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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都在打听靳相君的爱好, 送的都是靳相君喜欢的东西, 黎青颜偏反其道而行,说送给南安郡王, 还真就送南安郡王喜欢的东西, 一点靳相君喜欢的礼物都没准备,而且, 她礼物送的中规中矩,只能说不落长平侯府的脸面,算不上出挑。

    这回,南安郡王应该能明白她并没有高攀他们府上的心思吧。

    可有些事就是出了黎青颜的意料之外。

    南安郡王看了眼手里块头颇大的“伽南香”,心里是惊喜万分。

    “伽南香”这种香料, 在前朝算不得名贵,可到了大燕朝因为开采过度, 越发稀少,这价格也就飙升了上去。

    而且还有价无市, 光他收到的这块,便值百两金。

    惊喜过后, 南安郡王不由诧异, 黎青言是怎么知道他这个鲜为人知的爱好?

    方才听小厮说, 黎青言在投壶游戏中还赢了刘晋那个小纨绔, 而且赢得颇为漂亮。

    先前相君说起过黎青言的才学甚好, 他还只当是个会念几句诗的酸儒书生, 如今一看, 倒不愧是出身将门之后,不辱没出过“兵马大元帅”的长平侯府的家风。

    南安郡王摸上黎青言花了大手笔送来的“伽南香”,一丝丝满意渐渐浮现在他眼里。

    ***

    静悄悄不透一丝光亮的房间内。

    黑甲男子将刻有“七月初三”日期的竹筒高举过头顶,而他跟前则放置着一个黄金纹锦盒。

    黑甲男子朗声恭敬道。

    “主子,不知黎世子的礼物如何处置?”

    台阶之上,依然是那道看不清晰的身影,只是这回他并没有在下棋。

    他看了一眼那俗气的黄金纹锦盒,忽然想到黑甲男子呈报里的黎青言。

    耐不住肚饿,还会偷偷摸摸地摸小肚子?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那人嘴角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寻常弧度。

    过了一会,一道淡淡的声音才响起。

    “呈上吧。”

    ***

    黎青颜原以为参加完“鸿门宴”,怎么也该能让她喘息一下,可事实上,压根就没机会喘息。

    她同刘晋的比试约定,不知怎的,忽然传遍了整个盛京。

    以至于整个长平侯府上下比她还紧张在意。

    去陪老夫人,老夫人一脸语重心长。

    “孙儿放心,以你的本事定不会输给那小兔崽子,最重要的是让大家瞧瞧我们长平侯府也是能出大才子的,还真当我们一介武夫!”

    给爹娘请安,爹娘心事重重道。

    “名声什么暂且不提,最重要的定要好好隐藏自身,可醒得?!”

    碰上黎青珊和黎青堂,两人一骄傲一担忧道。

    “言堂哥,我的小姐妹们都看好你,刘晋那纨绔给你提鞋都不配,哼。”

    “世子堂哥宽心些,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听了那么多句,也就黎青堂的话,稍微宽解了下黎青颜,难怪原身压力那么大。

    而其实黎青颜最关心的都不是这些,她关心的是,她要是得了“国子监考试”的头名,又被靳相君惦记上了怎么办?

    可她本身又是“盛京第一才子”,也不能考得太差,辱没了原身的名头。

    现在,黎青颜只能寄望这届考生中藏龙卧虎,她就算“失了水准”,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有辱“盛京第一才子”的名头。

    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但,这对手在哪呢?

    满心愁绪的黎青颜有心试探这一届考生的水平,却苦无机会,不过,很快机会就来了。

    转眼便到了七夕,七夕在大燕朝还未被赋予以后的“情人节”的含义。

    在这里,更多的定义是女子的“乞巧节”和男子的“魁星节”。

    在这一天,女子难得可以打扮漂亮的结伴上街出游祭拜嫘祖,文人墨客则是要祭拜魁星,保佑自己考运亨通,恰巧最近“国子监考试”临近。

    不过,因为七夕这日,女子难得出街,所以也成了女子向心仪之人赠送定情香囊的日子。

    这日,靳相君早早就坐着马车,侯在长平侯府门外。

    郡王给她派的贴身丫鬟飘絮吓得不行,沿路一直提心吊胆,直至靳相君完全没有打消念头,让飘絮去相邀黎青言,她才哆嗦着身子,没忍住道。

    “小姐,您现在可是县主身份,如此直白地便去相邀黎世子,若是旁人看到,可是会生出闲话的。”

    靳相君根本看不上也不在意这个时代的女子教条,而且,对于她来说,嫁人才不是头等大事,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能拿下黎青言,跟她回去当夫郎。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不能太过表现出自己的异常,于是,靳相君柔弱的面皮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容。

    “飘絮,我知道的,我只是太想见黎世子了,不若你替我去问问世子可是出门了,若是没有,我们便在此侯上一会,等他出门,再偶遇如何?”

    靳相君也不是被冲昏了脑,今日出门,她和飘絮身上所穿衣裳以及她们所乘坐的马车,皆没有南安郡王的标识。

    旁人看到,均不会往南安郡王府上想,这也避免了很多麻烦。

    飘絮也是想到这点,见自家小姐这么一说,也没得理由拒绝,于是,不情不愿就朝着长平侯府的大门而去。

    只是,没过多一会,飘絮便是回来了。

    带回了一个令靳相君惊讶的消息。

    黎青言竟然同人有约了!

    早早出门了!

    靳相君难得面色难看了些许,猜测约黎青言的人是男是女,若是女的……

    靳相君细长的指甲微微收缩,在马车里的案桌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黎青颜刚摆脱南院管事的纠缠,踏出“南院”大门,就被早就侯在大门的秋平,快速挡在跟前,顺便还递了一顶“幂篱”准备给黎青颜戴上。

    却被疑惑的黎青颜轻轻拦了下来,秋平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就准备给黎青颜继续戴上,着急道。

    “世…少爷,要是被人认出来您来这地,对您名声可不好。”

    黎青颜听到是这个理由,手上动作没变,端得是一副超然物外的出尘之态,面无表情道。

    “君子行得正,坐得端,何惧流言?”

    实际上——

    黎青颜打眼一瞧那黑色幂篱,再感受了下被头顶的烈阳轻抚过的头皮热度。

    火速在心里给了否定答案。

    那玩意一看就闷得不行,而且,黑色吸热好吧。

    她可不想还没回到家,就被热死。

    不过此举,倒是又迎来了秋平一顿倾慕的目光。

    自家主子就是思想觉悟高,她真是拍马都赶不及。

    待一主一仆回家后,脚还没落进大门内,就见一个身形清瘦穿着粉蓝色袄裙的少女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带笑的眼睛瞅着黎青颜象牙白色的外裳笑得更弯了。

    “世子爷,您回来了。”

    “可算正巧,老夫人刚叨念上世子爷,您就回来了。”

    小丫头说话极有技巧,合该是侯府老夫人想见见黎青颜,让小丫头在大门口一直候着,不过小丫头见着黎青颜后,却没提老夫人的意思,反倒说这么一句,给了黎青颜表孝心的机会。

    不愧是老夫人身边当红的大丫鬟,初春,是个玲珑人儿。

    至于初春为什么这么讨好黎青颜,除却黎青颜本身的世子身份外,初春眼底青涩的爱慕,就连对感情不算通透的黎青颜也能看个分明。

    但可惜啊……

    这种畸形的小火花,还是早点掐掉为好。

    黎青颜这般想着,语气更加带上了一丝冷意。

    “嗯,我去看看祖母。”

    初春听着头顶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下意识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但转而又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道。

    “奴婢给世子爷带路。”

    待几人走后,守在大门口的奴仆才松了口气闲话道。

    “我说初春怎么眼睛都飘天上去了,好几个兄弟给她献殷勤,她都看不上,原来人心气儿是真高着呢。”

    “别说初春了,你看咱府上那些年轻的小丫鬟,哪个没把眼睛挂在世子爷身上,大家还不是瞧着世子爷房内连个暖床人都没有,都争着想当那个第一人嘛。”

    “可我瞧着世子爷根本没那个心思,就连标致的初春,他也没看上。”

    “但你别忘了初春是老夫人的人,我那天听路过的赶考学子说了一句什么什么话来着……长者赐……”

    长者赐,不敢辞。

    黎青颜再一次抑制住了离家出走的想法,看着眼前原身爱吃的梨片蒸鸡,雪顶火焰山,一品豆腐……

    黎青颜有些食不知味。

    她原以为老夫人只是想她了,谁料竟然是给她挖了个大坑,等着她。

    刚刚老夫人明里暗里询问她,觉得她身边那几个“春夏秋冬”,哪个更好,那表露无疑的暗示,就差没直白告诉黎青颜,喜欢哪个就把哪个带回去。

    可黎青颜哪里能带?!

    先不说这些丫头的作用,这几个“春夏秋冬”,哪个不是玲珑人儿。

    黎青颜装的了一时,可保不准时时刻刻都能装的无懈可击。

    不过,幸而老夫人十分尊重黎青颜本人的意见,没有直接塞给她,只是老夫人话都问到这份上了,黎青颜怎么也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才好。

    黎青颜忽地想起季斐提到的“烟雨先生”,心思一转就有了主意。

    黎青颜抬眼冲着满怀期待脸色红润,笑得一脸慈祥的老夫人道。

    “祖母,孙儿最近要准备国子监的入学试,恐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旁事上。”

    正常官宦世家子弟,一般在年满十五时,便会送入国子监求学,而今年,黎青颜已然十六,却因为本身隐藏的秘密,长平侯并不想让她同那么多男子同吃同住,所以一直没有放她入学,而且以黎青颜本身的才学,就算不在国子监读书,依旧能考取功名。

    只是,要不要考取功名,长平侯也是纠结。

    一方面,黎青颜确实才华横溢,若是能在科举中表现极佳,他们长平侯府也能在圣上面前得个好脸,若是之后,再立几个功劳,加封升等,也不是没有指望。

    这是长平侯一辈子的夙愿——

    重振长平侯府。

    可是……

    黎青颜是个女儿身啊。

    被发现是欺君之罪不说,长平侯本身又如何忍心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

    不过这些考虑,黎青颜这时还不知道,当然她现在也没想着考取功名,只想着找个借口,将眼下的难题应付过去。

    而大多官宦世家子弟,走得是“官生”的路子,不用参加国子监考试,可直接入学。

    但黎青颜刚才那意思,明显是想走普通“贡生”的路子,参与国子监的入学考试。

    这让乍听欣喜不已的老夫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老夫人轻轻拨弄了下手腕上的紫檀佛珠串,面上迟疑了一下,还是询问道。

    “孙儿可是在意起了那些流言?”

    老夫人说的是外面那些嘲笑她家孙儿当不起“盛京第一才子”的话,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家孙儿是什么水准,先前在外作客时,听到其他府上的老夫人的闲言碎语,黎老夫人气得将那些老夫人是哪些府上的一一记在了丝绢上,压在枕头下,每晚翻出来看看,提醒自己,一定不让自己的孙辈跟这些府上的人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