤......
“我都没有穿过你做的鞋呢。”沈彤说道。
“奴婢的鞋子做得不如太太......不如买的好,所以就不给小姐做了。”芳菲一时失口,连忙偷眼看向沈彤。
黑暗中看不清沈彤的神情,芳菲觉得自己真该挨打,今天总是说错话。
“没事,你不用自责,也不用避讳,阿娘把我养大,我永远都会当她是我的母亲。”沈彤说道。
芳菲松了口气。
沈彤闭着眼睛,又问:“你都怕我不穿你做的鞋了,就不怕七少嫌弃?”
“七少若是嫌弃,奴婢就说这是小姐做的,他一准儿就不嫌弃了。”
沈彤......
萧韧才不会相信那鞋子是她做的呢,不对,萧韧应该会怀疑她在鞋子底下藏了针,等着扎他的脚吧。
想到鞋子,沈彤便又想起在榆林时,她送给萧韧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袜子。
她是觉得好玩,才会送他袜子,可是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世上除了大饼以外,真的有人会把那种袜子穿在脚上,可是不但有,而且那人还是萧韧。
那些柿子和压饼,都是萧韧叮嘱岳阳送来的吧。
也只有芳菲这个小傻瓜,才会说出什么岳阳喜欢她的话来。
大饼是从芳菲口中得知她喜欢吃花椒叶的压饼,然后大饼告诉了萧韧。
沈彤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清甜,她有些后悔,不该把一大包压饼全都给了芳菲,最后还被路友当成大面饼一样填进肚子里。
......萧韧现在怎么样了?
在离开西安之前的三天里,她就没有见过萧韧。
她原本以为萧韧会来送行的,不送她也会送周铮吧,可是到了上路的那日,来送行的只有宜宁郡主和西安城里的官员们,却独独不见萧韧的影子。
没人感到奇怪,因为边关还在打仗,萧韧是领过兵的将领,这会儿要么去前线了,要么就是在练兵。
当时沈彤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她却怀疑萧韧或许正如一清道人先前所说的那样,带着一队兵马悄悄埋伏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