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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眼刘冰递过来的家伙什,大壮咬着嘴皮沉默几秒钟后,当即接了过来。
眼瞅大壮已经将枪口抬起,李洁明双手撑地,抬头望向人群厉喝:“王莽..王莽!我如果我没了,你肯定会很麻烦,给我条生路,这些年我攒下来的钱全给你,只要我活着,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分散,你帮帮我..”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王莽没有作声,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随即慢慢扭过去身子。
见到王莽不搭理,李洁明又扭头望向我干嚎:“王朗,我是张帅的恩人,我知道你有个兄弟一直在追求张帅,看在张帅的面子上,看在廖国明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虽然与你为敌,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你们的事情,看在国明和张帅的情..”
“呵呵呵..”我居高临下的藐视他几眼,随即朝大壮点点脑袋。
“嘣!”
一身闷雷似的枪响泛起,李洁明整个人原地飞出去半米多远,硬生生的砸在地上,只剩下“哎哟哎哟”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草泥马的,如果不是你,咚咚的头骨不会被揭掉,大壮的右腿不会永远钉钢钉。”姜铭咬着牙奔到李洁明跟前,攥着一把三指来宽的虎头刀,照着李洁明的身上“噗噗”就是两下。
李洁明再次疼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李洁明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拿胳膊肘垫在地上,吃力的朝后攀爬,扯脖嘶吼:“王莽,他大前天来了yang城了,如果被他知道你伙同外人办我,你想想你会是什么后果..”
听到李洁明的叫喊,姜铭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王莽。
王莽背对着我们,拨拉两下脑袋上黑白参半的乱发,摇摇脑袋朝来时的路口踱步:“我累了,先回车里等你们,你们也尽量抓紧时间,这块虽然没有监控,但是周边还有不少住户,被人看到不好。”
“王莽!你是知道他手段的,我警告你,之前他跟我谈过你的事情..”李洁明瞳孔瞪圆,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
“去尼玛得,死到临头了,还鸡八扯幺蛾子。”姜铭一把薅住李洁明的头发,抬腿照着他下巴颏“咣咣”就是两脚,接着大壮快步走过去,枪口下压直冲李洁明心口,面无表情的冷笑:“咱们,地狱再见。”
扫视一眼已经走出去二三十米远的王莽,我咬着牙豁子快步走上前吆喝:“等等..”
“朗哥。”
没等我开腔,张星宇迅速撵上来,一把揽住我的脖颈,朝着王莽的方向努努嘴道:“别让人心凉,你陪陪老头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边说话,张星宇一边朝我剧烈眨巴眼睛,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我想通过李洁明,弄清楚王莽究竟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因为他刚刚喊漏的只言片语里说明一个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的真谛,王莽或许真心待我好,但他同样可能怀揣某种目的。
而这个时候,张星宇的突然打断,虽说不那么理智,但胜在清感十足,因为不管王莽还在扮演什么角色,就他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坑我的迹象,反倒是屡屡帮我化险为夷。
我和张星宇对视几秒钟,又低头看了看李洁明,叹了口气应声:“那你们这边速战速决。”
也许是感觉事情还能有转机,李洁明龇牙裂嘴的朝我哀求:“王朗王朗,你放过我,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所见到所经历的一切不定全是对的,听完我的秘密,可能你就会产生质疑,有时候我其实也挺可怜你的,你跟我没有任何区别,都不过是被大手不断推着往前走的小卒..”
张星宇抻手推搡我一下催促:“朗哥,别听他瞎咧咧,莽叔不远千里跑回来,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我皱了皱鼻子,眼神艰难的在李洁明脸上略过,最终情感占据上风,我不忍也不愿去质疑那个我眼瞅着精神抖擞的老江湖只用了不过两年时间就变成了沧桑老者。
几分钟后,回到旅馆门前,看到王莽依靠在我们车子的旁边,夹着烟卷,眼神空洞的盯着几近天明的东方。
“咳咳咳..”见到我走过来,他微微一笑,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啥身体扛得住你像个大小伙子似的造。”我抬起胳膊接过他的烟卷,直接叼在自己嘴边,挑眉逗趣:“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的见闻录呗,都去过哪些城市,见没见过什么美妞少妇?”
“滚一边贱去。”王莽拿胳膊肘轻怼我一下,笑呵呵的摇摇脑袋道:“其实也没去什么地方,就回崇市转悠了一圈,看了看临县,跑W市溜达一圈,这几年老家发展的确实挺高速。”
我吐了口烟雾接茬:“那也比不过大yang城的高楼大厦、纸醉金迷。”
“是啊,小城市小欲望,大城市大野心。”王莽像是很疲惫一般吞了口浊气,继续盯着发白的东方天边苦笑:“人这一生呐,总要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所谓酒色财气,像魑魅魍魉一般随时随地的在每个人的心底跳跃游走,随时随地挑战着人的底线,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眨巴眨巴眼睛问:“现在懂了?”
一阵凉风袭过,王莽冻得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到他好像在瑟瑟打抖,我往他跟前靠了靠,尽可能让他感受到我的体温。
“似懂非懂吧。”王莽长叹一口老气:“就拿常飞来说,在很多人眼里他可能十恶不赦,但我一路和他同行,我比谁都了解,打坐上那个位置的第一天起,他是真的想多干点好事,多引进一些资源,可能后期欲望腐蚀了他那颗正心,但不可否认这些年他真的为这座城市做过很多贡献。”
“嗯。”我点点脑袋,记得刚认识常飞那会儿,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市侩的工作狂人,除非一些老友聚会,大部分时间,不论是在车里,还是在出门修养,他的工作夹从来不会离身。
“这次他倒台,本可以咬出来很多人,甚至咬几个足够整个粤省都震颤的大人物,可他没有,既没愧对我这样的老友,也没有背弃捧着他的上家,甚至连一些小鱼小虾他都没有多吐一个字。”王莽往我跟前又靠了靠,惨笑着摇摇头:“这或许在一些自诩正义人士的口中是病态行为,但我去看过他,他跟我说过最扎心的一句话就是,他已经毁了,他的整个家全毁了,如果他继续吐口,可能会毁掉更多家,可能活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家吧。”
我抿了抿嘴角没有插话,因为不管是经验,还是知识的储备,现在的我没法理解常飞这几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中的真谛。
见我闷着脑袋不言语,王莽揽住我的脖颈微笑:“小朗啊,你难道一点不好奇,李洁明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嘣!”
一声枪响突兀炸起,吓得我抖了个激灵,同时也吓得旁边的王莽哆嗦了一大下,接着我们同时望向对方,全都神经兮兮的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年少轻狂,不恐惧死亡。”
“我总觉得你老当益壮,看淡了生死。”
我俩异口同声的开腔,接着再次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同时陷入沉默,王莽侧头望向不远处的街口,浑浊的眼中写满负责,而我却突然涌现出一抹本不该有的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