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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因果报应
梦醒和彭连虎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因为他们听到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笑声之中的确是充满了得意之情,对方似乎是在为梦醒和彭连虎的中伏而高兴。
“田新球!”彭连虎忍不住惊怒地叫了一声。
“你还认识我?记性真好!”说话之人正是金蛊神魔田新球,他的身后便是赵青锋与费明。
“是你下的毒?”彭连虎怒声问道。
“不错,除我之外,天下还有谁能够下这无色无味、浓而不腻的毒呢?天下又有谁能用毒毒倒你们这两大不世高手呢?哈哈哈……”金蛊神魔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那三十二名探子也全都是你下的毒手?”彭连虎依然询问道,但语调已经渐渐平息。
“那根本就不必我出手。不过,事情终会是这个结果,任何想对付邪王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金蛊神魔语调平缓地道。
“邪王?是石中天?”彭连虎惊问道。
“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邪王乃我南朝魔门之主,而我们魔门中兴的大业,定会在邪王的手中实现,那时候,也不管你圣刀门、铁剑门,还是什么白莲社的后辈,统统都要臣服于我魔门之下!”金蛊神魔双目放光地道。
“哼,就凭那个缺手断脚之人!”梦醒不屑地道。
“真正的高手是用脑子夺天下,而不须用刀动剑,以武力争权夺势,那只是一些愚蠢的人所用之法!”金蛊神魔不屑地道。
“哼,此刻的石中天只不过是个废人而已,还有什么作为?用不了几天,天下正道之人都会欲杀之而后快,你们天魔门全都是一些偷鸡摸狗之辈,岂能有成事之日?”梦醒语意刻薄地骂道。
“哼,听说就是你创立了破魔门,是吗?还坏了本宗主的大事。哼,什么破魔门,大言不惭,就让本宗主将你炼成第二个毒人绝情好了!”金蛊神魔田新球记起梦醒曾坏了他“失魂草”之事,此刻又听对方如此刻薄的话语,不由得杀机狂涌。
“哼,你以为石中天会与你诚心合作吗?他统一了魔门,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你还不是像一只狗般驯服于他?”彭连虎语气微带挑拨地道。
“呸,这是我魔门中事,你们外人休管!”费明叱道。
“哼,我怕有人并不是这么想的,石中天的心中只有一个自己,更不在乎谁对他好,有件事情,我真不忍心告诉你们,哈哈,有人……”彭连虎说过到这里突然断掉。
“有屁便放,有话便说,休想挑拨我们与邪王的关系!”赵青锋有些不耐烦地骂道。
金蛊神魔的神色有些变幻不定,他并不是一个心胸广博之人,疑心之重绝不用置疑,虽然他知道彭连虎施展离间之计,但无风不起浪……
“你如此咬舌嚼字,我就先割你的脑……”费明怒叱道。
“费明,让他说!”田新球冷冷地道,望向彭连虎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
林间昏暗一片,凌通领头向第二道埋伏杀去,那里只剩下一小股兵力,且没有受伤的少。大部分追兵全都退了出去,因为没有人愿意瞎着眼胡打乱撞,更不知道黑暗之中有何凶险,对方的毒辣手段,已让他们心胆俱寒。
凌通一阵冲杀,仗着优势的兵力,更在对方斗志尽失之时,手中的宝剑犹如斩瓜切菜一般,竟无人能挡其一击。敌军数十人,几乎与外面的人完全隔绝,浓雾之中,没有人敢踏进一步,只能听着这边惨叫连天而干着急,追兵们到此刻犹不知凌通一方究竟有多少人马,虚实难测之下,更不敢妄自穿入黑雾之中。
凌通深知对敌之道,绝对不能够有半丝仁慈,否则那就是对自己的不公。何况对方有近千人马,多杀一个,对方就会少一分实力,是以手段毫不留情。
王府的亲兵本来心存惊惧,但此刻一看,凌通只凭两道机关,就让对方损兵折将四百余人,战果之佳大大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也让他们斗志狂升,对凌通信心百倍。
“拾箭!”凌通的剑刺入最后一人的胸膛,吩咐那些亲兵道,想了想,又接着道,“连他们废弃的兵刃也拾回去!”说完自己却钻入了黑雾之中。
众亲兵对凌通的吩咐可真谓言听计从,只要凌通吩咐,立刻便做,他们知道,这里任何一件废弃的兵器,在凌通手上,也许就成了极为厉害的机关。
凌通很快就从黑雾中走了出来,抱着一堆兽夹,有的甚至还沾有血迹。
众人见凌通出来了,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
萧衍也在叶倩香的挽扶之下快步行了过来,众人见萧衍过来,慌忙行礼。
“众卿免礼!”萧衍说着径直行到凌通的身前,热情地赞道:“做得好!如此一来贼人定会胆寒,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回京后,朕将重重赏你!”
“谢皇上!”凌通慌忙谢恩。
“你可还有什么防备?”萧衍问道。
“大的防备没有,但小的防备却必须做,对方的大部分喽罗应该不足为惧,眼下就怕他们有高手来犯,我的这些装备虽然对那些喽罗有效,但对于高手却难以派上用场。刚才的烟雾之中,含有泻药的成分,只怕待会儿,那些喽罗会大泄不止,定没什么战斗力。如果我们趁机冲出去,未免会损伤很大,但要冲出去并不难,只是担心对方在路上仍设有追兵,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是以,我们只要稳守这座山头,挨到天亮绝对不会有问题,只要我们加强防备,对方的高手也无机可乘,只要大军一到,今日之围立解。因此,我们最好还是以守为攻!”凌通分析道。
萧衍和众人听说那黑雾之中含有泻药的成分,不由得感到好笑,但这的确是很有效也很厉害的一招,使对方疑神疑鬼,大失战斗力,同时凌通所说的也极有道理,为了减少风险,只好以守代攻了。不过,凌通能说出这番道理,的确难能可贵,由此可见此子的不凡之处。
凌通的确与别的猎户不同,因为他从小就受凌伯的熏陶,更有凌能丽这个好姐姐的教导。凌伯本是退隐大儒,学识渊博,虽然凌通所学不多,但也多少沾了些文人的气息,在君子面前自然显得知书达理。他与蔡风出身不同的是,蔡风更为得天独厚一些,蔡伤和黄海无一不是文武全才,也只有文武兼修之人,才能够真正将武学推至巅峰,成为宗师。蔡风更有天下第一巧手马叔相教,自然一出世就成了焦点人物。而凌通得梦醒、蔡风、剑痴诸人的调教,聚众家之长,也的确成了一个厉害的角色,是以,说话做事也变得有了深度。
萧衍大为欢喜,从这一刻起,他决定将凌通培养成在南朝绝对可以举足重轻的厉害人物,北朝有蔡风,难道就不可在南朝出个凌通?
想到蔡风,萧衍就禁不住有些怒恨,若非蔡风那一肘猛击,他又怎会伤得如此重?但他却知道,那一击,蔡风并未用尽全力,否则他的手掌绝对没有护胸的机会。若非他的手掌消去那一肘的几成力道,只怕会五脏俱裂,绝无活命之机。当然,若蔡风不这么重击一下,又怎能引出石中天这深藏不露的老魔,所有的一切,只怪一个人,那就是石中天!
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对付石中天呢?连蔡伤与蔡风父子都无法让他授首,那还有谁可以与石中天抗衡呢?但幸亏蔡风斩下了石中天的一臂,使他变成了残废,否则,只怕后果更为不堪设想。
萧衍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明白,眼下回到京城,就是要密查石中天在朝中的党羽。像石中天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怎会不在朝中安下党羽呢?眼前这些伏兵调动如此迅速,更在各个路口都布有眼线,只凭这份力量就绝不是平常人所能够做到的,定然有数人协作,否则即使石中天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无法如此运筹帷幄,除非他是神!那么这几位神秘人物又是谁呢?
彭连虎哈哈一笑道:“亏你还如此信任石中天,其实石中天早就已将你当成了他的敌人!”
金蛊神魔没有说话,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哼,任何拥有毒人绝情这般可怕杀手的人,对野心者都是一个最大的威胁,石中天也是人,而且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尤其感到威胁的严重,就像当初的尔朱荣一样,正因为他深深感到毒人绝情对他的威胁,才会让毒人绝情去杀莫折大提,做这连他都不敢尝试的事,就是想借别人之手除掉绝情。石中天也同样如此,否则,他怎不告诉你蔡伤解除毒人的计划?那是因为他想利用蔡伤消除你的一只臂膀,这样你才会更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而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彭连虎继续道。
“就只这些吗?”金蛊神魔神色微缓,不屑地问道。
彭连虎一呆,他说出这些反倒使田新球疑心尽消,这是为何?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打一开始石中天就告诉了田新球这个计划?他有些摸不透底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金蛊神魔对石中天的疑心尽消,自己的挑拨之计前功尽弃,但他仍不死心,接着道:“就算他告诉了你这些,但却只是一些皮毛,重要所在仍然未能尽详,难道你不为蔡风恢复本性而感到可惜吗?”
不等田新球开口,彭连虎又道:“石中天只是一个极端自私之人,他不告诉你全部,是因为他知道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如何让毒人改主的秘密!”
此语一出,不光是田新球,就是连费明和赵青锋都呆了一呆,齐声问道:“这是什么秘密?”
彭连虎心中一喜,终于再度挑起了他们的兴趣,心想即使自己不告诉他们,总有一天田新球也会知道的,不如由自己告诉他以挑起他们的内哄,这更有价值一些。思罢不由得淡然道:“这是自陶老神仙那里所得来的消息,毒人在受制于金针期间,谁要最先拔了金针,毒人所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主人,终生不改,除非有人具备佛道两家的神功。这个秘密蔡伤知道,但蔡伤又与他自以为信得过的人说了,石中天理所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才真正希望毒人受制,然后,他就会成为第一个拔出金针者,毒人由你的变成了他的,自然不会对他再构成任何威胁。但为了稳住你,他就不得不告诉你一些皮毛的消息。但是最后他仍失算了,他失算的是没想到蔡风本身就具备佛道两家的神功,这才让他功亏一篑,赔了夫人又折兵,若丧家之犬一般逃遁。因此,你失去毒人这个筹码的祸首只应该是石中天。可笑可叹的是,你这位自以为聪明绝顶的金蛊神魔也会被人当猴耍!”
“哈哈哈,果然有趣,狗咬狗,却让人捡了便宜,恭喜你了田新球?”梦醒幸灾乐祸地道。
“让我先封住你的臭嘴!”费明大恼,伸掌向梦醒那带着面具的脸上掴去。
“等等,让我先来看看他这张鬼脸之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丑脸!”金蛊神魔突然唤住费明,同时举步向梦醒走去。
“看了你会后悔的!”梦醒冷冷地道。
“哼,我田新球从来都未曾做过后悔的事,也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金蛊神魔不屑地道,同时伸手向梦醒的面具上抓去。
彭连虎和赵青锋诸人也想看看这神秘的梦醒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单凭刚才那可怕的一剑,就知其武功之高,已达绝顶境界,而天下间能有如此可怕剑术的人怎会是一个无名之辈呢?因此不由得全将目光聚集在那张面具上。
金蛊神魔的手指已触到面具,但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无法形容那种惊骇和诧异莫名的感觉,在他的心中,竟清晰地感觉到一柄剑的存在——来自内心深处的剑!
也不是,剑,自梦醒的腿畔跳起!
金蛊神魔想退,但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还得有人同意才可以,那人就是梦醒。
梦醒的手,像是一个无法抵抗的噩梦,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钳住金蛊神魔想要撤回的手,而就在此刻,那自他腿畔跳起的剑,已经深深刺入了田新球的命门穴。
炙热而纯正的劲气以无可抗拒之势传入金蛊神魔的七经八脉。
“呀!”金蛊神魔忍不住一声狂号,声震屋宇,绝望的阴影几乎完全吞噬了他的心神,从未想过死亡的他,这一刻才真正明白,死亡是怎样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是他却无法明白梦醒怎会不受自己所布无形之毒的影响,这是一种与功力完全无关的毒物,只会使人力消、气化、骨软。虽然毒不死人,但也比绝毒多了一种无法用功力逼出的功效,唯有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但梦醒似乎根本就不惧这种毒性,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无论如何,梦醒未曾中毒,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费明和赵青锋大骇,事出突然,几乎让他们心胆俱裂,在他们犹未曾反应过来之时,金蛊神魔的身体就已向他们飞撞而至。
赵青锋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向那神台下的暗门中飞射,但人在半空,突觉腰间一痛,真气一泄,“吧嗒”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御剑术!”彭连虎忍不住惊呼出声。
费明正想动,空中突然一片迷茫,满天的剑影带着割衣欲裂的气劲向他罩了下来,费明只得闭上眼睛,甚至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因为他知道任何的反抗都是多余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如此霸道一剑之下逃得性命。
彭连虎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骇异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梦醒,一梦千年,乍醒终明世物,梦醒之人为梦醒!”梦醒极为平静地道。
“梦醒!梦醒……”彭连虎再一次咀嚼着这个名字,神情显得有些迷茫。
费明没有死,因为他听到了声音,彭连虎和梦醒的声音,能够听到声音的人自然不会死,他睁开眼来,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鬼脸,没有丝毫的生机,但他感到脖子一片冰凉。
那是一柄剑,梦醒的剑!
“你杀了我吧,天邪宗弟子视天为邪,永不叛宗!”费明心中隐隐感觉到什么似的,沉声道。
“我不杀你,只要你带我去见石中天!”梦醒的声音极为冰凉,但却透着一缕抹之不去的杀机。
“我不会背叛邪王的,你杀了我也没有用!”费明坚决地道。
“哼,这样对你绝对没有好处!”梦醒的杀机上涌,冷漠地道。
金蛊神魔萎缩于地,但却未死,梦醒似乎并没有一剑要了他的命。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会……会不中毒!”金蛊神魔虚弱地问道。
“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只是你想不到而已。的确,你的毒也许真的很厉害,但自始至终我都未中空气中的毒!”梦醒淡然道,目光有些怜悯之色。
“这,怎么可能?”金蛊神魔满面惊诧不解。
“就因为我这张面具,这不仅是一张面具,更可以阻止任何毒素的入侵,它乃是出自老神仙陶大师亲手之作,此刻你该明白了吧?”梦醒冷冷地道。
“啊!”众人全都一惊,金蛊神魔更是面色灰白,喃喃道:“你杀了我吧,为什么不杀我?”
“哼,你作恶多端,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不过,我会让你死的,但不是现在!”梦醒的语调充满了杀意。
“你好狠!”金蛊神魔咬牙切齿地道。暗中运劲,再一次神色大变道,“你废了我的武功?”
梦醒似乎笑了笑,道:“对了,我已经刺破了你的气穴,从今以后,你就不可能靠武力伤人了,甚至连个八岁的小孩都可以胜过你!”
“你好毒!”金蛊神魔急怒攻心,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数十载的武功竟在刹那之间毁于一旦,痛苦之下,狂喷出一口紫血,颓然而倒。
梦醒一惊,伸指在他鼻前一探,竟已气绝!显然是咬毒自杀,一代凶魔却这样死去,梦醒禁不住心头有些怅然若失。
金蛊神魔其实这些年来并没有太大的恶迹,只是在背后出谋划策,对正道进行破坏,自己真正出手之时并不多,除大柳塔之役外,其他的一些事情皆由毒人绝情去实施。但也的确是一个最有威胁性的人物,一身毒功以及练制毒人之术,其可怕之处令人咋舌,但只可惜遇上了梦醒这般高手,使他的毒功无用武之地。
梦醒刚才抓住金蛊神魔的手,也是贯注了无上的罡气,那一抓几乎百毒不侵,万邪莫入,否则普通人,谁还敢真正与这满身是毒的人接触?只是梦醒没想到金蛊神魔竟然会咬毒自杀,当然,这比失去武功慢慢受人折磨要好得多,也少受许多屈辱。
梦醒之所以为之有些惆怅,就是因为这个对手其实并无什么大恶,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有石中天。北方的整个天下,就是因为石中天奸谋而弄至如此民不聊生之境,但魔门与正道确是势不两立,金蛊神魔更是魔门中的重要人物,自然对正道人士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是绝对不能不除的对象。
费明眼见田新球咬毒自尽,想到散功之苦,禁不住心胆俱寒,见梦醒在沉思,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如果你想死得更快一些,就移动一下。”梦醒的声音冰凉透顶,浓烈的杀机自冰冷的面具之后透出,更有着一种异样的魔力。
费明的心一下子冷到了底,梦醒似乎完全知道他的所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但无论如何,费明已经不敢动了,刚才梦醒御剑制住赵青锋,他亲眼目睹,知道只要对方一留意,他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走,那只会激起梦醒无情的攻击。
梦醒以剑挑开田新球那已被鲜血染红的胸衣,自里面“哗啦啦”滚出一大堆药瓶,更有一条三角红蛇自衣服中蠕蠕涌出。
梦醒心中暗骂田新球歹毒,顺手一剑,红蛇立刻断为两截。
梦醒用剑挑了挑药瓶,向费明冷冷地问道:“你预服的是哪种解药?”
费明额角渗出了汗水,虽然寒风凄冷,但他依然感到热不可当,他明白,梦醒会让他试药,因为这个对手太精明了,几乎不给别人任何机会,幸好他记得田新球给他预服的药丸是什么形状和颜色,伸手指了指一个黑色小瓷瓶道:“解药好像是在那里面。”
梦醒知道他绝对不敢说谎,伸手打开那瓷瓶,几颗火红的丹药映入眼睑,但他并不能嗅出什么味道,因为他的面具的确经过特殊处理,倒上一颗递给彭连虎,淡问道:“如果是毒药怎么办?”
“哈哈……”彭连虎豪笑道,“生死由命,什么怎么办,是毒药也会有人陪我死,黄泉路上不寂寞也不错嘛!”
“好,那你就服下吧!”梦醒道。
彭连虎毫不犹豫地服下药丸,虽然他知道这是在赌命,却不能不赌。
半晌,梦醒的目光才移开彭连虎的脸,因为彭连虎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呼吸越来越悠长,显然表示药已对症。
彭连虎缓缓睁开眼来,长长吁了口气,立身而起,向梦醒抱拳道:“多谢相救之恩!”
“你我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所以这类话根本就不用说。”梦醒很诚恳地道,接着将冰冷如刀的目光投向费明,冷冷地道:“带路!”
“你杀了我吧,别逼我!”费明眼中露出一丝惧意地道。
“我可以让你与金蛊神魔一样,散功而死,你信不信?”梦醒似乎极为冷酷地道。
费明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到散功的痛苦和可怕,脸色禁不住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没有想好吗?我可是有些不耐烦了。”梦醒毫无感情地道。
费明像是完全崩溃了一般,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们跟我来!”
彭连虎向庙外望了望,心中有些奇怪,怎么黄锐他们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但他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此刻,最紧要的就要去见石中天,完成武帝之令,他认为自己与这位自称梦醒的绝世剑客共同对付石中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是以也不想等他们来,只是在地上留下几个印记!
凌通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知道,今晚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也是非常艰辛的一个晚上,对方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一个晚上的重要,也绝对会在这一个晚上发出最后最强烈的攻袭,这是无可避免的,苦战之局很快将会展开,因为敌人之中也有极多高手,他们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唯一能诛杀萧衍的大好机会,但所幸的是,靖康王府中这次前来的人也全都是精英,绝对有一战之力。
没睡的不仅仅是凌通,所有的王府亲兵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皆是身经百战之人,对今晚的形势绝对不会看不清,更知道自己的任务极端重大。
萧灵也披起裘皮大衣,陪在凌通身边,温驯得像只小鸟,看不出半丝郡主趾高气扬的样子,惹得凌通又怜又爱,虽然两小无猜,可凌通心中依然隐隐产生了那丝朦胧的感情。他们身后的四名亲兵也感到有些哑然,但他们却知道,如果今晚能够安然活着的话,今后凌通的身份就会大大不同,将来自己等人靠凌通提拔,那是极有可能的事。他们很清楚地感觉到,萧衍对凌通的看重,而凌通所表现出来的机智和谋略,也的确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所能做到的,但这一切又是事实,可见凌通的潜力之深远,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也无形中成了一个重要人物。
山顶上,地方还算不错,有平台,有石有木,地方还算宽阔,凌通竟吩咐众人在山顶架起了大小二十几个营帐,每个营帐更是一模一样,只是方位不同,看似杂乱,却又能相互呼应,营帐的周围更是东插一只火把,西燃一堆篝火,照得一片光明,而火光零零落落,像天上散布的满天星斗。这是凌通布置的,猎村的众猎手曾经就是这样打猎物的,火光在别人不知虚实的情况下,会起到极大的心理震慑之效,让对方虚实难测实乃兵家之大道,而王府亲兵则伏于暗处,只要对方一出现,立刻在灯影的映射之中,形成敌明我暗之局,在这种情况下拒敌,绝对占有很大优势。
凌通并无行军布阵的经验,但却是极为聪明的猎人,世事本就相通相融,行军和狩猎相差虽然很大,但也有许多共同之处,凌通布置二十几个营帐,也就是以狩猎的方法去对待“猎物”,他记得乡亲们曾经穿上以草织成的衣服去骇猎物,众多的草人对猎物也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萧衍也不禁对凌通的布置极为满意,凌通的机智和举一反三的聪明令他十分欣赏。
全副武装的凌通,顾盼生威,此刻有萧衍与西宫娘娘为他撑腰,他更是信心百倍。陡然间,凌通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那么一点点。
火光下,他所摆设的灌木枝叶竟然移了位置,那是一根插在树梢之上的枝条。凌通明白对方若是高手来犯的话,定很少在地面上行走,是以,就在树梢之上也插上一些灌木枝叶,只要稍有一丝震动,就会掉下来。
所有布置都是凌通的杰作,是以,他会亲自出来巡视,这一切的确事关重大,对于山林间的生活,他的确是太熟悉了,就像是野兽一般灵敏。作为一个猎人,不仅仅靠身手与箭法,更要懂得如何去寻找野兽的踪迹,如何去让野兽暴露行藏。
凌通故意使脚在地上绊了一下,微微倾身却拖动了萧衍的手。
那四名护卫似乎也极为配合,扶住凌通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小心一些巡视!”凌通甩开四名护卫的手,也就在此时,弩机的弦轻响一声,一只短矢以快得无可比拟的速度,自四名亲兵的夹缝中标射而出。
四名亲兵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时,凌通已自他们中间滑退而出。
他们回头,却发现凌通已经融于一片苍茫的剑影之中,而在一块山石之后,两道身影掠空而起,更传来一声闷哼,那是在地上未能纵起之人所发。
箭矢,是凌通射出的,没有人会想到,会有如此阴险的箭矢,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更没有想到凌通竟会这样小奸巨猾。
原来,凌通故意脚下一滑,而趁机环顾四周的动静,查看敌情,根据他的判断,定是有敌入侵,但他并不想敌人知道他已经有了戒备和察觉,就故意摔了一跤,同时手上更扣紧了小弩,果然不出其所料,竟让他发现了三名不速之客的踪迹,亦毫不犹豫地射出弩箭。
事情一开始就大大出乎对方三人的意料之外,凌通的精明、反应之敏捷更是出乎他们的想象。那三人本来并不怎么重视这个大娃娃,皆因凌通从未与他们正面交手,他们更不知道这些机关之类的全是出自这个大娃娃之手,否则他们绝对不敢忽视这个大娃娃的存在。
任何小看敌人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而生存在乱世中的人,所付的代价也许就是生命。
凌通的弩箭很阴险,凌通的剑更有着骇人的凌厉,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局限。
惨叫之声响起的刹那,凌通像一个浑身长满剑的刺猬,撞至那两名准备掠走的神秘人中间。
剑气逼人,那两人不得不出手,甚至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
“叮叮!”两声脆响,凌通的身子居然借劲跃起,若九天苍龙,拔起三丈来高。
那两人一惊,凌通实在是太过狡猾,刚才那一击,竟然只是个幌子,而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他们本想全力一击,将凌通击毙,但凌通只是借劲而升,拖住他们的行动,再自高空下扑。
凌通知道,这两人能躲开众眼线溜进来,可见其武功绝对不凡,如果自己与之硬拼,结果肯定会吃亏,因此一开始他就以缠斗之法拒敌,而刘高峰所授的身法在此刻也能得以派上用场,发挥其飘忽灵异的长处。
剑若满天星雨洒下,在四周火光的映射之下,幻出一种异样诡秘的氛围,缕缕森寒的剑气似凝聚了山野凄寒的北风,刺骨的杀意无孔不入地笼罩了一丈方圆内所有的空间。
那两名不速之客心头暗惊,凌通的功力之深厚的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种苍鹰扑兔的下击之势,更助长了其狂野气势,使他们不得不全神贯注相对。
凌通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笑意,但却并没有谁能捕捉到那似乎并不真实的感觉。
“呀呀!”两声惨哼,凌通的剑式势如破竹长驱而入。
那两名神秘的不速之客的兵刃竟一齐在凌通的“屠魔”之下断成数截,而他们额前各自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待凌通双足落地、拄剑而立后,也正是两名敌人倒地之时,只怕他们至死也不会服气。
他们败了,败亡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死了,但却并非死在凌通的剑下,而是亡于两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劲箭之下。
这才是凌通真正的杀招,暗箭伤人,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耻辱。狩猎之道,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猎物放倒而毫无反抗之力,能够少费手脚当然更好。
打一开始,凌通就已算好,只要这些人一现身,就至少有十支劲箭对准了他们,便为了保险一些,他才会全力以赴地完全吸引这两人的注意力,在这两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时,自暗处射出的箭才会乘虚而入,杀其不备。凌通以飞龙身法,身形拔地而起,就是为了方便自暗处射出的箭毫无顾忌,起到最大的作用。
“好,好……”萧灵拍掌欢呼,凌通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将剑插回鞘中。
几名家将踢了一脚那被箭矢射中的人,那人却早已断气了。原来,凌通的短矢之上淬了剧毒,几乎是见血封喉。
凌通将身上所有的箭矢都涂上了毒液,今天的日子绝对不同寻常,更不能有半点仁慈和手软,一出手就只能要对方的命。
“好凌厉的一剑!”两名查看尸体的亲兵咋舌道。
凌通这一剑,竟将对方的兵刃断成无数寸许碎片,这不仅仅是凌通的剑乃宝剑,同时也显出了他那绝对不同凡响的剑法。
凌通这一剑,也的确捡了个便宜,那两人若单独与凌通对敌,定不会相差太远,而两人联手,凌通则一定无法讨好,尽管占着宝剑之利。可是在这两人与凌通接招之前,突然中箭,使他们真气疾泄,凌通的宝剑乘虚而入,正好发挥了宝剑之利,才会这么轻易地置两人于死地。
“仔细地查一查,这些人竟能突破我所布置的防线,看来十分不简单,小心再有人潜入,不能有半点闪失!”凌通肃然吩咐道。
那几名亲兵虽然为凌通解决了三名武功绝对不俗的人物而感到庆幸,但也深感事情的严重性。
梦醒突然止步,一股雄浑的气势自地道之中传出,他已经深切地感应到了,那缕霸者气机的存在。
彭连虎也很清晰地感应到,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所拥有的气势。
两人也同时明白,对方一定发现了他们,绝对不假!
梦醒的脚步放缓,很缓很轻,但依然保存着那不灭的优雅。
转过一道弯,彭连虎不由得呆住了,他居然发现了追风、逐电、抗天、怒日及黄锐。
与他同来的五人,竟全都出现在这光线昏暗的地下室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却的确如此,五人不仅在地下室中,更像昏睡过去了一般,呼吸依然轻缓,只是触目惊心的几柄刀,此时正架在这五人脖子之上。
彭连虎的心发冷,怎么会这样?以他们五人的武功,如此轻易被人抓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有一点让他稍稍放心,那就是他们五人并没有死,至少此刻没有死。
梦醒并未发现这些,在他的眼中、心里,只有一个人,峙立如山,背挺若枪,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浓浓的霸烈剑气。
脚下不丁不八,意态悠闲却给人无比沉稳的感觉。
“尔朱荣!”自梦醒的口中蹦出这三个生硬得像是吐冰块般的声音。
“尔朱荣?”彭连虎的心禁不住猛地跳了一跳,就因为这三个字。也就在此刻,他看到了一张文温尔雅的面孔,清奇而不离奇,眉、鼻、眼,像是拥有着逼人的压力,目光却如水一般清泓而温柔。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竟是天下间唯一能与蔡伤齐名的绝世高手尔朱荣!
谁也不会想到,见到他竟会是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中。
“黄海的眼力果然好,我这么多年未出江湖,没想到你仍能一眼就认出了我!”尔朱荣的声音极为优雅和平缓,就像是跟亲朋好友聊天。
“黄海!你是黄海?!”彭连虎更惊,自梦醒的身边跃开,望着梦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