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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孙权自杀第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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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督。”当马岱带着一千余骑冲到那堆积如山的几辆战车残骸前,猛地翻身下马,双手各自拎起一具尸体便朝一边抛去。

    “快,将大都督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嘭。”马岱一巴掌把开口的副将给掀翻在地,“住嘴,大都督面前,焉能提及一个死字。”

    “喏。”副将羞愧地低下了头,爬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在战车残骸旁翻找着尸首。

    远处,庞柔左臂上缠着绷带,绷带挂在脖颈上,一只手提着长枪带着大队步卒列阵凝视着远处的正如同潮水一般撤走的魏军队伍。

    “于禁,当真乃一员勇将也,也不知那乐进是否阵亡……”他看了一眼远处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郝普,方才最后一战,乐进和于禁竟是险些各自领着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力挽狂澜,在战车队全部被掀翻之后,他们凭借战车作为盾墙,竟是陆续打退了他们数十次冲杀,最后若非是郝普策马上前,飞身将乐进给扑倒,怕是他们已经先扛不住了。

    这一战打得四分五裂,两边的军士都杀红了眼,最后各自抢救自家的将军,偏将军郝普浑身是血,身上到处都是刀枪创伤,反观乐进,除却胸前一刀深可见骨的口子以外,却没油其他的伤口,不过即便如此,乐进也是被他的亲卫抢着身体抬回去的。

    如此一来,庞柔也能够欣慰不少。

    “将军,魏军抢走了曹休的尸体,吾等未曾寻觅到王单将军尸首。”

    “找,翻遍整个战场,若是找不到,那便是被魏军给带走了,他们的大营就在北面一百里外,吾等就算是杀去邺城,也要将王单将军的尸首寻觅回来。”庞柔浑身发颤,最后一战,若非是王单陷阵冲散护在贾诩身前的亲卫队,那数十骑吴卫也不能重创贾诩。

    他看着天边,那无边无际的荒原,“也不知此刻史阿是否追上贾诩。”

    “报……禀报将军,此役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念。”庞柔面无表情地答道。

    “大都督帐下三千徐州老卒,全部战死,三百陷阵重骑,全部阵亡。”

    每说一句,庞柔的心就会越发的沉重几分。

    “马岱将军所部铁骑,折损大半,伤亡当有三千五百余人。”

    “此外,晋阳附近村落的粮食,全被曹军给抢收了。”

    “算上吾之部曲以及此前于并州招募的新卒,吾军当死伤一万三千人左右?”

    “却是如此,将军。”

    庞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向洛阳求援罢,曹休乃是曹操族子,他若战死,贾诩再有一个好歹,他必定会起兵报复。”

    “可探马已经回报,曹操已命张郃出兵上党,以高览之兵镇守河内,自领大军发兵幽州,再攻右北平。”

    庞柔微微摇头,“此役吾军损兵折将,乃是攻下晋阳最好时机,他曹孟德绝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可曹军五万大军,新卒折损大半,便是其北军精锐,这一役也伤亡惨重,如今曹休战死,乐进生死未卜,于禁收拢败卒,夏侯惇率所部铁骑前去驰援贾诩,魏军焉有再战之力?”

    “莫要忘了曹纯那厮。”庞柔沉重地闭上了双眼,“可恨匈奴寇边,若是赵子龙、马孟起有一人在这晋阳,今日他曹军必定大败。”

    副将正准备再说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嚎哭声,他们闻言望去,却见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被人从人堆里刨了出来。

    “大都督归天矣。”

    “呜呜呜……”顿时,整个战场上,活着的军士纷纷哀嚎大哭。

    一日后,战报呈送至上党,肩上缠着绷带的一员凉州军旧将匍匐在地上哀嚎大哭。

    “呜呜……天不佑吾关中,亦不佑大都督尔。”

    当夜,洛阳城下,中军大帐之内,庞统也接到了这一封八百里加急呈送的急报。

    “嘭”,庞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双眼微红,闭上眼,两行热泪便从眼角流淌出来。

    “鲁子敬啊,鲁子敬,汝说生平最为敬仰之统帅便是那江东美周郎,最看重之全才便是卧龙凤雏,可汝吾不过书信相交,汝不是要来请某喝酒,为何便失约了呢。”

    “子敬。”也就在这时,偏帐的孙权跌坐在地,满脸呆滞地看着手中的书信飘落到地上。

    “决死一策,他鲁子敬分明可以守城,为何去要出城摆开阵势与他贾诩一战?”

    “贾诩不过先投董卓、李傕、张济、张绣、曹操等人之惜身谋士尔,焉能与汝这旷世奇才相提并论,汝为何要和他换命,东吴良将上千,统帅数十,哪一个有不可与他贾诩一战,汝为何非要送命……”孙权咆哮着怒吼时,嗓子已经逐渐变得有些沙哑。

    “吾孙氏两任大都督,周瑜战死于东川,汝遇难于晋阳,莫非这上天,便当真不顾及吾孙氏乎?”

    “哈哈哈……”他突然癫狂地跑出大帐,当着四周围着的军士一脸疑惑,猛地跪倒在地,朝着北边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安乐侯,这……”一名军中校尉迈步上前,想去搀扶,却见孙权一脸决绝地看着他,“大都督归天了。”

    “大都督?”校尉一脸狐疑,东吴大都督乃是太史慈啊,他如今尚在徐州,怎会出事?

    随即他面色大变,“安乐侯说的是东城侯?”

    孙权默默无言地微微颔首,远处,一老一少,两道倩影被军士护送着走进军营。

    孙权看了一眼来人,立即起身,朝她躬身一辑。

    “母亲。”

    “吾儿可是为大都督哭泣?”

    孙权默然。

    “大都督为大汉鞠躬尽瘁,为保境安民以身诱敌,此举当壮之,老身听闻江东有一忠烈祠,忠烈祠外封侯拜将者即可单独立碑立传祭奠之,大都督此去,亦将百世流芳尔。”

    说着,吴氏轻抚着孙权的发丝,“吾儿,且为大都督扶灵罢,昔日周公瑾下葬之时,便是他为其扶灵,如今孙氏故旧皆已早去,汝且为他扶灵罢。”

    “喏。”

    天色一早,洛阳城外吴军延绵十里的大营之中,一片缟素,所有军士额头上和手腕上皆有白布包裹着。

    城头上,刘封、张苞面面相觑。

    “世子,听闻那凉州军大都督鲁肃阵亡,为魏军于禁、乐进所部所杀,如今这庞统为安凉州诸部的心,却是让这关中境内到处都高悬缟素。”

    刘封双眼一眯,“曹休也死了啊,只是未曾有贾诩消息,若是贾诩也阵亡,怕是来年开春,曹操必会起兵再伐右北平,到时吾军攻打关中,两路并进,必可大破东吴。”

    是夜,孙权在自己独立的营帐中以被子悬于梁柱之上自杀未遂,被亲卫救下,军中医者俱是前来为其包扎。

    庞统在看望了一次之后,便命军士带着孙权前往晋阳为鲁肃治丧。

    同一时间,自南阳荆州军大营调遣北上的两路兵马也行至关中,一路由彭式统帅的三千精锐接管了武关,原武关镇守魏延率领所部五千步卒北上驰援晋阳,同一时间,还有一员大将统领着万人虎卫营先行一步。

    ——

    晋阳以北,快临近长城所在的荒山之中,十余骑狼狈地逃窜着,他们马背上每人都挂着十几个头颅,为首一骑赫然便是浑身是血的史阿,他身前的马背上挂着一颗热腾腾的头颅,代价就是他被一根长矛洞穿之后,此时麻痹着失去了知觉的左腿。

    “都尉,夏侯惇兵分三路,每一路各有七八百骑,统帅皆是曹营校尉。”

    “无妨,他们追不上吾等。”

    “都尉您看长城边上。”

    也就在这时,史阿猛地勒马,远处的长城边上,借着黄昏时分夕阳下背光面的遮掩,一只披着重甲的数千精锐,正潜藏在山脚下,若非是史阿身边的都是擅长追踪、侦察的老卒,怕是走近了也无法察觉。

    史阿瞧见了那一面“纯”字将旗,曹营众将之中,唯有一人能持此旗。

    “曹操竟然舍弃了云中,命虎豹骑南下驰援,想来前方战报已经呈往壶关曹操大营矣。”

    “都尉,吾等被包围了。”

    “史六。”

    “都尉!”应声的这名身材矮小地军士一脸狐疑地看了一眼史阿。

    “吾等往左侧突围,汝熟悉此地地形,且寻一处山坳藏匿,吾马前这一颗头颅,至少可值千金,可助汝封侯,今日之后,汝若能回返东吴,汝便是吴卫关中都尉。”

    史六面色惨白,“都尉,汝这是要……”

    “史六,汝敢抗命?”史阿猛地拔剑指向他,“汝若敢抗命不尊,某这便宰了汝。”

    史六抿嘴,眼泪挤出来后,便被寒风吹散在脸上,他拉着缰绳的五指微微一紧,便将一个黑布包带着血迹朝他抛来,他伸手接过之后,便猛地勒马转身,朝着远处冲去,“都尉,吾此去必照顾好汝之家小,王师,王师亦如吾父。”

    “好。”史阿脸上祭出几分笑容,勒马转身,“诸位,尔等从洛阳追随某至许昌,再从许昌至凉州,从游侠、宫廷侍卫到如今的吴卫军侯、曲长,尔等可有后悔?”

    “南蛮的热情娘们,北边胡人家喝马奶的马儿,吾等都尝过味道了,便是吾扬州六郡温柔贤惠的女儿家,如今亦为吾等生儿育女,吾等又有何遗憾?”

    “不错,史阿大兄,今日吾等便一同上路。”

    “上路,焉能无酒。”

    “某这还有半壶。”

    说着,十几人在马背上将一个水壶抛来抛去,到最后,也落到史阿手中,他却先将几滴浇到地上,“这一杯敬给关中大都督鲁子敬。”

    顿了顿,他再次浇下一些,“这一杯,敬给斩杀魏将曹休的王单。”

    “嗯”,他最后用嘴唇在壶口上抹了抹,舔舐一下后“呸”了一下,“他娘的,你们哪个混账昨日吃了大蒜。”

    “哈哈哈……”顿时,十几个汉子在马背上笑作一团。

    远处,曹纯已经带着虎豹骑浩浩荡荡地铺开,延绵数里,直接堵住了这些吴卫可能北上的逃窜通道。

    “将军,他们在笑何物?”曹真凝声问道。

    曹纯抿嘴不言。

    “莫非这东吴的细作,当真就这么悍不畏死乎?”

    “不是悍不畏死,而是他们心知,此间事了,他们家中的妻儿都有人养,都能享富贵,是故,不被吾军俘虏擒获,战死疆场,来日,他们的大名亦能被刻在东吴那忠烈祠之上。”

    另一边,夏侯惇,也让三路大军汇同一排,浩浩荡荡地朝着前面的荒原推进,在他看来,前面的十几骑吴卫已经插翅难逃。

    “将军,大都督之事……”

    “丞相有令,若吾等抢不回大都督头颅,军中众将,自吾以下,全部降罪,当值那数十名亲卫,斩。”

    没人敢在此刻求情,那些护持着贾诩的亲卫,都是死战不退,但最终那突然爆发的史阿,一手精湛的剑术,十丈之内,几乎所向披靡,便是夏侯惇的副将,自认也曾亲眼目睹过那盖世吕布的勇武,在步战之中,怕是史阿也能派入天下前列。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无人能够躲开,也就是说,这非战之罪。

    但自古以来,君死而侍者皆诛,这便是规矩。

    ——

    一日后深夜里的晋阳,庞柔和马岱一脸疲惫地看着率军从南门入城的大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位将军,那贾诩已死,不知奉命追杀贾诩的史阿都尉可有回返?”来人立于一匹枣红马上,一手持着一杆数十斤重的大斧。

    “未曾回返,不过吾等已命大批斥候前去接应。”

    “报……”也就在这时,远处一匹快马奔驰而来,“禀报将军,二十里外,发现一名浑身是血的吴卫,他怀中抱着的,正是贾诩头颅,身后却有魏将夏侯惇、曹纯等人追杀。”

    “是曹纯的虎豹骑。”庞柔、马岱对视一眼,顿时不知如何决断。

    “虎卫营,随某奔袭二十里,驰援吾军猛士。”

    “喏。”万人齐声应下,浩荡的军阵统一朝着东面转身,随着为首数百骑快马朝着远处奔驰,所有军士也举着手中的兵刃朝着东面跑步行进。

    “不愧是追随吴王征战江南多年的精锐,马岱将军,汝以为,徐公明可能击败虎豹骑乎?”

    马岱闻言沉默了一下,“或许无法击败虎豹骑,但他徐公明,也不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