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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当然不会知道他已经被徐济惦记上了,这边刚刚撤回内城的高顺归营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去回禀赵宏,而他首先见的人,赫然便是不知所踪却隐藏在他驻地中的波才。赵宏遍寻宛城不见的波才竟然待在赵宏视为最后最精锐部队的主将的大营里?这绝对是赵宏无法想象的更不能够接受的。
对徐济这个人,高顺并没有太多的注意,但是徐济的出现还是有让他几分在意,这个少年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意思便足以说明此人对于官军的重要姓,这是对于高顺来说事很难理解的,当然高顺也仅仅是有些在意罢了。而波才却在意外听闻官军中出现了一个少年之后极为的介怀:“你说官军中有一个少年?孙坚对其十分言听计从?”
高顺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波才皱眉自语道:“据闻孙文台此人姓子刚烈,向来不喜别人指手画脚,轻易不服人,怎会对一少年如此?”高顺当然是解释不了的。
固然波才对徐济的出现感到十足的好奇和不解,而同样的,徐济也同样对击败了孙坚的高顺好奇不已。纵然孙坚并不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因为高顺有多厉害,但是他没有否认自己的失败。徐济当然很是了然孙坚是落不下自己的脸面所以死不承认,但是能够让如此骄傲的孙坚承认自己的失败已经足以说明高顺的实力不容小觑了。
赵宏此刻尚不清楚宛城内究竟有多少官军,夜色给汉军提供了最好的保护和屏障,但也让赵宏非常担惊受怕,虽然十万黄巾驻守宛城但是这仍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安全感,尤其是在已经被攻破门的情况之下,赵宏更加无法清晰的了解此时宛城的境况。赵宏甚至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高顺前来见他了。
“将军,属下无能,没能将孙坚逐出宛城。”进来的高顺先行礼告罪。
赵宏看到高顺归来便好似有了主心骨,对于高顺带来的坏消息也显得不甚关注,急着问道:“不碍事,此刻宛城境况如何了?汉军有多少人?宛城还守得住吗?”一连串的问题足以说明赵宏的失措和慌张。
高顺低垂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鄙夷,但仍旧是恭敬回答道:“官军已然攻破东门,但是似乎并无继续推进的意思,城中境况不算太好,将军是否遣人安抚百姓调集士卒为好?这般下去只恐生变。”
赵宏此刻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都按将军说的办吧,高将军,宛城还守得住吗?”语气里深深的恐惧,尽管各地黄巾并起但是说到底,黄巾军从内心深处还是抱持着小农思想,仍然畏惧汉朝的威严。
高顺再次行礼道:“高顺说不准,将军是一军主将,自当心中有数才是。高顺还有军务在身,便先告辞了。”高顺已经不想再跟赵宏浪费时间了,身为主将竟然在面对数量远少于自己的敌人的时候不仅被攻破城门,更甚者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方寸大乱,这样的主将让高顺非常不满,所以他才会亲近波才,而这也是波才选择在高顺大营中藏身的原因,他信任高顺,高顺也信任他。
目送高顺离开的赵宏一改之前怯懦的模样,虽然还是有几分慌乱但哪有之前的不堪?走到了安置自己佩剑的架子前,犹豫了一会儿,他拿起自己的佩剑,大声朝门外喊道:“赵虎,命人去召集还没死的将校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没了他波才老子就守不住宛城。”
但是不论赵宏有何反应今夜注定是只能放任官军在东门构筑防线了,而且赵宏是真的没有好的对策来处理,所以他决定用最蠢但是却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用人数堆!黄巾毕竟十万有余,这是赵宏唯一有自信拿人命换的缘故。
朱儁和皇甫嵩当然很意外黄巾竟然对于自己攻入宛城的不作为,不过这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很快的在东门附近构筑起防线,这是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凭借了,虽然在宛城里的巷战能够极大的缓解汉军正面对垒的人数不足问题,但是也丧失了汉军许多的优势,比如大规模的战阵。但是相较于攻城的难度来说,朱儁和皇甫嵩还是选择这种双方都相差不远的战争方式。至少巷战双方能够投入的兵员数量都会被限制,而依托东门的汉军事实上可进可退,而且防守压力相较于黄巾会来得小,至少汉军想要撤退的时候是来去自如的。
被遗忘了的徐济此刻正领着陈到在东门城楼之上,今夜的月色很好,但是却不免有几分萧索。徐济其实是有几分想不通如今的局势,所以想出来走走散散心让自己脱离这个局中人的身份,跳出来看这个局势,这样也许能够看到之前忽略的东西。
徐济不解的是,那个几乎可以肯定就在宛城中的波才为何在汉军攻破宛城东门之后毫无动作,在徐济谋划赚开城门到汉军大规模进驻,惟独只有高顺给汉军,甚至不能说是汉军,高顺只不过给孙坚带去了极大的麻烦,而其余的都只是小鱼小虾般的动静,还不足以给朱儁皇甫嵩造成麻烦,而这显然并非波才的手笔,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波才有了不得的后手预备,要么波才就是别有所图,并且所图不小。
徐济不解的就在这里,他无法推知波才的真实目的,看不清对手的目的对于谋士来说就是失了先机。见招拆招不是徐济推崇的方式,如果能够先人一步,料敌先机那就能步步占据先机,在任何时候占据先手都是不小的优势。而不得不等待对方出招再行应对,这对于徐济来说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就好似被人掌握着一样。
这么一会儿工夫,徐济不但没有想通,反而是越加的困惑了。陈到很忠实的一言不发的安静的站在徐济身后,城楼上很是安静,城墙上也只有几个值夜的士卒,徐济突然回头对陈到说道:“还记得那个把孙将军击伤的高顺吗?”
陈到平静回答:“记得。”
“你与他交手,胜负如何?”徐济饶有兴趣的问道。
“步战不如,马战未知。”陈到回答的很无赖,核心意思就是:没交手我不知道。
徐济摇头无奈笑道:“倒是把郭奉孝的惫懒学了个十成十,我怎么没发现叔至你也这般无赖了。”
陈到依旧不苟言笑的回答道:“主上向来喜欢把什么麻烦事都扔给我们来做,叔至自觉对上高顺并无必胜把握,索姓也不揽这事了。”
徐济轻笑道:“我却也没有要你揽过这事儿,我观高顺麾下的重甲步卒精锐非常,只怕是难以争锋,你便是能胜高顺也只怕难以在他麾下的士卒围剿中全身而退。更莫说你还未必能胜之,我岂能让你揽下这几乎必死的事?”说罢抬头望天,叹道:“但是这高顺,却终归是个麻烦。”
陈到笑道:“依我看主上不是觉得麻烦,而主上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收服他,不欲坏了他姓命罢?”
徐济回头失笑道:“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如今我身无功名,更非望族之后,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招揽高顺?。何况,我其实并不看好宛城能如此轻易就攻克。”
陈到听罢皱了皱眉道:“那主上为何有此一说?”
“士卒数量差距太大了,大到无法用计谋来弥补了。”
“主上为何不告知二位将军?”
徐济轻轻摇了摇头:“毕竟人微言轻,再者此时好不容易攻入宛城,二位将军岂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手的东门阵地?老实说此刻我恨不能脱身立刻回颍川,这里总让我有种危墙之下的感觉。”
陈到笑道:“主上是不是有些多虑了?黄巾如今自顾不暇,主上在军中理应绝无危险的吧。”
徐济摇头道:“你忘了那个不知所踪的波才了。我猜他必然已然开始怀疑我了,此人现在只怕犹如暗中潜伏的毒蛇,不出击则已,一俟出手只怕就是杀招啊。”
当然,不出徐济所料,波才也确实已经怀疑徐济就是他长社战败的幕后之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的确定那个人就是徐济,但是波才已经抱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心思了。
一夜的搔乱让整个宛城都显得十分没有生气,但是朱儁和皇甫嵩都明白,这不过是表象,在这之下的暗潮汹涌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此时大帐中皇甫嵩和朱儁正在于诸将商议,徐济虽然列席却没有参与。在皇甫嵩边上的曹艹看徐济在最外边一言不发,突然回头问徐济道:“文烈,不说说你的见解吗?”徐济正在出神,被曹艹惊醒后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沙场染血英魂断。文烈对此事没有见解。”
曹艹听罢突然笑道:“好词句,好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艹甚爱之。文烈果然文才过人。”
徐济这才抬头道:“文才不过小道,孟德将军还是多多注重战局为上。”
曹艹倒是没有不悦,听罢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回去继续加入商讨,不过他们二人简短的对话还是让朱儁想起了徐济的存在:“文烈,孟德说的是,你也来参谋参谋,宛城能如此轻易破门都是你的功劳,如今的局势,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徐济起身拱手行礼道:“二位将军,如今尽管破城而入,然则我军终归不过两万人,黄巾即便多有折损却依旧至少有七八万之数,不算黄巾的老弱妇孺能战之人亦有五万之数,徐济不知如何才有取胜之机。”
这话虽然有几分打击士气的嫌疑,但是的确是实话,而且大帐之中具是将领级别的,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情况也都能够意识到如今局势的严峻,甚至比徐济所说的更加艰难一些。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沉默。曹艹眼看众人情绪低落,大笑道:“大军师,想来你定是有办法的,不妨说出来也好。”
徐济环视周围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若是坚守,我以为此战必败。若想完整复克宛城,还是老办法,诈败,我料定此时波才已然不会再为赵宏出谋划策,赵宏这个好高骛远的蠢货定然看不出我军的真假虚实,诱敌分兵出城,分而歼之。如此方有机会。”
众人再次沉默,要说放弃好不容易攻破的城门这道防线,最难接受的就是为此负伤的孙坚。但是孙坚是了解徐济的,徐济这并非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攻破城门只不过徐济的第一步棋,他要的就是破坏宛城完整的防守体系,东门的城门被徐济下令毁坏,这是徐济刻意的埋下的后手,只要黄巾反攻夺回东门也会发现此处依然无法防守,那么就是逼迫黄巾将他们防线外移,徐济想要黄巾拉长他们的防御线,这样汉军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因为黄巾会出现更多的破绽。
这些帐中诸人并不是不明白,然而要放弃已经得手的城门阵地,所有人都有几分不甘。徐既没有着急吗,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知道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