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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扑腾”
短短几十息,自从两军接战开始,这些家伙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那特制的长刀,披落在己方军士甲胄上的时候,犹如切豆腐一般,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便顺势切入体内。
而己方的长矛、长枪,刺中对方,却并没有一击致命,反而是被对方抓住机会,一刀枭首。
“数十支箭矢射不死,刀劈枪刺亦难致命,他们穿的甲胄,究竟为何物?”史涣并没有策马上前厮杀,他前军的将士虽然已经开始溃败,但只阵亡了数百人,他还能稳住阵脚。
“杀啊”也就在此时,密集的马蹄声从两侧传来,史涣脸上露出几分希冀之色,总算是赶到了,他的两名亲卫,亦是他从沛国故乡带出来的游侠。
史戴手持一杆长斧,重达近五十斤,也算是一员陷阵冲锋的勇将。
“转阵,迎敌。”高顺位于中军调度,手中长枪一抬,立即有六百军士各自转头,面向两侧冲来的骑军。
“嘭……”史涣看到了那扬起的长斧,看到了在斧下抛飞出一二丈外的一名陷阵营军士,他砸倒了一片袍泽,但也只有他嘴里喷出大量鲜血,当场身亡。
史涣瞳孔微微收缩,若有所思。
“杀啊”伴随着马蹄涌动,大批骑兵杀入陷阵营侧翼,与此同时,那高举起来的上百杆朴刀,几乎同时跟随着军士蹲下,削马腿。
“退”随着一声令下,居中的陷阵营军阵突然空出一大片,所有的军士都退到两侧,朴刀带着寒光,劈断了不少战马的马蹄,而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军士,还没等落到地面,就被几杆长刀在空中劈得断肢飞舞。
“嘭”但接踵而至的骑兵势如破竹,仍是连续撞飞十几名陷阵营军士,不过此时,高顺已经再次抬枪,“进。”
“喝”那原本散开,露出空地来冲到骑兵缓冲地带的阵角突然合拢,一片刀林,便是高顺此地对这两千精骑的唯一回营。
史涣满脸凝重,他能够看到中军坐镇调度的高顺,他不过时时刻刻留意着两翼的动向,便敢下同样命令的调度指挥,这是何等魄力。
而且,陷阵营,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骑兵冲击,为何在袍泽倒下之后,他们仍然面不改色,仍然可以调度自如。
“训其三军,如臂使指,高顺……”史涣取了马背上的长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抬弓瞄准高顺的刹那,他手中的弓弦已经拉成满月。
“嗖……”箭矢恍若流星,一瞬便来到高顺身前。
“哧”箭矢射中了高顺,也让高顺回眸看来。
令史涣震惊的是,高顺竟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折断了箭尾,继续抬枪,“杀。”
两千精骑,已顺势杀进了高顺陷阵营的中军,高顺身先士卒,竟是主动率军反压,眼见着两军即将陷入鏖战,史涣仔细清点着双方的伤亡。
一场鏖战,若非自己提前安排骑军冲阵,此番高顺所部绝不会死伤超过一百余众,反观己方,已折损了五百余众。
“传令,骑军迂回,不做纠缠,大军后撤,抢几具陷阵营尸体。”
“喏。”
史涣身后的战车之上,小旗挥舞,不多时,原本已经杀到高顺近前的骑兵,纷纷勒马回头,朝后撤去。
与其同时,与陷阵营前军接战的大军,也纷纷后撤。
“撤了,这是为何,只要史涣将军率亲卫上阵,拖住高顺前军,两翼骑军便能顺势冲垮高顺中军的阵角,此战,必是史涣将军取胜才是……”立于文稷身侧的城门小校忍不住疑惑道。
文稷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再战下去,无济于事。”
“这是为何?”
“汝且看两军伤亡。”
小校临时朝着城外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不等他开口,文稷便凝神道:“这一战,高顺帐下顶多死伤一百余众,反观史涣所部,骑兵当有一二百人,步卒三四百人。”
小校面色有些难看,“为何会如此?”
“吾等上阵杀敌,调度全军,并非昔日淮阴侯那般,多多益善,反倒是如曹丞相所言,兵不在多,在于精,高顺所部陷阵营,原本已于徐州之战尽末,未曾想,大半载,便再度成军,并且,他们身上的甲胄,怕已是江东军中最为精良所在。”
说到这里,了解曹军情况的文稷满脸复杂地叹了口气,“吾在丞相帐下为将已有十载,虎豹骑从成军之后,一千至三千,三千至五千,徐州之战后,如今还未恢复元气,未曾想,江东竟是比吾中原之地,还要富裕。”
小校微微摇头,“只怕江东非是比中原富裕,昔日欧冶子铸剑,亦是在吴中之地,吴中多有铁矿,铸造这等甲胄,远比吾中原之地更易。”
文稷微微颔首,“中原历经多年征伐,先有黄巾为祸,后有近十载刀兵之祸,便是有钱粮铸兵,大多也提前用于他处……”
“将军,史涣退了。”高顺副将朝他拱手一辑,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高顺看了一眼战场,“立即打扫战场,全军撤入城内休整。”
“喏。”
随着亲卫策马行至城门前,城门随即打开,文稷率领城中将校行至高顺面前,“高将军神威,史涣虽勇,却非将军之敌也,今日以一千五百击破五千,将军之名,当传遍大江南北。”
高顺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某并非图虚名之辈,今日史涣撤兵,是因这下邳、沛国等地,仅剩他一支曹军而已。”
说完,高顺自顾自地抬脚走上城墙马道。
文稷目光复杂地看向高顺,“昔日吕布帐下有如此良将,竟还会败于曹丞相之手,真是让人叹惋啊。”
言罢,文稷跟着走上城墙,看着落日尽头,已经渐渐消失的曹军战旗,心中苦涩,“吾率下邳之兵归降之日起,怕再也无回曹丞相帐下之日矣。”
不多时,他从高顺帐下讨来一柄朴刀,拎在手中掂量着重量,他伸手抚摸刀刃,感受着来自刃口的轻微刺痛,他目光一颤,“如此神兵,当真千军辟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