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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儿与赵盼儿还是颇为有眼力见,见叶青一开口便直奔主题之后,两人互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松开握着的谢道清的手,同时给了谢道清一道鼓励与安慰的眼下后,两人便缓缓离开了伫立在小湖面上的小凉亭。
凉亭内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叶青与谢道清二人,叶青一边继续垂钓,一边平静的向谢道清交代着一些事情,比如让其父亲谢渠伯陪同谢深甫回嘉兴时,一路上还是要照顾好谢深甫。
终究是一个位极人臣的朝廷重臣,虽然只做了不到一年的左相,但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凄惨收场,不管是谢深甫的面子还是心里,恐怕都会有些挂不住跟深受打击。
一个清正廉洁了一辈子,只是到了最后达到权利与人生顶峰时没把握住自己,往往在遇到重挫之后很容易产生一些极端的念头,甚至是会有无颜见家乡父老的愧疚。所以若是在这回嘉兴的一路上,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虽然于朝廷而言可有可无,但对于谢家而言那便是无疑于雪上加霜的悲惨事情了。
叶青一边说谢道清一边听,眼神显得还是有些暗淡,但此刻却是不再多愁善感而心事重重。
对于叶青的话语,谢道清自然是都听了进去,甚至是心里隐隐还充满了感动,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贵为燕王的叶青,竟然还真的会念及他们曾在临安游逛时的情分。
只是想到这里后,又隐隐有些伤感起来,若是让父亲随同祖父一同回嘉兴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想到此处,不由的便抬头望向那伟岸的背影,一时之间,心头竟然是不知是喜是忧。
叶青也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语,毕竟,到了今日这小丫头才鼓起勇气来找自己,那么也就足以说明,这小丫头的自尊心可谓是超乎想象的强,要不然的话,在前几日谢深甫已经左支右拙之时,这小丫头就应该找自己才是了。
回头给了还是一脸黯然的谢道清一个微笑,温和的对其说着不必过于担心,回去先给你父亲说一声吧,免得你父亲胡思乱想。
谢道清站起来身来默默点头,看着叶青那一直扭身看着她的温和笑容,心头之间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毕竟,如今她的祖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自己再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犹豫不决,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何况如今,她跟燕王之间的关系……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如今到底算是什么。
若不是有近一两年的没见面,而是自临安他们分别以后,便再燕京见面的话……谢道清心里想:或许眼下就不会是这样子有些生疏的情形了,或许自己会蹦蹦跳跳笑着坐在他旁边,看他钓鱼,或者是调侃他几句吧?
然后便会说出祖父的事情请他帮忙,他或许也会如刚才一般,痛快的答应下来,再而后便是或许会提一些小小的报酬:比如让她陪他吃个饭,像在临安时那般,再逛逛街等等。
转过身的谢道清离开时,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像临安那般短暂却又美好的情形,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实现一次了。
在诺大的府邸内只顾想着心事儿,而抬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好像在李师儿的府邸迷路了,有些搞不清楚如今自己到底是身处哪里。
“刚才一直低头想什么呢?也不看着点路,迷路了吧?”温和熟悉的声音在谢道清耳边响起,让刚刚回过神的谢道清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便看见叶青微笑的站在自己旁边。
“这……。”谢道清的脸颊升起一抹红晕与尴尬,脸颊甚至是有些发烫,想不到自己的窘状竟然被叶青撞见了,只好如实说道:“这座宅子太大了,一不小心迷路了。”
“跟我往这边走。”叶青笑着道。
谢道清随即点点头,而后便跟在叶青身后,是不是的侧目看看旁边叶青的侧脸,时不时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以及祖父谢深甫的安危。
“我祖父真的没事儿了吗?”谢道清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儿了,不过……还需要几日你才能够见到你祖父吧。”叶青往前缓行道。
谢道清也跟着放缓了脚步,虽然此地并非是临安热闹的接头,也不是燕京城那宽阔的街道之上,可此时在两人都放缓了脚步之后,谢道清心头则是升起了一股,像是与叶青再次同游的感觉。
于是看着叶青侧脸的谢道清,想要对叶青说声谢谢,可这谢谢二字,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甚至谢道清想要替父亲谢过叶青的借口,在心里思索权衡一番,也是无法自然的说出口。
待走到府门口时,还是刚刚赵盼儿接她的那辆马车停在门口,最终也没有把谢谢对着叶青说出口的谢道清,走到马车前转过身,看着叶青想要再次鼓起语气说一声谢谢,可看着叶青那温和的笑容,最终却是点了点头,而后便飞快的转身钻进了马车。
车帘被谢道清掀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神看着叶青,一时之间心头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出来,尤其是心头那句想问叶青的:我要不要随父亲跟祖父一同回嘉兴的问话,谢道清几次三番都想要冲口而出,但那话每次到了嘴边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任她如何努力,却都是难以张嘴说出口。
最后随着叶青对着车夫说了句话后,马车便缓缓开始启动向前,谢道清不得已的把头从车窗伸出来,一直望着微笑目送她的叶青,话语还在嘴边但一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是伸出一只手臂,用力的向叶青挥着手。
待马车已经消失不见,叶青转身准备再次回府时,李师儿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时站在了叶青旁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道:“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来那小姑娘眼中的情真意切,怎么就有人那么狠心不识抬举呢?非要等人家把话说出来?难道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儿?”
叶青再次望向马车早已经消失的方向,微微叹口气,有些怅然若失道:“不合适……。”
“不合适?”李师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青,而后怒道:“你现在觉得不合适了?那你当初干吗要招人家啊?人家都已经二十有二了,这别说在燕京,就是在会宁等地,这么老的姑娘还没有嫁人,是会被人笑话的。你耽误了人家情丝好几年,而后现在说不合适?你……你还真说的出口。”
叶青有些无语,他没有想到李师儿对于此事儿竟然如此上心,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身边找个伴儿,那你也可以多在府里多找些下人就行啊,何必非要逮住谢道清不放呢?
不过看着李师儿那不善的神色,叶青还是苦笑一声道:“我说的不合适,是眼下机会不合适,人家心里只想着她祖父的事情,我若是提及其他,难免会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所以说不合适。”?“趁人之危那也是人家不乐意才算,刚刚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道清眼睛中的柔情蜜意,别说是你了,连我都快要被融化掉了。”李师儿还是替谢道清不平道,甚至在称谓上都显得更为亲近了一步。
叶青不再理会接下来若是在此事儿上再纠缠下去,很有可能会变得胡搅蛮缠的谢道清,而是略微顿了下后,趁着四下无人,干脆直接抱起李师儿往府里走去,嘴里接着道:“要是那谢渠伯还懂人情世故的话,应该会明白一些蛛丝马迹……。”
“你快放我下来,如此成何体统……。”李师儿一边快速的挣扎,一边用手拍打着叶青的胸口,嘴里不停道:“你还指望那谢渠伯,主动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不成?”
“那也说不准,既然他敢于让谢道清来找我,就说明有些事情他已经认了。”叶青说道。
隔三差五便会来这边看看李师儿跟赵盼儿,而赵盼儿自元日后,整个人也有了一丝大变样,这在与谢道清再次见面时,谢道清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只是未经人事的谢道清,却是一下子很难说清楚赵盼儿到底哪里变了,虽然赵盼儿确实是变得越发靓丽了,尤其是那一眸一笑显得特别的……动人与风情。
而在谢道清回到府里,向他父亲说见到叶青以及叶青答应相助一事儿时,叶青的马车在贾涉的驾驭下,缓缓离开了李师儿跟赵盼儿所在的府邸。
并未直接奔向燕王府,而是由李师儿的府邸这边,直直奔向如今在燕京城已经站稳脚跟的新衙署:大理寺。
今日自朝堂之上被耶律楚材再次弹劾以及拿出了认证物证之后,谢深甫便失去了自有,虽然并未在其他官员的众目睽睽之下被当众拿下,但在下朝后便被留下来的谢深甫,心头也很清楚自己几乎已经是大势已去。
不过好在,在谢深甫被送入大理寺之后,那原本已经算是赃物的宅邸,朝廷并没有第一时间立刻去查封,而是选择了继续由谢渠伯父女与下人住在那里。
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过上几日才能见到谢深甫时,谢渠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目光也就不再期盼的望向府门前,期望着父亲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随即双目游走于这座入住不过刚刚两个月的宅邸,心头多少有些惆怅,想不到刚刚住了还不到两个月,如今就要被朝廷查封了。
只是他们父女与下人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朝廷派人查封,这件事情倒是蹊跷的让父女二人有些惊诧,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叶青已经答应了相助,那么会不会是……叶青阻止了朝廷查封呢?
父女二人心事重重,而此时的叶青已经到达了大理寺,被人引领着正往关押谢深甫的监牢那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