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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来后,找到那个高挑的领班了解情况。她说:“最近高经理精神状况不太好,都好几天了,一上班就在后面屋子里。我跟她汇报有些东西该补货了,她没答复,我跟她汇报,乐队的工资该结了,她还是没答复,怎么办?庄哥,你来好正好,帮高经理作个主,这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好吧,你把过去的账目拿过来,我看一下。”
她将账目及出入库房流水单拿给我,我借助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对所谓补货的商品心里有个数了,对乐队的工资,参照了上一个月的情况,也大概有个数目。当然,我也忘不了概算了一下她的利润。除去所有成本后,她这个酒吧利润,每个月可以达到二十几万,这真是不得了的,尤其对于妍子这样的小太妹来说,她真算是聪明有本事的。
心里有数后,我找那个领班过来问到:“你把需要补货的品种和价格数量给我列个单子,我好给你钱补货。另外,那个乐队的报酬是怎么给的,你也给我写在纸上。”
不一会,那个领班就拿了一张纸,给我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品种价格,与我先前从账本上核算的情况基本一致。再看乐队的工资,也与上一个月的数字相同,这我就确定了,领班没骗我。
我问到:“补货需要预先付款吗?工资现在要到账?”
她说到:“补货是到老关系户那里买,按这些内容,一般先打五万预付款,过一段时间再结尾款。工资一般现在转账,但高经理给我这个卡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大概只有三万元了,不够,跟她汇报,她也没答复,怎么办?”
我考虑到妍子正在休息,于是问到:“还差多少?”
“再打八万差不多。”
我把她们酒吧的账号记了下来,在外面找了一个ATM机,用我自己的卡,转了八万进去。回到酒吧后,我对领班说:“已经转入八万了,你可以付账了,这几天,酒吧的事情找我,尽量不找高经理。”
晚上的生意还不错,大概到了十一点多,最后一拨客人,就是楼在飞镖室的,全部走了后,服务员收拾好了,我让他们回去了,关掉了酒吧的大门。我推进里屋门,悄悄看了看妍子,睡得正香,只是毯子落在了地上,我帮她盖好。自己从上面柜子上拿了一个毛毯,到飞镖室的长沙发上躺下。
忽然,我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我还没给我妈打电话,她肯定还在等我回去。
“妈,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妍子这几天太忙,我今天晚上帮她守一下店子,这几天,我都要在酒吧帮忙,你自己睡吧。”
“好,庄娃子,妍子一个女孩子,开个店子不容易,你当哥的,要多帮助她。”我妈对妍子的事,比对我的还上心。
我又得给冯姨打电话,因为,妍子今天晚上也不会回去了。
“冯姨,妍子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她酒吧最近生意比较好,有点累,她不想回去,就在酒吧休息了。”
“小庄,怎么是你打电话?妍子呢?”冯姨问到。
“她在上面已经睡了,生意好了,我都过来帮忙的。你放心,我也在店子里的。”
“那就好,好就好,小庄,妍子的事,你当哥的,要多操心,有你在,我们放心。”冯姨忽然又问到:“你妈一个人在屋子,你放心?”
“没事,冯姨,我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她也劝我多帮帮妍子,没事。”
“那我们就放心了。小庄,帮我们好好照顾妍子,你自己也注意,不要感冒了,晚上记得空调温度不能太低。”
对细节的关心,也许是女人的天性。
我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躺在沙发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发现妍子还没醒,我也不好开大门出去,怕吵醒妍子了,悄悄在她屋里的小桌子上,拿了点零食,再到吧台拿了点水,算是吃了个早餐。酒吧一般上午是不开门的。服务员一般吃过午饭后,才来上班,这是个难得的休息时间。让妍子多睡一会,这几天的煎熬,她需要恢复。
我又折返到楼下,给妈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主要是问家里还有没有菜,还叮嘱她不要忘了喝药。她告诉我,菜还够吃几天,反正在冰箱也放不坏,让我放心,要照顾好妍子。我妈怎么跟冯姨说的一样的话?
妍子醒来时,大约快十一点了。我是从楼下听到拖鞋啪啪的声音,才知道她醒了。我上楼,她看到我:“哥,你昨晚没回去?”
“傻大姑,你睡了十几个小时,我怎么敢走?睡好了吗?”
妍子伸了个懒腰,说到:“总算清醒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仿佛自己给自己打气:“棒棒哒!”,天真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哥,我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吃,说,想吃什么,哥请客。”
“我想吃阿姨炒的菜,行吗?”妍子睁大眼睛,有股挑衅的味道。
“行,我打个电话先。”我给妈打了个电话,说妍子要过来吃午饭,我妈高兴得不得了,立马开始准备了。
相比冯姨家而言,我家离酒吧要近得多。所以,中午到我家吃,是合理的。但当我催妍子出门时,她却一再要我等一下,终于等了二十几分钟,她出来了。“怎么样?哥,打扮得还行?”妍子望着我,调皮地问。
“等你这半天,原来打扮去了。到我家,打扮什么,我妈又不是跟你不熟。”
“错!哥,我要重新开始,重新出发,青春美少女,加油!”她做了一个日本动漫里的动作,夸张而又真实。
到了我家,我妈已经炒好了几个菜了,妍子狼吞虎咽,当然,她真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妈一高兴,就爱说话,话说多了,就难免犯了言多必失的毛病。
“我炒的菜,有那么好吃么?前几天,小池也是这样”。我妈这样一说,我就知道有事情了。
“小池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哥,你咋不告诉我呢?她也应该来找我啊?”
“她只是来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两天就回上海了,过一会细说,先吃饭。”总算把这件事暂时敷衍过去了。
饭吃不好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小池这件事转移了。等我妈收拾碗筷时,她拉我到我房间,问到:“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我把小池家里的情况,以及她要回上海工作的情况,给妍子作了简要介绍。然后,苦笑了一下:“妍子,哥跟你的命是一样一样的,孤家寡人了,命苦!”
妍子听完我的叙述,叹了口气,说到:“哥,如果你真喜欢她的话,就应该找机会到上海去追她。当然,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应该给你时间。哥,莫想那多,反正始终支持你!”
“也好,妍子,反正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在酒店吧帮你一段时间,从长计议吧。”妍子拍了拍我的肩,模仿四川话说到:“哥,雄起!”,说得我有点心酸,又有点想笑。主要是她的口音太滑稽了,有一股自带笑点的味道。
当她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妈睡的屋子,看到那个丝绸的被面和睡衣,笑了笑,望着我,我点点头,她明白了。
下午,又和妍子一起到酒吧,看到她精神百倍的样子,觉得有些欣慰。当她知道我帮酒吧垫了八万元钱时,她说到:“哥,钱我不还你了,算你入股,行不行?免得你不安心工作,想东想西的。”
“好好好,这算是给自己打工了,你是经理,你说了算。”只能这样了,遇到这样好的妹子,莫说垫钱,就是把我的全部积蓄拿出来,也是值得的。
下午客人不多,飞镖室还没有客人来。我请了几个工人,把台球桌的桌面重新换了一下,把飞镖的靶盘也换了,显得更专业些。晚上,有几个小的二极管灯坏了,自己出去买了几个,一一换上。
正在换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庄,老远看见一个电工,果然是你!”我一回头,高叔正在给我说话,冯姨就站在他身后。
我拍了拍手,表示手比较脏,就不握手了,说到:“这个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就不请电工了。”
随他们一起进去,此时客人比较多了,妍子也在吧台忙碌。当她看到爸妈来时,也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我女儿几天没回家了,我不来看看?”冯姨说到:“你说生意好,不回来,也不至于好成这样,把你哥当长工使唤。”
“妈,我敢使唤我哥?那是他自己愿意,他又不是来跟我打工的,酒吧有他股份呢,他也是老板,是不是,哥,你可要证明。”
“你也入股了?”高叔问我。我只好把那八万元的事,以及妍子说算股份的说法,全部给高叔说了。
“那不行”高叔说到“妍子,你欺负你哥了。这不行,八万元,占多大股份?妍子你一家独大,这是你哥吗?”
我没太明白高叔的意思,妍子仿佛听明白了:“爸,你们说,我哥该占多少?”
“这样,家务事,我说了不算,你妈来说。”高叔把球踢给冯姨。
“妍子,你开这个酒吧,是家里投资的,是不是?”冯姨问得比较正规,语气比较正式了。
“对”妍子说到:“其实你们才是真老板。”
“老板也不是我们,是全家。”冯姨说到:“这个原则要理清。既然全家的投资,你哥也算有一份,对不对?”
“肯定啦,就怕我哥看不起,我是找这个机会拉他入伙,他反正钱也出了,也要不回去了,我巴不得我哥跟我合伙呢。”妍子笑到。
“这就对了。小庄,你也不需要投钱了,我们作主,妍子,你还需要投资多少?我跟你爸给,你们兄妹俩的股份,在这个酒吧里,算一人一半,行不行?”冯姨这哪是商量,完全是命令。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到:“冯姨,我重在参与,跟妍子一起做事情,她亏不了我的。”
“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这事得分清楚。”冯姨果然是过来人,老江湖。
“爸,妈,不要你们的钱,我这里能够赚钱。给哥一半股份,我巴不得。哥,你不能跑了哟,你得帮我干到底哟,这里有你一半哟。”妍子开心了,我却有点惶恐,他们对我太好了。
“小庄,你不能推辞。”高叔估计看出了我的犹豫,继续说到:“我们信任你不光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你的能力。这是我们对未来的投资,我想,你应该担得起。”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把我当自己的家人,我怎么能够回避这份信任呢?我点点头,还得表表决心:“高叔冯姨,不光是这酒吧,我要跟妍子经营好,家里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当自己事做。”
“我说我没看错人吧,老高”冯姨对高叔说到:“我们还担心什么呢?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她拉着高叔要回去,我跟妍子送到门口,看到冯姨跟妍子在低声说着什么,高叔离开前跟我说了一句:“小庄,当哥的,保护好妍子,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规律是这样的,每天中午我开车去接妍子到酒吧,有时她在她家里吃饭,有时她提前打电话,要吃我妈做的饭。下午,一起到酒吧。我们把乐队换了,把有些布置也作了一些调整,并且,每个周末都开展一个主题活动,生意越来越忙了。
另外,我们开了几次品酒店会,专门介绍了一些欧洲和澳洲的红酒,也联系了一些酒庄,搞了一些推广和代销。这里面,我们发现了一些商机,红酒代销,可是一个好生意。主要是市场有需求,而且毛利很高。经过一个多月的试经营,发现其利润几乎赶上酒吧了。于是,我跟妍子分了个工,她专门负责酒吧,我专门负责代理国外品牌红酒销售,经过这一段时间,我仿佛也成了红酒专家了,能够在顾客面前说出个一二三了。
红酒这个圈子,渐渐成长为一个可观的市场,顾客消费能力开始增长起来,这是中国经济成长的一个缩影,也是中产阶级消费能力唤醒的一个标志。为了高大上,我专门请李茅找了一个行家,设计了一个专门的网站,介绍和推销高档红酒,以这个酒吧为平台进行品尝和储存,业务扩大起来。
但是,这样一来,上午也得搭上了,网站维护需要人员,我们专门聘请了一个运维人员,但是,有很问题需要我现场解答,联系送货方式、更新货品内容,调整价格,这都需要忙起来。对此,要不是妍子在,要不是我在,反正,这酒吧得二十四小时有人才行了。
有时,我和妍子中午也只能在酒吧吃,随便买点勉强对付,我看妍子搞好得挺起劲的,我当然没话可说。有时为改善生活,我就叫我妈做好,我回家拿。或者,我们都到我家,吃我妈炒的菜。妍子有时抱怨:“阿姨的菜是炒得好,但我好像吃胖了,得减肥才行。”我开玩笑到:“咱们妍子天生丽质,瘦了就是赵飞燕,胖了就是杨玉环,不怕。”
“啥人?哥,不要转文”
“杨玉球就是杨贵妃。”
“讨厌,我不喜欢胖,衣服都不好买,我要减肥。”
虽然嘴上嚷嚷减肥,但嘴巴却很老实,总要吃我妈炒的菜,而且,吃得容易超量。
这样下去不行,得有所节制。我让她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天下午去练习两个小时,酒吧的事由我来负责。我把服务员重新做了分工和调整,提高了酒吧的效率。妍子本来说要多招一个人,以减轻我俩的负担。我没同意,因为理由很简单,老板要做的事,其他员工是无法替代的,因为别人不能给员工定业绩发工资。网站运维这一块,我们掌握了进货渠道和推广方式,应该不会有人翻墙,但是,联系酒庄及价格等核心商业机密,还是得自己掌握,放心些。
我的体力比较好,所以运行起来并不吃力。
某天下午,冯姨来了,她看到我一个人在,就问到:“妍子呢?”
“我看她这一段好吃,估计我妈弄的太油了,她也喜欢吃,就有点胖,我让她报了一个瑜伽班,也把身体练一下。”我解释到。
冯姨笑了,说到:“对嘛,这才是当哥的样子,要管她,不要让她由着性子来,要是我们让她减肥,她才不会干呢。看样子,她听你的。”
冯姨看了看我们的运行情况,我重点给她介绍了这个红酒推销网站,还给她看了看账目,她惊喜到:“看不出来,你们年轻人还有经商头脑呢,这么快,整体利润就升了一倍,小庄,你真是聪明人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妍子是行家,我也要跟她学习呢。”
“你别谦虚,妍子几把刷子我知道。只是这样的话,你就累了,尤其是妍子不在这两个小时,吃不消就少干点,能多招两个人就多招两个,身体要紧。”冯姨关心地说到。
我拍了拍胸脯,说到:“国防身体,冯姨,这点事算什么,总比过去在部队每天跑十公里轻松吧?”
冯姨离开后,妍子过了一会就回来了。我跟她说了冯姨来的事,并且说到:“冯姨可是交代了的,要我管管你,咋样?”她笑了笑,说到:“我妈就相信你!”
谁知道,晚上我回家很晚了,我妈还没睡,她在等我。一见到我回来,就给我说到:“妍子的妈妈来过了。”
我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具体的住址的?一定是她问妍子,妍子告诉她的。
“她还送了我好多东西,你看”。我一看,各种补品之类,堆了一桌子。我妈问到:“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我妈对钱的敏感是贫穷的附产品,这已经成为她判断任何事物的习惯。
我仔细一看,虫草、人参、燕窝等,说到“值好多钱,妈,这些东西不是穷人吃得起的。”
“她是有钱人,但也不高傲呢”我妈说到:“跟我在一起摆了好久的龙门阵呢。从你小时候摆起,一直到我的身体、你王叔那一家的情况,说了好半天呢。”我妈这样一说,我觉得冯姨是来了解我的家庭情况了,这也不怪,既然高叔冯姨把我当他们的家庭一员,当然多了解些没错。
“她还说起你呢”我妈说到。
“她怎么说我?”
“人家是高看你了。她说你是干事业的人呢,这么能干、这么吃苦、这么优秀,不应该只有这个成就呢。”
“她说的是什么成就?什么意思?”
“我也没听明白,大概是说,你应该做大事、挣大钱,还说你现在跟妍子合伙做事,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还可以做更大的事情呢。”
“妈,当着你的面夸你儿子,她这是客气。”我解释到:“人家冯姨很讲素质的,为了你高兴,故意夸我的。”
我妈突然犹豫起来,我看出来她有话说,问到:“妈,还是不是有别的,你没说?”
我妈望着我,说到:“妈今天答应了你冯姨一件事,也没跟你商量,怕你不高兴,不敢说。你既然问了,我也就不遮掩了。”我妈这样一说,把我紧张起来了,不会是说我和妍子的事吧?
“他们要认你做他们的干儿子,我答应了。”我妈这样一说,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冯姨说,他们没儿子,早就把你当干儿子看待了,只是你没有父母在场,他们开不了口。今天找到我说这事,要我这个当妈的说个意见。我想,我能有意见么?这样的大户人家,对你这样好,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就答应了,也没问你的想法,当妈的,是不是说错了?”
我笑了,告诉妈:“还是有亲妈在,这事他们才能提。他们早就有这想法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对我真的没当外人,我感受得到。妈,放心,你答应得对,我觉得,人家问你,也是对你的尊重,他们做事还是挺妥当的。”
我这一说,我妈高兴起来,说到:“我说嘛,我跟妍子就是亲,好像一家人似的,这肯定有原因的。原来,你们早就不见外了。”
这样的结果,是我预想之中的。但是,后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料。人生的道路犹如一个分叉的树状结构,每选择一个节点,就意味着人生的道路是另一番景象,这种复杂结构,不是周易所能预测的,至少不是我这种水平的人可以预测的,因为,我只能作出简单判断,而世界和命运本身,却是一个复杂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