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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撒谎都撒不匀称!刚才还说搂抱在一起亲热呢,这会儿又说背着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啊!穿得跟个花母鸡似的,动不动就抹眼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谁家好女子主动跑男人门上求收留啊,也就是那脏地方出来的才这么没廉耻。”
方才那几个献殷勤的老爷们,这会儿听得牡丹居然是花楼娼妓,不自觉就厌恶的退后了两步。他们家里的媳妇儿见此,一腔老醋终于找到挥洒之处,赶上前帮着陈二嫂把牡丹主仆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小丫鬟捂着脸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是眼见陈二嫂等人多势众,到底还是不敢动手打回去。
里正和几位老爷子听得女子们越骂越难听,忍不住干咳两声打圆场道,“罢了,都住嘴吧。上门就是客,虽然这俩女子没个客人样子,咱们大伙儿可不能把主家的礼数也丢了。”
妇人们略有不甘的退了下来,转而又把眼神当了刀子嗖嗖往牡丹主仆身上乱扎。
里正又看向蒲草和方杰说道,“今日之事,大伙儿不知内情,倒是差点儿让你们受委屈了。如今误会解开就好,你们以后行事也避讳些,自然不会再惹别人闲话了。”
他说完这话就要挥手喊着大伙儿散去,不想蒲草却是出声阻拦道,“且慢!”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齐齐看向她,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蒲草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沉默良久才正色说道,“多谢里正长辈和众位乡亲们明辨是非,还我一个清白之身。但是今日之事闹得满村皆知,虽是真相大白,但我已是无颜再留在村里。
明日一早我就拾掇东西搬出南沟村,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穷山恶水,总会找到一处容身之地,安静过日子。它日若是贵哥儿回来问起,还望里正和族老们替我解释几句。至于山子和桃花,以后也拜托各位乡亲多照料了。”
“不行,万万不行!”
蒲草这几句话仿似天上掉下的炸雷,惊得整个南沟村彻底开了锅。不说里正和几位族老恨不得把刚才那告诫之言再顺风吞回肚子,就是其余众多乡亲也是各个摇头摆手,心里懊悔得想要撞墙。
早知蒲草这般刚烈,一点儿委屈也受不得,他们刚才就不该有半点儿质疑。这下好,把蒲草气急了,想要离村搬走了。
这若是成了真,秋后谁教大伙儿盖棚子种菜啊,开春谁帮着育苗啊。满村上下都指望她带领着发家致富呢,这不是要绝了家家户户的活路吗?
这般想着,众人争抢着涌到蒲草跟前,这个拉着她的手劝着,“蒲草啊,你可不能走啊,大伙儿刚才都是睡迷糊了,这才让你受委屈了。”
“就是,就是。蒲草啊,大伙儿舍不得你啊,你若是走了,大伙儿还指望过啥好日子啊。”
一众老爷们儿不好上前,也是跳着脚儿的在外围高喊着,“蒲草妹子你别多心啊,大伙儿都相信你是清白的。若是谁敢背后说嘴,我们就拆了她家房子替你出气啊。”
陈大娘婆媳和春妮儿几个原本还猜测蒲草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但是眼见众人这般哄劝,蒲草就是摇头不允,一副打定主意坚决要走的架势。她们也跟着慌了起来,春妮儿抱了蒲草的胳膊就哭开了,“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要扔下我们走了?你不说要带我过好日子,要当地主婆吗,你这狠心的丫头!”
“就是啊,蒲草,你生谁的气就打她两下、骂两句,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陈董老太和刘老太也是高声劝着,这时候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小媳妇儿跑去隔壁抱来了山子和桃花。
董老太上前扯了两个孩子就道,“好孩子,快求你们嫂子留下,她要扔下你们走了!”
山子和桃花本来睡得发懵,还没醒过神来,突然听得这话吓得一边一个抱了蒲草的大腿就哇哇哭开了,“嫂子,你不要扔下桃花,桃花害怕”
“姐,你去哪儿,山子要跟着你!山子听话,山子不吃包子了。”
蒲草本是打着以进为退的主意,压根儿没想离村儿,但两个孩子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她一心疼也跟着掉了眼泪。众人趁机劝得更是大声,一时间院子里孩子哭声、哄劝声掺杂一处,简直闹得翻了天。
方杰许是还觉这般不够热闹,高声插言道,“今日这事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连累了张东家清明有损,我心里有愧。张东家不必离村了,还是我搬吧。这院子就送给张东家当赔礼了,以前我同张东家定下的买卖契约也都作废,我们没了来往瓜葛,自然也就无人再起疑心。至于,张东家和各位乡亲所种所养之物,我会帮忙再找声名好的商家。”
村里众人原本还以为方杰开口是要帮忙劝说蒲草,不想他居然也说要走。这下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人都是惊得傻了眼。
先不说方杰走了,冬日里种菜卖给谁,就是这会儿家家小园里种的韭菜,村外壕沟里吃草的小羊要怎么办?就算找来雪国最好的商家,在大伙儿心里也不如相处多日的方杰可靠啊。
里正和族老们的汗珠子急得都淌了下来,赶忙上前围了方杰劝说,“方公子,你可别多心啊,村里人从来都当你是一家人看待。”
“就是啊,大伙儿就信得过你。以后还指望你带着大伙儿卖菜发财呢,方公子啊,你消消气,千万消消气啊。”
众人极默契的分了两伙儿,老少妇人们劝着蒲草,族老和里正外加一众大老爷们儿就拉着方杰不放。人人都是绞尽脑汁想要把他们留下,七嘴八舌劝说,上窜下跳拦阻。
那小丫鬟本来挨了打心里有气,这会儿眼见众人如此焦急,心里自觉解恨,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一个小媳妇儿听到动静回头抓了她个正着,一腔焦急懊恼就都找到了发泄之处,“都怪这两个娼妇,要不是他们撒谎攀诬,方公子和蒲草也不能生气要离村儿啊。”
“就是,打死她们,让她们再撒谎!”
“对,我们南沟村也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一群怒火攻心的小媳妇们儿冲上前去,抓了牡丹和小丫鬟就是噼里啪啦打开了。这个扯头发那个掐胳膊,又抓又挠,真是下了死手。
牡丹和小丫鬟惊得花容失色,竭力拼命挣扎,奈何四拳不敌群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踢得满身尘土。
里正和族老们也是无心搭救牡丹主仆,他们正是聚在一处紧急商量着,怎么才能把蒲草和方杰这对儿财神爷留住。
李四爷年纪最长,平日话不多,但却是老爷子里面最精明的一个。他这半会儿一直在偷偷打量方杰的神色,眼见他不时望向蒲草所站之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心疼之意。他那双昏黄的老眼,立时就是一亮,压低了声音对其余几人说道,“既然咱们村里不能没了蒲草和方公子,他们又因为今日这事儿损了清名。不如咱们顺水推舟,撮合他们结个姻缘,怎么样?”
“结姻缘?”里正和另外几个老爷子齐齐惊问出声,末了眼珠儿转了几圈儿,各个都是拍着大腿赞好。
“这办法好,俩人结了姻缘就不怕背后再有闲话了。若是他们在村里安了家,咱们南沟村可就是彻底留住这对儿财神爷了。”
孔五爷咧着嘴笑了几声,突然又想起一事,就有些灰心说道,“这事儿好是好,但也要人家俩人同意啊。不说蒲草如何,人家方公子怕是…”
里正等人一听也是叹了气,到底还是李四爷心里有谱儿,他捋了捋胡子笑道,“咱们再琢磨也没用,还是开口问问吧。”
说完这话,他就高声喝止了众人吵闹。抬腿往蒲草那边走了两步,说道,“蒲草啊,四爷爷有几句话想要劝劝你。今日这事儿虽说是个误会,但已是闹出来了,多少对你的清名到底还是有碍。不过,四爷爷想了个办法,兴许能弥补一二,你听听看如何?”
“多谢四爷爷费心,您有话尽管说,蒲草洗耳恭听。”
老爷子仿似对蒲草这般恭敬很是满意,笑得更是和蔼可亲,“其实这办法也简单,那就是…假戏真唱。”
假戏真唱?众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蒲草也是疑惑的皱了眉头,但沉默片刻之后蓦然就红了脸孔,摇头拒绝道,“四爷爷莫要玩笑,蒲草一介弃妇之身,如何配得上方公子。这事千万莫要再提!否则,否则…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李四爷瞧得她虽是羞窘惶急,但却不忘偷看方杰脸色,心里更是有了底。老爷子赶忙转头又笑呵呵去问方杰,“方公子许是猜出我这老头子的话意了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儿都觉着,若想保住你和蒲草的清名,最好的办法就是撮合你们结个好姻缘。如此,你们就都不用搬出村去了,以后也不必再担心有人背后闲话儿,岂不是两全其美?”
“哦,”众人恍然大悟,都是一迭声的叫好,“四爷爷说的对,蒲草和方公子就是郎才女貌,两人结姻缘再好不过了。”
“就是,就是,这样两人都不用搬出去了,成了一家人,谁还有闲话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