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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当刘奇带着虎贲营的五千军士,于南门城外列阵,在他们身后,是五百架投石车,呈圆弧形朝外扩散,距离城墙足有三百步,便是城头也有十几架破旧的投石车,也无法攻击到城外。
“主公,刘奇小儿的将旗就在城外,吾等打开城门,顺势杀出,只要擒杀刘奇小儿,便可一举破敌。”陈武满脸激动地看着城外的大旗,他从未忘却,去岁的秣陵一战,他们败得有多惨,损兵折将,他麾下旧部十不存一,何等凄惨。
孙策眼中也有些意动,他的目光,紧盯着那面“刘”字将旗下的银甲身影,眼中杀气越来越盛。
“子烈将军稍安勿躁,城外兵马虽仅有五千之众,但太史慈精骑就在一侧,若是吾军出城,太史慈率军从侧翼偷袭,吾军必败无疑,此乃敌军诱敌之计矣。”旁侧,一名白衫文士立即出言劝阻道。
“子衡言之有理,主公,万不能冒进矣。”一旁,宋谦亦是出言规劝道。
“不仅如此,纵观城外敌军,南门兵少,却皆是江东悍卒,将有太史慈、董袭,亦有弩车、弓手潜藏其中,其余三门,则是以大军攻城,主公,吾城中兵马不多,戍守四门,力有不逮,不若守其余三门,伺机突围。”吕范担忧地看了一眼城外严阵以待的投石车,一手抚须道。
孙策双眉微皱,“南门若弃,太史慈麾下数千精骑,便可长驱直入,吾等便是突围,也逃不过。”
“他若不入城也罢,若是入城,当为吾等突围之机也。”吕范大笑,主公可收集城中板车、棉絮,浇上桐油、松脂,于吾军后撤之际,于城中点燃,刘奇小儿素有仁义之名,必先救火,如此,吾军可趁势突围。
“朝北面突围?”孙策双眉微皱。
“主公今日可见徐庶将旗?”吕范笑道。
孙策微微摇头,随即,便突然想到了什么。
“若吾所料不错,徐元直,必已率军北上,攻取西曲阳、阴陵等地。”
孙策面色微变,“如此,寿春大营,侧翼有失,公瑾所在……”
吕范笑着从袖间取出一封密信,“此乃方才吾登城之前,一斥候从北地传回书信。”
孙策打开吴纸,扫视一眼,面色大喜,“不愧是公瑾,竟是已有破敌良策。”
“如此,吾军只需守城一日,便可撤军北上,成德有凌操将军,定不会有失。”孙策收好书信,便看到城外大批民夫已经来到投石车附近,他面色微变,“子衡,吾等当退入城内矣。”
“喏。”吕范跟在孙策身后,看着四处已经有些残破的城墙,面上露出几分忧色。
这半月以来,徐庶并未下令全军攻城,但却一直以投石车轰击南面城门,若是……
“攻城”,孙策带着吕范沿着城墙马道走到城门后方,四面城门,几乎同时传来了战鼓声,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咻咻咻”,孙策等人策马离开之际,一回头,便可看到密密麻麻,如同冰雹一般的石弹,直接覆盖了南门城门楼。
“轰……”一声巨响,孙策猛地勒马,他身前的街道石板上,被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砸出一个小坑,石块粉碎开来,他也吓得面色铁青。
“轰隆隆……”当他带人撤到几百步开外,勒马立于长街之上,孙策看着城头,“不知,城上兵将可安好?”
“报……主公,三面城门,敌军已发起攻城,数千江东兵,已经沿着云梯、井车,登上城墙。”
孙策面色泛苦,“子衡,以汝之见,可还能守一日?”
“入夜之后,吾军必须突围。”吕范面色苍白地看着远处已经在石弹轰击下垮塌的城门楼,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石弹摧毁的房屋,这等凌冽攻势,难怪敌军不用派人攻城了,这些石弹,便是最好的攻城利器。
孙策看了一眼吕范,“子衡,城中兵马尚有两千,吾予汝一千兵马,驰援北门,吾率军一千,驰援西门。”
“主公,不若让吾驰援西门。”吕范犹豫道。
“北门乃吾军突围,唯一生机所在,子衡断不能推辞。”孙策深深地看了一眼吕范,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长枪横于缰绳前,“吾去也。”
“驾”,长街之上,战马四蹄飞扬,踏起漫天尘烟,孙策那魁梧的身形,让吕范看得有些泪目。
“攻城。”当吕范抵达北门城墙马道,走到最上面的几步石阶,已经看到城上的景象。
堆积如山的尸首,正有无数民夫上前,将尸首拉走,再有医者为受伤的军士包扎。
“县令大人,不可上前。”吕范正待登城指挥作战,却被一旁的亲卫死死拉住。
“城墙上形势如何?”
“伯海将军正率军将城上之敌肃清,敌军已登上城墙三次,每一次都是以数千之兵强攻,配合井车、床弩,吾军,死伤惨重。”
吕范陷入了沉思,孙河之能,他并不担忧,但北城门便是加上他这以前旧部,也仅有三千之兵,而城外,却是严阵以待的两万大军。
并且,统兵之人,乃是江东声名鹊起的平山越中郎将吕蒙。
他深知,此人虽然年幼,却并非泛泛之辈,便是这攻城的序列,便以刀盾兵为首,将云梯护送至城墙下方之后,便不顾一切,以山越精壮冲击城墙。
他在亲卫的护送下,朝着城墙边上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黑甲士卒,朝着城墙攀登而来,井车上的江东兵,并未顺势登城,而是居高临下,用弓箭射杀着守城的军士。
“不计损耗,吴侯刘奇用兵,与徐元直用兵不同,他是将主公当做心腹大敌,此战,不欲破城,而是要折损吾军精锐……”吕范心中一沉,孙策虽勇,若是手上无兵,亦不过一匹夫尔。
反观刘奇,自身勇武不足,但却知人善用,麾下几大中郎将,任意一人,都能独当一面。
“若是三门皆如此,合肥,当弃。”吕范看着身边来往不断的伤兵和援兵,在城墙马道上奔走,按着腰间长剑,一旦城墙失守近半,他便必须亲自登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