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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陌说得不错,长远来看,千杭之登上王位比知冷登上王位带给青丘的利益大,在他的带领下,很快狼族会迅速衰落,甚至会被别的族群吞噬。倘若让知冷登上王位,以他敢于跟咸熙合作挑动狼族与狐族之间的那场大战的权谋,狼族的发展会很快。
淳璟侧身躺在木板床上,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摇摇晃晃的枯树枝桠的影子微微挑眉,自顾自想得太久了,月上树梢都没注意。他翻身看着长宽不足一尺的狭小铁窗外的月亮和树影,长出了一口气。
他觉得咸熙这次的选择是错的,选择千杭之而放弃知冷这个做法,目光太浅了。相较于知冷,千杭之是更易于控制,但却是一个极其消极的做法,有句话说,最好的敌人也就是最好的朋友,有竞争才有进步,现在为了避免狼族强大而干涉狼族内部的王储选择,日后青丘就会因为失去劲敌而停滞不前,别人的侵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内在的腐朽。
他被关在他间牢房里已经三天了,三天注意改变很多事情。或许,外面已经变天了,或许还在激战。
他翻身坐起来,走到距离漆黑的铁栏还有一尺的位置站定,一步也不再往前。不得不说,牢房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更何况这牢房似乎还布了雷阵,他一靠近就全身就会像被电击一样发麻,全身的力气都会被抽离,连个法咒都使不出。
他是以封鸣的身份关进来的,还是知冷亲自下的命令。淳璟甚至觉得,知冷是故意把他关在这儿的。
小黑狗在他被押到这儿的时候就趁乱跑掉了,不知道是回到琴乐那儿了,还是怎么样了,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毕竟在千府的时候,它竟然会给自己带来了口信儿,他离开千府之后,青葵一直盯着王宫那边的情况,应该是青葵让它给他带来的口信儿吧!
“哎……”他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腰背,转身走到木板床前,这床只有一个板子,板之上铺了一层稻草,像他这种身娇肉贵的少爷躺在上面简直跟躺在针板上一样,全身酸痛。就算他长时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也住过不像样的地方,但……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他对吃的用的一向都很讲究,毫不吝啬的。
“不知道青葵现在在干什么,不会是把我忘了吧,也不来救我!太过分了!”淳璟深吸了一口气,跳上床伸手去摸窗栏,想要感受一下外面的空气,却意外发现铁窗上并没有阵法的覆盖。人还是被自己固有的观念给骗了,他以为铁栏上布着阵法,这窗子必然也布着阵法,不曾想这里是个漏洞。
他眼睛一眯,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念诀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蜷着身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变成人形,一抬头就看到一双脚,他扯了扯嘴角,顺着他的脚往上面去看,看到知冷的背着手的冷脸。
“呵,呵呵……好巧啊。”淳璟扯了扯嘴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冷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拽下来,扭头对后面的锦陌说,“看吧,关他的地方真的是不能有一点儿松懈!稍有一点儿的漏洞,他就从里面逃出来了!来人,把这个犯人给押回去,把这窗也封了。”
知冷话音一落,就有人冲上前,准备将淳璟拿下。
淳璟瞪大了眼睛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人,伸手抓住知冷的胳膊,避开那些士兵,扯着嗓子吼道,“喂!知冷,你疯了吧!我又没得罪你!关我三天还不够啊!我身上的毛豆发霉了!”
知冷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淳璟一眼,“是牢房太潮了?住得不习惯?”
“那当然了,何止是太潮了,还有更过分的呢,那床就是一个模板,那么薄的板,要不是我瘦,那都撑不住我!还有啊,上面连条像样的毯子都没有,就铺了点儿干草,扎得我现在全身都是伤!还有吃的,那是人吃的吗?饭菜都馊了,呐,就算这里面的都是犯人,那犯人也有尊严吧,那些东西都是猪狗不吃的东西,竟然就出现在我们的饭桌上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淳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知冷听得直笑,就连后面的锦陌脸上也是难掩的笑意。
淳璟眼睛一眯,绕道知冷身后,扯住锦陌的衣襟,把他拽倒知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对知冷说,“你怎么还留着他,你不知道他……”
“微臣只是听从殿下的吩咐做事。”锦陌轻轻拂落淳璟的手,轻笑道。
“是吗?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一点儿对不起知冷的事儿吗?”淳璟瞪着眼睛看着淳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咬牙切齿道。
知冷突然朝后面站着等待命令的人招了招手,冷声道,“送封大人回去。”
“知冷你!”士兵已经架住了淳璟的两条胳膊,他挣了挣没挣开,扯着嗓子朝知冷吼,他喜欢自由,把他关起来简直跟杀了他一样,他原先以为进了大牢会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还无聊透顶!他再也不要回去了!
知冷上前一步,示意两边的士兵轻些,接着凑到淳璟耳边轻声嘱咐,“别忘了,你现在是封鸣。”
“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随时都可以不是封鸣!”淳璟却不吃他这套,几乎是暴怒,跳着要挣脱钳制。
知冷却已不打算再与他争辩,对士兵说,“给封大人换个朝阳的牢房,床铺软一点,好酒好菜伺候着,不许怠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锦陌跟在知冷后面,回头看了淳璟一眼,轻轻笑了笑。
“喂!你别走啊!你跟我说说现在的局势啊!”淳璟自知已经没办法挣脱,还是不忘再试一试,伸着脖子叫起来。
按照知冷的吩咐,淳璟被转移到新的牢房里面去,酒菜已经备好,香味扑面而来。
他现在才记起来,锦陌是主管刑罚,他过得怎么样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可是他竟然让自己住在那样地方,显然是在报他当日在千府的击打之仇。那些菜淳璟就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连盘子带碗摔了出去。
当即引来了牢头,他弓腰哈背地走到铁栏外,拱着手朝淳璟行了一礼,腆着脸笑道,“封大人,这饭菜莫非不合大人口味?”
“这些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吗?”淳璟哼了一声,把桌上的酒壶也扔了出去,他转身走到床前,锦帐缎被都是好料子,他却伸手将床掀了,把被子扔在地上,“殿下怎么吩咐你们的,你们就是这么办差的?这床上竟然有虱子跳蚤!”
“这……这可不敢呐!”牢头急得满头大汗,他们完全是按照知冷的吩咐在做事,怎么可能会不尽心尽力呢!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也用不起啊,这封大人摆明了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儿啊!
“不敢?在这大牢里,你们就是天,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吗?”淳璟眯着眼睛斥道,“你们这里有多少歹毒的刑具,有多少人是被你们屈打成招,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有你这大牢这般肮脏了!”
牢头已经吓得匍匐在地,殿下说了要好生照顾这位大人,不能有一丝的怠慢,若是别人这么说他,他一定一鞭子抽上去了,可现在,就算这大人拿着鞭子抽他,他也要感恩戴德地拍手叫好,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既便如此,他还是低着头,不敢有一句忤逆的话。
淳璟骂地有些累了,关键是他骂着,对方不还嘴,不应声,实在是太没意思,而且他骂地口干舌燥,而桌上的酒和茶都被他丢到外面了,再喊下去,他的嗓子都要哑了。
“行了!”淳璟转身拉了条凳子坐下,朝牢头摆了摆手,“这什么咸糠烂菜我吃不惯,你去仙味居给我定一桌席,酒我要城东那家的陈酿。”
“是是!”牢头爬起来连连应道,转身往外走。
刚走一步,又让淳璟给叫住,淳璟手指着一团糟的床铺,说,“这被窝,去煜烁圣君府上给我找一套,不是他那儿的我就不用!”
一盏茶后,牢头没有回来,锦陌却跨进了大牢,未到淳璟的牢房前,就笑着道,“好本事,你是非要把我这牢房闹得鸡飞狗跳啊!”
“好说好说,”淳璟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打量着站在外面的淳璟,轻嗤一声,摇着扇子懒懒道,“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这大牢掀了,就让我继续住在这儿!”
锦陌摆摆手,笑着解释说,“误会了!让大人住在这儿,本不是我的主意,无论大人怎么抱怨,在下都是无能为力啊!您要是真想把这儿掀了,随意!没人敢揽着您!”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淳璟跳起来朝着牢门走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眉头却猛地一皱,全身麻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避开那布着雷阵的危险地带。
“这天下恐没有你不敢的事。”锦陌看着他,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他突然正色地朝淳璟行了一礼,认真道,“委屈你再在此住一段时间了,等尘埃落定,在下亲自迎公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