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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是你!”慕祐景火冒三丈地瞪着康云霞,俊逸的脸庞上写满了怒意。
他一直在向端木绯献殷勤,希望能借着得到她的青睐来获得岑隐的支持,一番心血就被康云霞这个蠢女人给破坏了!
“……”康云霞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慕祐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里更怒,只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这个蠢女人的脸上。
没等康云霞回答,他就客气地对着小蝎拱了拱手道:“小蝎公公,都是本宫管教不严,你尽管把人带走就是!”
这一次,康云霞再也顾不上她的衣裙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唤道:“殿下……”
她是令人给那只蠢八哥下了毒,但是那不过是只鸟罢了。
她只是想让康云烟被四公主责罚,她只是想出口气,她只是想让族里知道她和正室一房到底是谁更重要。
“殿下!”康云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家只是想教训教训奴家那个五妹妹而已……”她膝行着朝慕祐景凑了过去,如玉的鹅蛋脸上看来楚楚可怜。
“殿下,奴家并非存心的。您不要误会了奴家啊。”
康云霞仰首望着慕祐景,那双乌黑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在那烛火的照耀下,瞳孔中似是点缀着无数细碎的水晶般,莹莹生辉。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不过是一只蠢鸟,她竟然就被三皇子舍弃了。
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下一瞬,她就会从梦中惊醒……
康云霞那纤细的身子如风雨中的娇花一般颤抖了起来。
她后悔了。
然而,后悔也迟了。
与康云霞的含情脉脉相反,慕祐景的眸子里只有厌恶。
这段时日,他确实也挺喜欢康云霞,她模样长得好,既有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吴侬软语,又懂小意温存,让近来失意的慕祐景沉醉在这温柔乡中,心头的抑郁稍有缓解。
但是,也仅此而已。
对他而言,女人多的是,康云霞不过是其中一个,怎么都不值得为此得罪端木绯和东厂。
“嚓嚓嚓……”
一只飞虫不知何时飞进了宫灯的灯罩中,惊慌地拍着翅膀,灯光因此闪烁起来,明明暗暗,在慕祐景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投下了诡异的阴影,让他看来深沉冷峻。
“霞儿,本宫对你太失望了!”慕祐景甩袖走开,声音冰冷。
话音还未落下,小蝎身后走出两个干练的小內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一左一右地把康云霞钳制住了。
“放开我!”
康云霞挣扎着还想再去拉慕祐景的袍子,可是这两个內侍看着消瘦,手劲却是不小,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心霎时更凉了,身子差点没瘫软下去。
慕祐景冰冷的目光看向小蝎时,就变成客气与无奈,他叹息着道:“小蝎公公,本宫晚些会亲自去向端木四姑娘赔罪,都是本宫识人不清啊。”
此刻,在慕祐景心中,康云霞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事已至此,与其撇清关系,不如摆出知错就改的态度……甚至还能以此为借口多去几次问梅轩,也许他能利用这个机会,化坏事为好事。
想着,慕祐景的心跳砰砰加快,眸子里明亮炽热地似是燃着火苗般。
小蝎可不在意慕祐景到底怎么想,拱了拱手道:“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那两个小內侍立刻就把康云霞往外拖去,康云霞浑身无力,手脚冷得发麻,还在不死心地叫着:“放开我!……殿下,您救救奴家啊!”
“殿下,奴家只是与五妹妹起了些龃龉,奴家没有针对四公主殿下的意思。”
挣扎间,康云霞原本梳得繁复精致的牡丹髻散开了,鬓发凌乱,配上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仿若疯妇。
她的目光哀求地看着慕祐景,希望能引起他的一丝怜惜。
她不明白慕祐景为何变得这么快,明明昨晚他们缠绵榻间时,他对她是那么温柔,柔情款款,就仿佛她是他掬在掌心的明珠,就仿佛她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不过才一夕,他看她的目光却是那么冷淡,那么嫌恶,仿佛她与他毫不相干,仿佛他们这一个多月的缱绻都是她的一场美梦……
她只是害了一只鸟而已啊!
“殿下,您就不惦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吗?!”
“殿下,奴家知错了,不该与五妹妹赌气的……”
“殿下,殿下……”
康云霞叫得声声凄厉,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汩汩流下,可是,她此刻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反而晕化了脸上的妆容,口脂蹭在脸上,又被泪水冲开,彷如那戏台上的丑角。
慕祐景始终没有出声。
就在她尖锐的哭喊声中,她被两个小內侍拖出了揖峰院,从敞亮的屋子里出来,周围一下子就陷入一片黑暗中,对于康云霞而言,仿佛那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被掐灭了。
她不再嘶吼,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由着两个小內侍半拖半拽地拉着她往前走,她嘴里喃喃地念着“殿下”,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小蝎根本就懒得管她,手里提着灯笼,一路步履生风地回了问梅轩。
內侍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进屋,就直接把康云霞推搡地往地上一丢,康玉霞低呼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
疼痛将她从恍惚中唤醒,她如梦初醒地打量着四周,这才意识到她来到了问梅轩。
前方的罗汉床上坐着两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公子,她先是怔了怔,就听小蝎对着两人禀道:“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这就是康家二姑娘。”小蝎随意地朝康云霞指了指,看也没看她。
康云霞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小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四公主涵星和端木绯,她嘴巴微动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康云烟。
姐妹俩四目对视,皆是震惊不已。
此刻,屋子里的人并不多,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药草的气味。
为了避免打扰了小八哥,涵星特意让太医们把小八哥移去了西稍间,她们三人则在这里等着康云霞。
在小蝎离开后的两盏茶功夫中,康云烟曾预想过好几种情况,或许小蝎会无功而返,又或许三皇子给四公主面子,让康云霞过来一趟……却没想到康云霞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被拖拽来的,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她会狼狈卑微到这个地步。
康云烟的眸子更深邃了,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康云霞在短暂的惊讶后,心口的怒火猛地蹿起直冲脑门,整个人瞬间又有了力量,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內侍又压了过去,只能狼狈地跪在地上。
“康云烟,我们好歹也是姐妹,”康云霞抬手指着康云烟指名道姓地斥道,“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为什么要害我!”
康云霞的脸庞涨得通红,之前的彷徨、绝望、忐忑、震惊等等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一个宣泄口。
她知道了,是康云烟。
一定是康云烟发现是自己下的毒,就向四公主告了状。
康云烟她竟这样害自己,这明明是她们姐妹俩的家务事,明明只是一桩小事,可是她却偏偏要把这事闹大,要把皇家的公主扯进来,为了对付自己,她不惜把康家都拉下水!
她这个二姐姐事到如今还不知错……康云烟的嘴唇紧抿在一起,身子绷紧。
康云霞捏了捏拳,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转头看向了涵星,恨恨道:“四公主殿下明鉴,都是我这五妹妹陷害我。不是我,不是我毒害端木四姑娘的鸟的。”
“四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我这五妹妹素来与我不和,就因为我爹疼我远胜于她,她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找了机会就陷害我!”
“四公主殿下,我这五妹妹看着温良,其实素来奸滑,您莫要被她骗了……”
康云霞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几乎连她自己都快说服她自己了。
说话间,一个圆脸小內侍打帘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脸色发白的蓝衣小丫鬟,蓝衣小丫鬟看到康云霞时,无措地叫了声“姑娘”,也跪倒在康云霞身旁,欲言又止。
康云霞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圆脸小內侍快步走到小蝎身旁,附耳禀了几句。
小蝎点了点头,转身就对着前方的涵星和端木绯又禀道:“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方才在康二姑娘的丫鬟半夏身上搜出了一包东西。”
说话间,那圆脸小內侍就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上前两步将油纸包递给了从珍。
这看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油纸包,可是康云霞的脸色霎时变了。
她当然认识这个油纸包,甚至于,这上面还有她涂丹寇时,不小心留下的一点污渍。
从珍打开油纸包后,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油纸里包的是一个个灰黄色、铜钱大小的切片。
“是马钱子。”从珍肯定地对着两位主子点了点头。
康云霞的心急坠直下,狠狠地朝半夏瞪去。
她不是让半夏办完事后,就把剩下的马钱子赶紧处理了吗?!
“姑娘,奴……奴婢的爹有风湿,”半夏的身子缩了缩,嘴唇微颤地解释道,“马钱子可以治疗风湿……所以……”
所以,她就想着下次出府时拿去给她爹,谁想竟然会有人来她这里搜房搜身。
“啪!”
清脆的掌掴声在屋子里响起,半夏的脸庞上赫然就多了一个红肿的掌印。
此时此刻,康云霞真是杀了半夏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贱婢自作主张,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几个內侍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一眼就看出了康云霞的心思,嘲讽地勾了勾唇。
真当东厂无能吗?!
像马钱子、雷公藤、砒霜等等含毒性的药材,但凡是药铺的大夫伙计看到有人买这么一包马钱子回去,多少会提醒客人一句,也会多留一分心。只要他们去查,不用半天就能查到,到底是谁去的姑苏城中哪家药铺买的马钱子。
“啪!”
涵星一掌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方几上,方几上的茶盅随之震动了一下。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康云霞,娇声质问道:“康云霞,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康云霞心里愈发慌乱,额头冷汗涔涔,眼神闪烁不已。
“人证物证俱在,”端木绯放下手里的茶盅,随口插了一句,“康二姑娘,难不成你还要说是令妹收买了你的丫鬟?”
康云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心虚抿了下唇,方才有那么一瞬,她还真的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她额角的冷汗更密集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连唯一能帮她的三皇子也不肯帮她,也就再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她只剩下一条路了。
“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康云霞卑微地把额头伏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咬牙认罪,“是民女令人在黄鳝中下了马钱子……”
当第一句话出口后,后面的话就显得简单了起来,“民女是家中庶女,虽然姐姐,却一直被民女的五妹妹欺负,民女是误以为那只八哥是五妹妹的鸟,才会……才会……”
说到这里,康云霞抬起头来,额头上沾染了些许灰尘,让她那张哭花的脸看来愈发惨不忍睹。
她楚楚可怜地抿了抿唇,再次磕头求饶道:“民女错了!求四公主殿下宽恕!”
康云烟还是静静地看着康云霞,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康云霞不是真的认错了。
因为康云霞到现在还是没说真话,她明明知道小八哥不是自己的鸟。
她这个二姐姐还是这样,总以为她自己最聪明,可以把别人玩闹在掌心,却不知道她能把父亲糊弄过去,不过是父亲愿意信她,父亲选择信她而已。
端木绯与涵星互看了一眼,康云霞是什么货色,她们算是瞧出来了。
对于这种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恐怕是抵死也不会承认她是想要陷害自己的妹妹的。
涵星皱了皱眉,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个康云霞不太好处置。
她是康家的姑娘,并不是奴仆,也不是宫女,就算自己现在把人撵走,这园子是康家的,等圣驾启程离开姑苏,她照样回来做她的康家二姑娘。
如此,一点儿也不解气。
一想到小八哥差点就丢了性命,涵星和端木绯心里都不太痛快。
两个姑娘彼此看着对方,她们俩虽然身份高贵,但并非视人命为草芥之人。
屋子里随之静了下来。
康云霞额头抵着地,静静地跪伏在地,心里松了半口气,暗道:那终究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她认了错也就罢了,四公主固然心中不悦,可是总不能为了一只鸟就要了自己的命吧。
至于康云烟……
康云霞的心中一阵剧烈的起伏,心口发紧,这笔账以后再慢慢算。
小蝎常年在岑隐身旁,惯会察言观色,一看端木绯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就体贴地出声道:“不如把人交给小人来处置吧?”
涵星有些迟疑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端木绯……
这时,门帘被忽然被挑起,碧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娘,殿下,小八哥醒了,正在闹呢!奴婢不让它乱动,它还啄了奴婢好几下……”
碧蝉顺带告了小八哥一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小八总算是精神多了。
一听小八哥醒了,端木绯和涵星面露喜色,立刻就把康云霞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就与碧蝉一起离开了东次间,匆匆地往西稍间那边去了。
康云烟迟疑地朝康云霞看了一眼,最终也跟着端木绯、涵星离开了。
帘子被打起后,又落下,东次间里一下子就空旷了不少。
门帘摇晃时发出簌簌的声响,渐渐地归于平静,如同康云霞的心跳。
砰!砰!砰……
没事了。
康云霞跪伏在地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正要抬起头来,却听小蝎慢慢悠悠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来人,把她们给我拖下去大刑伺候,‘慢慢’审!……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
“……”康云霞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抬起头来朝小蝎望去,尖叫道,“我都认罪了,四公主殿下也放过我了,你……你凭什么对我用刑!”
半夏也是惊恐地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几个內侍直接把康云霞和半夏主仆俩从地上拖拽了起来,简直快被这位康二姑娘蠢笑了。
凭什么?!
东厂办事还需要跟人解释?!
小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人拖下去吧。
“放开……唔。”康云霞还想大喊,可是很快就把一个小內侍用一团抹布塞了嘴巴。
小內侍心里想着:可不能让这疯婆娘瞎叫喊惊扰了四姑娘!
內侍们手脚利落地把人给架了起来,康云霞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死命地瞪着,却是徒劳,她和半夏都很快地被拖了下去。
东次间里更空旷了。
只剩下了小蝎和那圆脸小內侍,小蝎随意地撩袍在靠窗的一张圈椅上坐下了,那圆脸小內侍连忙给小蝎上茶,好奇地问道:
“小蝎公公,这件事背后莫非还有什么内情?”
这时,窗外远远地传来一更天的锣声,还有更夫那极具穿透里的喊叫声。
初春的晚风阵阵拂来,依旧带着寒冷的气息,草木的影子在晚风中摇曳着,在黑漆漆的庭院里仿佛群魔乱舞般。
小蝎端起手边的青花瓷茶盅,朝窗外看去,那摇曳的树影映得他的眼眸愈发深沉。
“督主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巧合……”
好一会儿,小蝎才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
在这沧海林中,各种事都瞒不过他们东厂的耳目,曾经有人向小蝎禀过一些关于这位康二姑娘的事,比如她被三皇子收房的事,比如她在西花园赏花时曾经两次“偶遇”了三公主,两人还相谈甚欢……
也许是他多心了。
但是,谨慎一些总没错,不是吗?!
万一有意外的收获呢?!
圆脸小內侍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就没听懂。
不过,既然这句话是督主说的,那肯定没错。
他回去就把这句话拿笔记下来,多多品味,时时揣摩,以后没准就像小蝎公公似的得了督主的赏识,那可就是平步青云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那圆脸小內侍不时给他添茶加水。
直到两盏茶后,门帘外就传来了动静,一个中等身量、身形劲瘦的內侍快步打帘进来了。
“小蝎公公,属下方才‘仔细’审了那个康云霞,原来是她是被三公主挑拨了几句,才动了这个心思。”內侍恭恭敬敬地禀道,心里觉得康云霞真是蠢得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银子,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她自己被人利用了。
圆脸小內侍目放异彩地看着小蝎,心道:小蝎真是高,简直就是未卜先知啊!……不对,应该说是督主调教得好。
“啪!”
小蝎随手把茶盅放在方几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蠢妇。”
顿了一下后,小蝎淡淡地吩咐道:“杖责二十大板,然后送去康家。”
东厂的二十大板可不是那么好熬的,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都得去掉半条命。
劲瘦內侍连忙抱拳领命,又匆匆退下。
紧接着,小蝎也起身离开了,他还要去博雅苑给督主复命呢!
东次间里彻底静了下来,空无一人。
相比之下,西稍间里好是热闹。
“呱呱!”
被困在鸟窝里的小八哥正不安分地叫着,它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就不安分地想乱蹿,这要是平日里端木绯和涵星就由着它了,可是它现在才刚缓过来,都牢牢看管着它,不许它胡来。
众人一会儿陪它玩,一会儿陪它说,一会儿喂它吃,一会儿又哄它睡……
小家伙这次是真的遭了罪,每次睡着,都睡得浅,一惊醒来,要是看不到熟人就惶恐焦躁,非要人哄着陪着。
这一晚上,问梅轩里一直闹到了天明。
次日天亮时,太医们总算是放心地离开了,既疲倦,也同时如释重负。
至于端木绯与涵星之后的几天,就再也没出过院子,每天都待在问梅轩里,生怕小八哥现在身子虚,出门会感染风寒。
她们每天都想着法子地哄小八哥欢心,刘太医和葛太医天天地来给小八哥复诊,小八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地好了起来,精神了,也胖了一圈。
等到了第八天时,它已经可以展翅在屋子里飞上一两圈了。
“呱呱!嘎嘎!”
一大早,小八哥就在屋子里神清气爽地一边叫,一边飞。
便是碧蝉前几天对它还有什么怜惜,经过这几天的磋磨,也早就收了起来,这只蠢鸟实在是太知道得寸进尺了,往往让人哭笑不得,比如现在,它就试图拦着门不让她出去。
坐在罗汉床上的端木绯和涵星只是坐壁上观,看津津有味。
那道厚重的门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起,康云烟进来了,一眼就看到在门帘后对峙的一人一鸟,怔了怔。
她以为这一人一鸟是在玩什么游戏,轻巧地绕过他们走到罗汉床前。
“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康云烟对着两人福了福,然后道,“刚刚黄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定下了起程的时间,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五日。”
涵星正在喝茶,稍微从茶盅里抬起头来,随口应道:“本宫知道了。”
茶正烫,茶香随着热气扑鼻而来,让人不禁精神一震。
这些天,为了小八哥,涵星心甘情愿地闷在问梅轩里,每天除了和小八玩意外,她的乐趣也是和端木绯一起品品茗,听她弹琴作画了。
正要再呷一口热茶,涵星眼角的余光却瞟见康云烟蓦地跪在了地上。