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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三个大字映入视线当中,眼前的河水突然被染的猩红,掀起了滔天巨浪,血海尸山,满眼都是在水中挣扎的生灵,朝着自己疯涌而至。
“小乙,小乙……”
红鲤的几声轻呼将我从失神走拉了出来,挤了挤眼睛,才发现面前一如既往地平静,顿时长舒了口气,看向汉子说:“这里就是鬼门峡?”
汉子点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地说:“过了这块开河碑,后面便是鬼门峡。”
目光落在四周的水面上,发现水流到了这一带开始变得湍急,一团团从水底形成的漩涡在水面上盘旋旋转,并不时有落水声从巨石碑后传来,水声传来的位置,应该就是鬼门峡了。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到了地方,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看着面前的擎天巨石有心有些微微发汗,再看向脚底下的竹筏,对汉子说:“咱这儿就没别的船了么,非得搞这竹筏,万一待会儿水急浪大,可连个抓手都没有。”
汉子摇摇头说:“水弱不能载舟,才会被称为弱水,而且一般的竹筏也不能过,非吾山林竹木所制成的竹筏,才能在弱水浮而不沉。。”
“吾山林?吾山林到底是什么?”我惊奇道。
汉子皱着眉说:“那片林子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听说正是有了这片林子,才有了排教,教主管它叫做吾山林,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有点意思。”
我干笑了一身,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管别的,看了眼巨石碑,问汉子道:“你走过鬼门峡没有?”
汉子点点头说:“进过几次,但都没有深入,而且听教头讲,过鬼门峡其实并不难,但是在鬼门峡河口之后一段长达五公里的水域,才是它真正的凶险所在。”
我愣了愣神,没有开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鬼门峡河口的风浪甚至远没有黄河壶口那么急,但是在中下游处的三十二处暗礁和七十二道险滩中,到处都是奔腾咆哮的大石坡,浊浪旋转的油馍锅,还有幽深狭窄的葫芦,以及险峻急湍的狼跳崖,随便一个地方出了岔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汉子的话我跟红鲤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鬼门峡居然覆盖这么大的水域范围,而且以前常跟爷爷出船,心知再大的风浪和水流,只要河枭子憋住一口气,扎稳了一双腿,让双脚像钉子一样钉在船板上,在湍急的水流中找到水势,进入缓流,一咬牙的功夫也就过去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接二连三的险涡接踵而至,还不知道是什么身后,让你始终不敢吊下这口气,很容易就手脚发软,连撑船的力气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只需要一股轻轻的水浪,便能将整条船掀翻,导致船毁人亡。
“不过恩人你放心,小的生前曾在隋炀帝朝下任过水部主事一职,兴修大运河开渠至大石溪中时,有恶蛟兴风作浪,阻拦工程进度,是小的撑一竹筏斩断了那恶蛟的脑袋,被隋炀帝亲自召见宫中,钦封为斩蛟天官,授予天官印,从此巡治运河,保一方太平。”
随后恭敬地看着我说:“今日有幸能保恩人过峡口,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定会保恩人不失一根汗毛,还请恩人放心。”
看着面前皮肤黝黑的跟一般河枭子无异的中年汉子,我苦笑着说:“恩人这个称呼我不太习惯,虽然咱俩的岁数差得有点大,但是从长相上来说,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叫我声老弟,应该没什么问题。”
汉子微微一愣,随即郑重地点点头道:“那我就斗胆叫恩人一声白老弟,老哥姓黄名慈,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叫我一声黄大哥罢!”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见黄慈凛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弟跟妹子可要站稳了,鬼门峡风大浪高,可千万不要走神,留心脚下,剩下的,就全交给我了!”
黄慈说着将插在水中的船蒿猛地拔起,竹筏开始顺着水流缓缓朝巨石碑靠拢,当看着刻在石碑上的三个血红大字在视线中变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狰狞时,我咬着牙关,尽量不去看它,而水流好像都是有意地避开巨石,直接带着竹筏绕道前行,等来到巨石背后,眼睛还没有适应昏暗的光线,耳朵里却听到的是如同瀑布一般的落水炸响声。
那是怎样的一副壮阔画面,眼前的河面开始变得狭窄,像是进入到了黄河壶口,两边都是高耸的山壁,如被利刃削过一般,几乎是垂直而下,看不到一丁点的坡度,峭壁上也都被水浪冲洗的闪着亮光,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
峭壁的下面,就是滚滚翻涌的汹涌河水,整个面前的河道就如一锅沸腾的泥汤,黄泥在水里翻滚,犹如千军万马汇集在了一起,奔腾咆哮,震得人耳朵直发痒。
我整个人的精神都在这一刻被绷到了极限,黄慈在这个时候弯下腰从竹筏的缝隙中抽出两条短一些的撑蒿递到我跟红鲤手上,说:“白老弟,关键的时候还得需要你们帮一把啊。”
伸手左手将船蒿握在掌心,试探着将其插进水里,就感觉水底下暗流比水面上看起来还要汹涌,无尽的乱流在水底涌动,要是在这地方掉下水,估计连个浮尸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卷到姥姥家了。
更何况这些波涛汹涌的河水,全都是弱水。
黄慈站在竹筏中央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河水,沉声说了一句“站稳了”,就感觉眼前的画面陡然一降,身体也开始跟着失重,竹筏的前端开始向下倾斜,直接冲着翻滚的河水冲了过去。
在那一刻,我感觉整个竹筏连同着船上的人直接要一头扎进浪涛里,心中一沉,腿上也开始使劲,眼角注视在竹筏四周咆哮翻滚的黄色巨浪,突然觉得在大自然的面前,什么力量和存在都会变得渺小的可以被忽视,任意一个浪头拍下来,是人是鬼,都没有任何一丝挣扎残喘的生机。
整个竹筏扎进水中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时候,耳听得黄慈一声怒喝,站在最前端的黄慈,面对着迎面拍来的浪涛脚底就跟生了根一般扎在竹筏上,大开大合地撑动着船蒿,硬生生将竹筏给转变了方向,顶着浪头将竹筏送到一边湍行的急流中,接着像是习惯性的将船蒿在空中划了个圈,猛地再一扎水底,竹筏像是一条飞驰的箭驶入到了沸腾的河水之中。
在离开了落差河口之后,竹筏一下子平静了许多,我跟红鲤两人站在筏上面面相觑,浑身上下湿透,也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两条腿都撑麻了,喃喃地有些想说话,就又听到一声水流炸响,心头一凛,赶紧往前看,就见竹筏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像是葫芦形的峡谷之内,而我们现在刚进葫芦口,横在面前的,则是一个巨大无比,占满了整个峡谷水域的黑色漩涡。
“白老弟,水葫芦到了,过这个峡口不怕水浪,但是千万可要站稳,别被甩下船了!”
说着向后退了两步,立在竹筏中央,双腿微微张开,深吸一口气马步下蹲,双手横握船蒿与胸前,就感觉突然一晃,竹筏被卷入到了巨大的黑色旋涡当中。
在进入旋涡的一刹那,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跟他娘的坐过山车一样,眼前除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涡别的什么也看不见,没有黄慈脚底的那番功夫,只支撑了不到一秒钟,脚底一轻,直接就被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