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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扶对太学十分看重,朝中诸臣亦是如此。
只看宁承治为了宁忆丹能在太学好好读书,不惜举家搬到京城来定局,便可知看重之意。
欧阳骐虽是武将,却对玉扶提倡的文武并举深以为然,看到自家幼子不成器竟在太学里捣乱,这一顿打扎扎实实一点也没含糊。
“别家的小子想去太学都进不去,你勉强够上了,竟然敢对包老太傅呲牙?你小子知道包老太傅是何人么就敢放肆?”
欧阳骐亲自动板子打在圆滚滚的屁股上,撅着屁股的欧阳铁律叫苦不迭,“我哪里知道他维护那天太师,那天太师明明就是个奸臣,我们黄师傅才是个随和的好人,偏包老太傅又不喜欢,他真是个倔老头!”
欧阳骐怒目圆睁,一板子又打了下去,“倔老头?你叫谁倔老头?我告诉你,上次你对顾家的元璋说什么小白脸的话,幸而你爹我和摄政王是好友,这话他并不介意。可包老太傅最是个守礼之人,你对他放肆他可不会轻易饶过,你竟然还敢胡说?都怪为父平日把你惯坏了,再不好好打你一顿,料你不能成材!”
说罢又是一板子,欧阳铁律杀猪似的大叫,“娘啊!娘救命啊!”
欧阳骐的夫人是年过五十的人了,老来得此一子爱护得不得了,听见他在太学里冒犯了包老太傅,故而欧阳骐要打他她不敢出言。
可眼看如今孩子都打成这样了,欧阳骐还不肯放过,她忙出来护着,“老爷,您就饶了律儿吧!他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包府同老太傅赔罪,就算是代儿受过了,你看如何?”
欧阳骐闻言一顿,忽然想到什么,“对,我在家打了律儿也无用,总归还是要让老太傅回心转意才肯尽心教导律儿。这样,明日我就亲自带律儿去包府向老太傅赔罪!”
“啊?”
欧阳夫人眉头紧蹙,“孩子都打成这样了,明日如何能随老爷出门?”
欧阳骐正色,高声斩钉截铁道:“就算用滕屉抬也得抬去包府!孩子要成材,像你这么娇惯怎么能行?你看看顾家的元璋,小小年纪不知道比咱们律儿要强多少倍,我保管你看了人家孩子,恨不得把律儿塞回肚子里去!”
这像什么话?
欧阳夫人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欧阳铁律已经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亲生的爹么,居然要把他塞回去?
第二天,欧阳骐果然命人把欧阳铁律抬去包府,包老太傅自然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又看在欧阳骐的面子上,更没有计较之理。
事情痛痛快快地解决了,欧阳骐原要命人将他抬回府,想了想还是道:“既然都抬出来了,还是抬去宫里也向陛下请个罪吧。前些时日你说顾家那些话,陛下尽管不放在心里,加上这回你顶撞包老太傅的事,未免心里记住你是个淘气孩子了,还是请个罪好。”
“什么叫抬都抬出来了?爹,你当我是庙会的神像不成?”
“你哪来那么多话?”
欧阳骐瞪他一眼,大手一挥,“走,进宫!”
人抬到长生殿的时候,玉扶正和殷姬媱、黎兔和苏云烟几个妯娌在御花园喝茶说话,孩子们也都在一旁的花丛玩闹。
苏云烟才感慨了一句“顾家还是没有生女儿的命,统共就华裳这么个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别的都是臭小子”,便见更淘气的那个臭小子被抬来了。
因抬的是滕屉,看起来十分显眼,故而御花园人人几乎都看见了。
欧阳铁律躺在滕屉上自觉没脸,他的屁股疼得厉害,还要被自己亲爹这样抬来抬去让人围观,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最可怕的是,抬到玉扶跟前的时候,华裳和元璋等在旁玩耍的孩子也好奇地聚了过来。
一看到滕屉上躺的是欧阳铁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顾娇娇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狗啊!小狗被他爹打了,活该,哼哼!”
苏云烟头皮一紧,立刻喝斥道:“顾、娇、娇!你在胡说什么?欧阳将军在此,不许放肆!”
许是因为苏云烟这个亲娘,太经常当着外人的面对他直呼其名拆他的台了,顾娇娇反而不在意了,竟大着胆子朝欧阳骐道:“欧阳将军,是欧阳铁律自己说的,他和我元璋哥哥比试骑射,谁输了谁是小狗!可是他自己说的,不是我冒犯!”
欧阳骐也早听说这件事了,闻言便道:“你这个孩子倒是胆大,不过你说的没错,律儿自己说的话自己就要做到,你喊他什么也是他该受的。”
顾娇娇得意地回头看苏云烟,“娘,你看吧,欧阳将军都这样说了,你还不让我叫!”
“你!”
苏云烟虽活泼外向,也知道欧阳骐是朝中重臣,他这样说是客气,若自己不约束好顾娇娇就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无能了。
便立刻道:“小孩子家家玩笑也要有个分寸,欧阳将军不计较,为娘也不容许你这么没礼貌。再说了,和欧阳小公子打赌的是元璋,他都没说什么,你嘚瑟个什么劲?”
说罢忙朝元璋使眼色,元璋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苏云烟手里接任务了,一看她的眼神便立刻会意。
“元迟,那个赌都过了好几日了,大家玩笑一阵就罢了,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旁人叫你大名你都不高兴,将心比心,要是旁人叫你小狗你可乐意?”
顾娇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焰顿时减灭。
一众大人看元璋教训顾娇娇一本正经的模样,都赞叹点头,对他小小年纪却如此知理懂事十分满意。
欧阳骐更是忍不住赞叹,“怪不得都夸元璋好,果然老成懂事,叫人不由不喜欢。陛下瞧瞧,越发显得臣这犬子行为无状。臣特意带他进宫,就是为他近来在太学的举动向陛下请罪的。”
殷姬媱忙谦道:“小孩子家家,何以克当欧阳将军谬赞?”
元璋也拱手行礼,“将军谬赞,小儿愧不敢当。”
玉扶见状朝欧阳骐笑笑,“欧阳将军坐吧,有话慢慢说。孩子是怎么回事?”
玉扶只看欧阳铁律躺在滕屉上,听说他被欧阳骐打了,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
听见她的话,早在一旁看了欧阳铁律许久的华裳笑道:“他的尊臀大约被打开花了,不如华裳请太医院送些上好的创伤药膏给他,好不好?”
玉扶微笑着点点头,华裳便让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去办,欧阳铁律脸红红地趴在滕屉上,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骐见玉扶和华裳这般态度,心里完全放心了,再朝欧阳铁律看去,见他一句话都不说复又恼火。
“你平日不是能言善道很会说吗?怎么如今见了陛下,连问个好都不会?再有公主好意替你寻药,你怎么连个谢都不会说?”
欧阳铁律还是不说话,只抬头愤愤地看了自己爹一眼。
他屁股都开花了,当着一众女眷和自己太学里的同窗的面,尤其还有华裳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叫他好意思说什么?
这心思欧阳骐一个粗犷大汉自然体贴不到,玉扶倒是体贴到了,劝他道:“孩子那么小,又受了责打,又抬出来累了这小半日,如何还说得出话?倒是命人把他抬到那边通风凉快的水榭边上,让华裳他们孩子家自在说话去,咱们大人也好说话的。”
欧阳骐忙道:“好,好,自然好。臣最希望他能和公主还有顾家的小公子们多在一起,熏陶熏陶,免得还像平日那样不懂事。”
若换平时,欧阳铁律听见这话一定恼了,这次他却没开口。
不过不是羞于开口,而是一定程度上赞同了欧阳骐的话。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从他和元璋打赌输了之后,除了顾娇娇叫过两次,元璋一次都没叫过他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