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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五天, 苏伊年与爷爷奶奶告别, 踏上回程。
从老家出发到北京路程不近, 苏伊年先是坐大巴,再是上高铁,等到了北京南站, 已经晚上九点多。
从高铁下车后, 苏伊年在出口处见到了崔溢,跟着他到停车场。
崔溢帮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苏伊年则打开车门,她竟惊喜地看到,成允峥也赫然在车中。
决心要埋在心底的心思, 瞬间又冒了出来,在心田内招摇,仿佛在告诉她, 被时间冲淡那是不可能的。
成允峥就坐在后座靠左, 车门一开, 暖黄色的灯光罩下,打在他脸上, 浅笑着的眸光更显柔和。
苏伊年惊问:“你不是要拍杂志吗?”
“结束得早,就过来了。”成允峥道, “快上车吧。”
苏伊年这才惊觉自己就是一副傻了的模样,愣愣地站在车门口。
她忙爬上车, “没耽误你工作就好。”
成允峥看着她吃力地背着双肩包, 手脚并用地往车上爬, 长臂一捞,将她的双肩包抬起,卸下部分力,在她上车后,又替她将双肩包从她背上取了下来。
小身板还是那个小身板,背着个双肩包都像是要被压垮了一般。只是,成允峥看向她的脸蛋,一个月不见,好像两颊的婴儿肥有消下去的趋势,下巴似乎变得更尖了些,一双杏眼挂在巴掌似的脸上,显得尤为大。
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个年的缘故,此刻的苏伊年给他一下子长开了的错觉。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回老家没好好吃饭吗?”他说。
苏伊年抬眸,澄澈的双眸满是疑惑,“瘦了吗?”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段,“我不知道呢,最近没称过体重。”
“多吃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才能长高。”
“我这半年长了三厘米,现在已经到一米六了。”苏伊年浅笑着答,只是肚子不大应景,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突兀的声音,在车里清晰可闻。“饿了?”成允峥问。
“其实还好,回家吃些糕点饼干就成”苏伊年道,她在高铁上没吃晚餐,带的面包中午已经吃完,高铁上的盒饭又贵又难吃,苏伊年就没买,想着到家后再随便吃点填肚子。
成允峥却让崔溢路上找一找夜宵店,又问苏伊年:“想吃什么?”
苏伊年不想麻烦,但忍不住肚子饿,听到夜宵眼睛便亮了起来,她眨眨眼,学着京腔道:“撸串儿。”
只是京腔学得四不像,多多少少还带了点南方的软语,让崔溢这个地道的北京人笑出了声。
成允峥看向浅笑的苏伊年,难得见她露出小孩儿心性来,他道:“行,就吃‘撸串儿’。”这个“撸串儿”就学了苏伊年的口吻。
崔溢笑得更欢。
被成允峥鹦鹉学舌,苏伊年赧然起来,红着脸低头。
崔溢找了一家撸串店,将车停靠在路边,三人下车。
崔溢递给成允峥一口罩,“成哥,戴上吧。”
苏伊年的第一个反应是成允峥感冒了,需要戴口罩,片刻后才回过味来,是成允峥成名了,已经是个公众人物,被人偷拍后续会很麻烦。
苏伊年有股不真实感,好似身边的这个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虽然已经将近十点,但这撸串店许是因地处闹市区,里面客人依旧不少,热热闹闹。成允峥带着他们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单是苏伊年点的,成允峥和崔溢吃过晚餐,倒也不饿,只加了几串尝鲜。
故而,最后就是苏伊年在那大吃特吃。
崔溢笑说:“看你身板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苏伊年赧然地笑,却听成允峥道:“高铁上没吃晚饭?”他因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更显严肃。
苏伊年见他神情淡淡,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眸子不大高兴地看着她,心虚地垂下眸子。
“以后不准了,如果不方便就自备零食饼干,不然会饿坏胃,等你大了有的你苦受。”
崔溢也道:“没错没错,我就在剧组里见过很多不好好吃饭把胃给饿坏的,上哪都备着胃药。”
苏伊年点点头,“再不会了。”
眼前忽地伸过来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伸向她的嘴角,指腹轻轻一搓,留下一抹温热。
苏伊年诧异地抬起眸,就见成允峥取了餐巾纸擦手指,“东西都快吃到脸上了。”
苏伊年一怔,只觉得嘴角残余的温热久久不散,且有愈来愈烫的趋势,这么亲昵的动作,让她心跳都紊乱起来。
一时心乱的她自然没注意到,对面的成允峥脸色同样有些不自然,手指轻碾,像是在轻轻搓着方才触到苏伊年嘴角的指腹。
成允峥做这动作时,没想太多,只是看到了苏伊年嘴角的酱料,觉得碍眼,便伸手擦了,擦之前也不曾想是不是只需要递一张餐巾纸。
一直到触及她嘴角,温软的触觉叫他瞬间一个激灵,目光再触及面前她红润欲滴的嘴唇,像是被电到了一般,飞速转移了视线,抽了张餐巾纸擦拭。
纸巾将指腹染上的酱料拭去,却好像一直擦不去留在指尖上温软的触觉,成允峥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看来不能再将她当做小孩了。
也是,她虚岁都已经十七,确实已经不是小孩。
再将她当小孩,怕是让双方都尴尬,成允峥微微蹙了眉,他让苏伊年搬到他的公寓住,是不是也不大妥当?
虽说是叔侄,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一个十七岁的半大姑娘,和他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住一起,怎么看都不合适。
可除了他这,眼前的这个姑娘,怕是压根没地方去,若一个人住在成家的别墅,那岂不是更不合适?
成允峥抬眸,就见苏伊年正专心致志地啃着她的肉串,她怕是真的饿,一连吃了好几串也不带歇的,但吃起来依旧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就如同在品尝多么珍贵的山珍海味一般。
是个好孩子,可惜爹不疼娘不爱,为人父母却把孩子丢在异乡毫不过问。
成允峥心底的怜惜更甚。
在苏伊年将点的烤串都扫荡干净,三人正要起身离开时,旁边的一桌忽然冒出一突兀的女声来,“啊成允峥!你是不是成允峥!”
话音未落,苏伊年就见到从一旁窜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来,一脸激动地跑到成允峥面前,“你是成允峥吧?真的是成允峥诶!”
苏伊年抬眸看向成允峥,口罩依旧在,且戴的口罩型号大,严严实实地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眉眼来,这都能认出来,苏伊年佩服。
经过女子的这么一嗓子,店内引起不小的轰动,都知道这儿有个明星在,苏伊年还听到有人在小声问:“这是谁?”
另一个声音答,“成允峥,就是《万里逃杀》里的陶宪。”
“哦,是他啊,好帅的!”恍然大悟的声音。
苏伊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成允峥在走红的路上。
店内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苏伊年眼前一暗,是成允峥的外套,被他盖了下来,将她整个人罩住,她费劲地扯了扯,将眼睛露了出来,不安又惶恐地看着四周。
这样的场面,虽然跟电视上播出的明星粉丝见面会不能比,却依旧将苏伊年给吓住了,单单是拦在成允峥面前的激动的女子,就叫她忍不住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于此同时,成允峥侧身一移,修长的身躯挡在了她面前。
最初叫出成允峥名字的女子一个劲儿地问他能否合照,而店内一些知道成允峥的人,也都围了上来。
成允峥摘下口罩,温和礼貌地配合着他们合照。
只是人越围越多,甚至引来了店外的路人,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苏伊年很不喜欢,她紧紧躲在成允峥身后,也不怕店内的暖气太热,只将成允峥的外套裹紧了,整个人都躲在里头。
崔溢见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已经开始拨开人群开出一条路来,让成允峥与苏伊年离开。
苏伊年怕被人群挤开,拽着成允峥衣服后摆,紧紧跟在他身后。
成允峥察觉到了,背过手来牵起她,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烤串店。
上车后,苏伊年才扯下成允峥的外套,轻轻吁了一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凌乱地粘在额头。
成允峥递过一张餐巾纸,“没被吓到吧?”
苏伊年接过,擦拭着额前的汗珠,“还好,还不算太疯狂,就是被捂得好热。”
成允峥轻笑起来。
崔溢笑道:“这还算好的,毕竟现在只播出了一部电视剧,等以后,成哥的粉丝只会越来越多,成哥早晚会大红大紫。”
成允峥不甚在意地笑笑,“借你吉言。”
苏伊年侧头看向窗外,车流涌动,霓虹闪耀,高架桥纵横交错,与她老家是完全两副景象。
就如同她与成允峥。
不过,她会追上他的脚步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