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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附魄在野树上,找不到可以回魄的办法,王默只能持续保持原样,将自己当成一棵树,哪儿也去不了。
似这样过了一会儿,天色大亮,日光普照,竟是个好天气。
王默暗想:“这两场雨虽然下的很大,可也不至于将人逼得非要迁居他处不可。不知那些离开的人还会不会回来,要是不回来的话,岑香楼恐怕就得关门大吉了。”
又想:“骆哭追了莫一海也有一天多了,不知追上没有?骆笑体内阴毒已解,以他的功力,现在应该差不多也苏醒了。他与骆哭兄弟情深,要是得知骆哭没有回竹山帮,一定会漫山遍野去找他大哥。”
正想着,只见一道身影如白驹过隙,瞬间划破天空,正好落在跟前,距离也就三四尺,一阵扑鼻香味涌来,如芝如兰,甚是好闻。
“原来是个姑娘。”王默忖道,“看她背影楚楚动人,一定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若是能转过身来让我瞧瞧她的样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突然,他发现一件怪事。
这个女子的身影他以前好像在哪见过,而且记忆颇深,应该不会太久,就在最近。
“咦,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啊,原来是她!”
王默终于认出了女子是谁,心头微震。
少顷,只见一人朝这边过来了,轻功虽然不如白衣女子,却也极为惊人,转眼来近。
“嗯?”王默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是谁,“我道是谁,原来是花狐堂那个高傲宫装女子。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她与白敏认识?”
“属下伊芬,拜见白仙使。”
“不必多礼,起来。”
“谢白仙使。”
王默见了,惊疑不定:“这个伊芬分明就是绝顶高手,即便她的武功比不上白敏,白敏想要胜她,至少也得百招开外。为何她见了白敏,会如此恭敬?难道白敏也是花狐堂的人,地位在伊芬之上?”
“伊长老。”白敏说道,“我这次把你叫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大罗丸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伊芬说道。
“既然是真的,容兰兰为什么不亲自来舟山岛,而是派你到此。”
“堂主做事向来高深莫测,属下不敢妄加揣测……”伊芬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依属下看来,大罗丸虽是珍贵,但当年争夺的人没有一个修为是‘坐照’高段。至于那兰若大师,修为虽是‘坐照’高段,但他既得大罗丸,却没有吃下,其中定有缘故。”
“什么缘故?”
“大罗丸吃了不可能成仙,之所以会传得那么夸张,多半是以讹传讹。”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吃了大罗丸,一旦修为是‘坐照’高段,也没多大用处。”
“这只是属下的推测,事实怎样,还需印证。”
白敏沉默了二十多息时间,说道:“看来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如果大罗丸真有那么夸张,这舟山岛早已满布高手,无论正邪,都将会为它争得血流成河。”
伊芬听到白敏赞同自己的意见,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欣喜,就好像是得了天大恩赐似的。
“万象殿对大罗丸也有兴趣么?”白敏问。
“据属下所知,周元这次到舟山来,并非为了大罗丸,而是与他师弟洪大力见面。”伊芬答道。
“他们师兄弟为何要在舟山相会?”
“听周元说,他师弟洪大力要找一个人,担心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所以就把周元约到了舟山。”
“哦。”白敏对这件事似乎很感兴趣,“此人是谁,竟然连洪大力都很难对付。那洪大力可是滇中抚仙湖一位老怪的得意关门弟子,论资质,他的两个师兄均比不上。”
王默听到这里,不由暗想:“滇就是云南,听义父说,云南位于大明国西南边陲,古代叫滇国,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云南就纳入了统治范围。后来又有什么南诏国、大理国,直到忽必烈灭了大理国,这才设立了云南行省。
朱元璋建立大明国后,派了一个义子,叫什么沐英,平定云南,留守滇区,死后追封黔宁王,沐家子孙世代镇守云南,掌有一定兵权,所以江湖上的人都称为沐王府。
滇中应该就是云南中部,不过那抚仙湖是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但听白敏口气,分明很了解洪大力的师门,连他师父和两个师兄弟都知道。”
只听伊芬说道:“洪大力要找的那个人是个和尚,名叫庞元。”
“庞元?是什么人?”
“洪大力没有说,只说庞元杀了他一个亲人,他要亲手灭了庞元。”
白敏听后,神色微微一变,说道:“洪大力出身不凡,乃滇中大族弟子,就如王孙一般,他的亲人被杀,难道……”却未再说下去。
伊芬不敢过问,而是静候吩咐。
过了一会,白敏才发声说道:“既然周元不是为了大罗丸而来,说明万象殿对大罗丸没有兴趣。以你的武功,只要小心行事,十有八九能拿到大罗丸。伊长老,我先祝贺你了。”
伊芬忙道:“属下不敢。”
白敏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如果遇到麻烦,我会暗中帮你。”
伊芬大喜,待要表示一下。
然而,白敏已是飞身而起,向外掠出。
“伊长老,我先走。”
“属下恭送白仙使。”
伊芬躬身目送白敏远去。
等到白敏消失了差不多三十息时间,伊芬才敢离开此地。
“看来这个白敏并非花狐堂的人。”王默暗想,“那晚听她说自己来自蜀山,吓得骆家兄弟不敢与她为敌,不知这个蜀山到底是什么山,竟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大约过了一顿饭时间,只见又有人来到了附近,乃是个手拿宝剑的女子。
“阿丑姑娘!”
王默大叫一声,可惜发不出声,阿丑也不知他现在是棵野树。
阿丑漫无目的走着,最后走到了树下,凝眸望着树干,神色略显古怪。
王默虽无身体,只是一棵树,但阿丑近在咫尺,淡淡幽香袭来,他不觉有些沉醉。
对于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他是有好感的,甚至于有点喜欢。
只是一直以来,他因为要学武报仇,觉得情情爱爱之事会影响修炼。
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可不想在大仇未报之前就让自己丧失斗志。
况且他还年轻。
有道是来日方长,如果阿丑或者其他女子与他有缘,那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抱得美人归。
不过这一切,得等到他报了大仇以后。
不是他不懂爱,而是他觉得报仇一事有相当大危险,他可以自己承受,却绝不能让别人受到连累,尤其是他喜欢的人。
“笨蛋!”
蓦地,阿丑骂了一句,伸手在树干上拍了一下,力道颇重,将王默打得有点晕眩。
王默大叫:“喂,阿丑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能动手动脚,你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万一将树打断,我……我说不定就死了。”
然而,阿丑又打了一掌,口中骂道:“笨蛋!我好心叫你走,你却不走,非要跟我较劲。以后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你骂的人是我啊。对不起啦,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暂时还不能走,以后有机会,我会找你道歉。”
“就算你以后给我道歉,我也不听!”
“看来我是真的把你得罪了,这样吧,以后见了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哼!你别以为将来讨好我,我就放过你。”
“阿丑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王默吓了一跳。
“笨蛋!”阿丑第三次打在树上,骂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把你绑起来扔进船里,不走也得走。你现在武功高了,翅膀长硬了,竟不把我放在眼里!”
“原来是我自己吓自己。”王默松了一口魂魄,“阿丑姑娘,我怎么会不把你放在眼里?除了丁灵之外,就属你最关心我。就算有一天我成为了绝顶高手,我也不会忘记你,更不可能不把你放在眼中。阿丑姑娘,你……你干什么?你别乱来……”
原来这时,阿丑向后退开几步,缓缓抽出宝剑,一副要砍要杀样子。
王默正“惊恐”间,突听阿丑冷声喝道:“出来!”
“不是我不想出来,而是我出不来啊。”王默有苦说不出。
忽然,距离这边约有五十丈远的地方,冒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居然是个扶桑浪人。
此人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以后,已然逼近阿丑,面上和阿丑一样,均十分冰冷。
“原来是个倭人!报名。”阿丑冷笑道。
“高桥绝种!又名高桥二郎。你,何人?”
“阿丑!”
“阿丑?”高桥绝种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倭寇?”阿丑冷声问。
“八嘎!”高桥绝种大怒,阿丑可以叫他倭人、扶桑人、东瀛人,甚至是日本人,但都不能叫他倭寇,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种蔑称,“瓦塔西瓦……”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鸟语,说人话!”阿丑听不懂,喝道。
“八格牙路!”
高桥绝种怒吼一声,拔刀出鞘,刹时劈向阿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均已达到顶尖高手水准。
“阿丑姑娘,小心!”王默大叫。
电光火石之间,剑光暴涨,剑气纵横,阿丑已经将“擎天一剑”使出,威力之强,竟比以前胜过一分。
咔嚓!
高桥绝种刀断,想要闪避,但擎天一剑的力量实在太强,除非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坐照,否则很难躲开。
忽听“噹”的一声,高桥绝种竟是从断刀之中抽出了一把短刃,劈砍在阿丑的剑上。
高桥绝种这一招本是出人意料,防不胜防,换做另一个人,可能就死在了他的短刃之下或者收剑后退。
然而阿丑从未想过要收剑。
阿丑只想一剑杀了高桥绝种,就像第一次杀掉周地那样。
蓦然之间,两人错身而过,阿丑手臂中了短刃,鲜血流出,所幸只是伤到皮肉,并未伤及筋骨。
反观高桥绝种,却是被擎天一剑割破喉咙,往前冲出了十多尺,扑倒在树前。
“你……你……”
高桥绝种没有断气,而是抬起手来,想指阿丑。
阿丑不顾剑伤,一步步朝高桥绝种走近。
她面色虽然稍显苍白,消耗了大量真气,但比第一次时好许多,用不着立刻坐下运功调元。
“要不是你先出手,就算你是倭寇,我也未必会杀你。”阿丑说道,“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哦瓦哒那……”
高桥绝种发出一声短叹,就此气绝,死时并没有很难受,也不怨恨,倒像是获得了解脱。
“你能死在擎天一剑之下,不算冤枉。”阿丑收剑归鞘,望着高桥绝种的尸体,虽听不懂高桥绝种断气前说的扶桑话,可看得出他死得很甘心,“老实说,你的扶桑刀法确实很厉害,若不是我定力足,一旦动作稍慢,只怕已被你洞穿身体。”
话音刚落,忽听有人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剑法高超,老衲今日有幸见到,实是不枉此生。”
“谁?”
阿丑微微一惊。
此人轻功之高,竟是瞒过她的耳目来到附近,必定是位绝顶高手,且修为至少是“坐照”中段。
因为她修炼的《天兆诀》具有其他内功无法比较的神奇力量,在耳聪目明方面尤为特殊。
只见一人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苦海。”
“苦海?”阿丑皱了皱眉,问道,“你也是为了大罗丸才到舟山岛来的?”
“善哉、善哉,女施主误会了。”自称苦海的僧人须眉皆白,身材矮小,虽是貌不惊人,却给人一种修行甚深的感觉,“老衲来自普陀山,但到此并非为了大罗丸。”
“你就是普陀山紫竹林观音寺的那位高僧?”阿丑面露讶然,像是早已听说过普陀山中有什么人。
“阿弥陀佛,老衲确实来自紫竹林,但高僧二字实在愧不敢当。”苦海僧说道。
“大师何必谦虚。”阿丑说道,“以你的修为,足以称得上高僧。不知大师到此有何贵干?”
苦海僧说道:“这两日风雨交加,异兆叠生,老衲担心舟山岛上会发生灾祸,所以特地入岛察看。”
阿丑颇为好奇,问:“什么异兆?”
苦海僧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百鸟飞尽,千树叶落,群鱼翻肚,海龟上岸。尤其是那传说中的‘紫电龙’,昨晚曾出现于舟山岛与普陀山之间的海域……”
“紫电龙?”
不光是阿丑,连王默都愣住了。
世上真的有龙吗?
王默深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